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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jī)外室上位記 第63節(jié)

    “我聽母親說,你生女兒時吃了好些苦?!?/br>
    婉竹不過莞爾一笑,一雙柔情似水的明眸似依戀般地把齊衡玉從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而后道:“能為爺生兒育女,就不算是吃苦?!?/br>
    此刻的她有別于上一回對齊衡玉的冷淡與失望,仿佛是女兒的降生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讓她釋懷了鄧嬤嬤的死去,再度把心思安在了齊衡玉身上。

    如清尚且只是個襁褓中的女嬰,可為母者卻不得不為女兒的前程謀劃一番。

    婉竹心里想的清楚,在這偌大的齊國公府里,她與女兒的靠山只有齊衡玉一人。

    所以她擺足了柔順的姿態(tài),又是體貼地詢問著齊衡玉路上的辛勞,又是說了好些小兒女情長的繾綣之語。

    直把齊衡玉高興得忘了一路的疲乏與揪心。

    等他囫圇吞棗般地用下了一碗雞絲涼面后,熟睡的如清也漸漸地醒來,齊衡玉便與婉竹一塊兒攜著手走到了搖床旁,將女兒玲瓏可愛的模樣盡收眼底。

    “不愧是我的女兒,就是要比康平王家的那小子俊俏許多?!饼R衡玉喜得眉眼彎彎,瞧著搖床里皺的如小猴子一般的如清,毫不吝嗇贊美之詞。

    婉竹拿那雙似嗔似怨的杏眸瞪了齊衡玉一眼,只道:“上一回爺還說那小王爺生的虎頭虎腦,可愛極了。”

    齊衡玉訕訕一笑,容碧等丫鬟也適時地插話道:“連那日的穩(wěn)婆都說了,咱們?nèi)缜逍〗闶撬齻兘由^的最俊俏的小娘子?!?/br>
    雖則婉竹心中懷疑穩(wěn)婆說這樣的好話是因李氏賞下來的厚銀,可天底下有哪個做母親的不想聽到別人夸贊自家孩兒,當(dāng)即便笑盈盈地說:“這么小的人,又能看出什么來?!?/br>
    齊衡玉卻是抓住了容碧話里的關(guān)鍵,便問:“什么如清?”

    此時的他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一股和善柔和的氣息,也沒了眉宇間的冷凝之意,連容碧這樣的丫鬟也敢湊上前去與他說笑兩句。

    “這是姨娘給小姐起的乳名,大名正等著世子爺回來給小姐取呢。”

    齊衡玉將“如清”二字放在心口品讀了一番,越品越覺得這名字取的十分好,當(dāng)即便念道:“淡如清廟有遺味,粹如白璧無纖瑕2,這名字取得好,我瞧著只用來當(dāng)乳名是大材小用了些,就給她取這個名字吧?!?/br>
    婉竹私心里十分喜愛“如清”這個名字,得了齊衡玉的肯定后臉上的喜意怎么也揮之不去,說話時的柔意愈發(fā)婉轉(zhuǎn)回腸:“都聽世子爺?shù)?。?/br>
    天色漸晚,奶娘們忖度著齊衡玉與婉竹久別勝新婚,便識趣地把搖床挪到了廂房,哄著如清入睡。

    而婉竹沐浴凈身了之后也輕柔地替齊衡玉捏起肩來,齊衡玉從滄州一帶日夜不休地趕回了京城,不過是為了趕上女兒的洗三禮,順便早些時候與婉竹見面。

    分別的這幾個月里,他不僅要忙于江南的差事,更要絞盡腦汁地想出個法子來處理好遼恩公府。

    他與杜丹蘿已然是相看兩厭,這場婚事根本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

    可重振家族的重?fù)?dān)壓在他身上,時而讓他難以喘息,時而又讓他倍覺挫敗。

    譬如此刻,他與婉竹相依相偎地坐在床榻邊,懷里是他心心愛愛的女子,且這女子才九死一生地為下誕下女兒,他的一顆心都只安放在她一人身上,哪里容得下別的人?

    婉竹一門心思討好齊衡玉,且不論遠(yuǎn)在天邊的女兒婚事,單說有些世家大族里庶女上不得族譜一事便讓婉竹無比懸心。

    這一回的洗三禮齊老太太連面都沒露,全權(quán)交給了李氏,可見她并不把這庶女的曾孫女放在心上。

    從前的婉竹是為了自己,往后卻是要添上一個女兒。

    夜間酣睡時,齊衡玉將婉竹緊緊擁進(jìn)懷里,憐她生產(chǎn)后體弱不已,一顆心酸酸脹脹的仿佛被浸在陳醋里一般,道:“我說過從江南回來后要給你一個交代,你可信我這句話?”

    婉竹應(yīng)道:“爺說的每句話妾身都是信的,只是……”

    “只是什么?”齊衡玉立時撐起了臂膀,追問婉竹道。

    燭火影影綽綽,婉竹便趁著齊衡玉眸光落到他身上時,窘紅著臉與他說:“老太太和太太都沒有提起給如清取名上族譜的事,她這輩子沒投生到正頭太太的肚子里,可也是世子爺?shù)呐畠?,闔該有個名分才是?!?/br>
    齊衡玉一聽這話臉色便沉了下來,凝著的眉宇里還隱現(xiàn)幾分懊惱,他說:“如清是我齊衡玉的長女,自然沒有人都薄待得了她?!?/br>
    作者有話說:

    12皆來自百度百科

    第62章 討要 把齊如清搶過去。

    齊衡玉向婉竹許過諾的事從沒有食言的時候。

    譬如此刻他承諾了要在族譜里添上如清的大名, 翌日一早便趕去家廟把齊正請回了齊國公府,讓他開壇祭祖,以朱筆寫下“齊如清”三個字。

    厚厚的一冊族譜擺在金壇之上, 齊衡玉端立在齊正身后, 眼瞧著他要把朱筆交還給小廝們, 便頂著灼灼的烈日鬼使神差地開口道:“父親, 不如在族譜上再添一個名字?!?/br>
    齊衡玉交還朱筆的動作一頓,一瞧齊衡玉那雙眸色深深的劍眸,便能從這凌厲的眼風(fēng)中分辨出他的意圖來。

    所以齊正便冷笑了一聲,仔細(xì)地打量著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的齊衡玉, 吹胡子瞪眼道:“有事求你老子, 就裝的跟孫子一樣。你倒還記得我是你爹,是這齊家一族的族長。”

    齊正扯著尖酸刻薄的話語把齊衡玉數(shù)落了一通,見兒子只垂首默立一聲不吭,做一家之長的那股威嚴(yán)又?jǐn)n回了心口, 他給拿著朱筆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便畢恭畢敬地奉上了筆。

    “這籍貫、出身一地囫圇一番也就過去了, 看在她生下了你頭一個孩子的份上,便許她上我們齊國公府的族譜?!饼R正如此說著,語氣里隱隱掠過幾分漫不經(jīng)心。

    齊衡玉卻是罕見地忍下了這口氣, 順著齊正的話頭安頓好了婉竹和如清的名分之后, 心頭壓著的那塊大石這才倏地落了地。

    在江南辦差的這幾個月里, 他閑時便會坐在臨畔水榭旁, 斜靠著雅間內(nèi)的軟墊, 攬盡煙雨江南的美景。

    時常有耄耋老人相攜著漫步街頭, 縱素衣荊釵在身, 可彼此之間相濡以沫的情誼足以讓人艷羨不已。

    齊衡玉也是如此。

    他與三媒六聘娶進(jìn)門的妻子是一對相看兩厭的怨侶, 再沒有俗世夫妻里相攜與共的忠貞。

    所以齊衡玉在江南瞧見那一幕時心里涌現(xiàn)的也只有婉竹一人。

    囿于世俗身份,她只是個妾室,可在齊衡玉的心里,婉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

    更何況如今他與婉竹還共同孕育了個伶俐可愛的女兒。

    唯一不美是女兒只能擔(dān)個庶女的由頭,將來婚事上總有遺憾的地方。

    齊衡玉存著這樣的心思,洗三禮這一日便卯足了勁要給女兒掙面子,他先進(jìn)宮去陛下跟前述職,得了陛下好一通夸贊后才趕回了齊國公府。

    如清的洗三禮擺在齊老太太所在的朱鎏堂里,仆婦丫鬟們身上都佩掛著蔥、錢,以禱祝此兒聰睿、進(jìn)財1,吉祥姥姥熬好了槐條蒲艾水給如清招福去災(zāi)。

    如此一來,洗三禮也算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爻闪恕?/br>
    齊家也是大族,很有幾門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今日洗三禮齊老太太不過露個面,一應(yīng)事務(wù)都由李氏做主。

    如今二房太太胡氏中了風(fēng),女兒和兒子又落了個那樣不堪的名聲,那些人精一般的貴婦夫人們便再不往二房跟前湊,只一味地奉承著大房。

    且大房的世子夫人也是個色令內(nèi)荏的軟貨,平日里裝出一副清高自許的模樣,誰曾想竟連身子都沒往世子爺碰過。

    說出去誰人不嗤笑她?那些刀鋒一般的尖銳目光游移在杜丹蘿身上,讓她坐立難安的同時愈發(fā)只想窩在松柏院內(nèi)。

    段嬤嬤苦口婆心地勸解杜丹蘿,在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討生活,誰不是把心里的苦處藏起來后掙著一張臉蛋過活。

    庶女洗三禮,正該是杜丹蘿這個正妻去彈壓妾室和庶女的時候——在禮法上,齊如清的母親可只有杜丹蘿一人。

    可偏偏杜丹蘿是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又因為齊衡玉喊嚷出了她的隱秘之事,自覺在仆婦丫鬟的面前丟了面子,便愈發(fā)不愿湊到人前。

    “國公爺身邊的小廝都給雙菱遞了信,說世子爺在族譜上添了那婉姨娘的姓命?!倍螊邒呖鄤竦?。

    杜丹蘿卻只攏了攏自己鬢邊的發(fā)絲,滿不在意地說道:“她本就是良籍,生了爺?shù)呐畠?,入族譜是遲早的事。”

    段嬤嬤見她把話說的云淡風(fēng)輕,一時喉嚨口仿佛哽了千言萬語,徐徐地又消弭在她冷淡的眉眼之中。

    “夫人不肯去朱鎏堂,那起子捧高睬低的小人們把那妾室當(dāng)成了香餑餑,夸贊那庶女便罷了,連帶著還把那妾室夸得天花亂墜?!倍螊邒咧粸槎诺ぬ}抱不平道。

    可如今的杜丹蘿哪里還在意這一時之氣,自那日齊衡玉滿含憎恨地要與她和離,并當(dāng)著下人的面將她的尊嚴(yán)踩在了腳底下。

    她便如一朵枯萎了的花兒,即便扎根在艷陽高地的土壤里,也只剩喘息的余地。

    段嬤嬤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得已只能偷偷走出了正屋,遣了個忠心耿耿的婆子去遼恩公府送信。

    這些時日遼恩公新收了兩房小妾,妖妖冶冶的模樣把后院攪成了一灘渾水,氣的榮氏想了好些陰損的法子來料理她們,可也不知是不是遼恩公年老了犯起了糊涂,竟是為了這兩個小妾與榮氏對掐了起來。

    好在榮氏膝下一兒一女都已娶妻出嫁,且嫡長子還尚了錦犽公主,不論內(nèi)院里多幾個年輕貌美的妾室,也撼動不了她遼恩公夫人的地位,不過是她自己愛拈酸吃醋罷了。

    段嬤嬤素知她這位太太對遼恩公是有幾分真情在的,即便有些話想勸,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世上何曾有那么多面貌丑陋、被嫉妒摧使的神智不清的女子,只是她們耽于情愛,將個男人視為一切罷了。

    左等右等之后,段嬤嬤沒等來那送信的婆子,卻等來了榮氏的親自登門。

    闊別一月未見,榮氏瞧著比從前也滄桑了幾分,雖錦衣玉服著身,遙遙瞧著也是一副珠光寶氣的富貴樣子,可也只有段嬤嬤這樣貼身伺候過她的人,才能瞧出她此刻的失落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進(jìn)松柏院的正屋后。

    躺在貴妃榻上不聲不響的杜丹蘿也被突然出現(xiàn)的榮氏唬了一跳,忙不迭地起身招呼,卻劈頭蓋臉地被榮氏責(zé)罵道:“娘不過是一段時日不來瞧你,你怎么就落魄成了這副樣子?”

    杜丹蘿一時便沒了聲響,如做錯事了的幼童一般立在榮氏的身旁,好半天不敢說話。

    段嬤嬤替榮氏斟了一杯六安茶,回身覷見杜丹蘿眉宇里瀲滟著的哀傷,心腸也驀地一軟,只道:“夫人心性軟些,才由得那起子狐媚子在她頭上作威作福?!?/br>
    榮氏板著臉瞪了杜丹蘿一臉,見她不聲不響,才放緩了些語調(diào)道:“我怎么就生了你這個榆木腦袋,那胡氏不是你的親娘,只是你二房的嬸母,怎么可能盡心盡力地為你籌謀?那毒婦竟然攛掇著你在太后壽禮上做手腳,咱們兩家的體面險些都敗在你們倆手上了?!?/br>
    榮氏想起胡氏拿杜丹蘿做筏子,而后一箭雙雕地針對婉竹和陷害大房的毒計,便恨得牙癢癢,一時便惱道:“杜嬤嬤也是個蠢人,這樣的大事也不來稟告我,便是被賣到那暗寮子里也是她咎由自取?!?/br>
    這話無疑是在杜丹蘿心中扎刀,她瀲滟著光華的美眸里涌現(xiàn)幾分哀傷,正好擦過榮氏的眼眸,引得她不屑地輕笑一聲:“一個奴婢,也值得你傷心?”

    縱然杜嬤嬤比尋常奴婢多幾分體面,也曾喂杜丹蘿喝過奶,將杜丹蘿視若親女般疼寵,也到底也只是個奴婢。

    榮氏這樣久居九天宮闕上的人決計不會把個奴婢放在心上,這樣冷酷的話拋了出來,杜丹蘿也不敢在榮氏面前露出半分傷心來。

    她只能緊緊攥著自己手里的錦帕,裝作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道:“女兒已讓人把杜嬤嬤從暗寮子撈了出來,養(yǎng)在莊子上讓她安度余生,也算是個慰藉?!?/br>
    榮氏抿了口茶,不去管杜丹蘿的這點(diǎn)小心思,只道:“那頭雖是個庶女,可到底是衡玉頭一個孩子,你可有想過把那孩子抱到松柏院來養(yǎng)著?”

    若不是榮氏提起了此事,杜丹蘿再不會往這一處深想,那不過是個庶女罷了,若是庶女養(yǎng)在她膝下將來也是個倚靠。

    可庶女……

    榮氏一眼就瞧出了杜丹蘿面容上的不情不愿,頓時只能苦口婆心地與她說:“養(yǎng)個庶女在膝下至多也只是賠一副嫁妝而已,可拿捏的卻是那妾室的半條命。衡玉對頭一個孩子總有幾分憐愛在,將來也能因為這孩子多來幾趟松柏院。”

    杜丹蘿沉默不語,心里既是不愿,又盈存著幾分喪氣。

    她自己進(jìn)門三年無所出,如今還要把妾室所生的庶女養(yǎng)在膝下,以此來搏得齊衡玉的恩寵嗎?

    榮氏見她面有戚戚之色,便繼續(xù)勸道:“這內(nèi)宅里的彎彎繞繞都是些登不得臺面的陰招,把這庶女搶過來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攻她七分的心,她情急之下便會露出破綻來,到時你這個主母也能名正言順地整治她。”

    這也是榮氏慣常整治妾室的做法,攻人之計,攻心為上。

    杜丹蘿冷凝的面色也在她聲聲懇切的話語中淡弭了下來,從一開始的不肯接受到后來的踟躕猶疑,她已然是把榮氏的話語聽進(jìn)了耳中。

    轉(zhuǎn)瞬間,她又是瞻前顧后地不安,“齊衡玉必定以為我不安好心,只怕是不會同意此事?!?/br>
    榮氏瞥她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道:“咱們女人家的手段不必使在男人身上,就算衡玉不愿意又怎么樣?他再大還能大的過宗法禮常?你是那庶女的嫡母,愿意把她養(yǎng)在膝下已是那庶女幾世修來的福氣了?!?/br>
    第63章 計謀 杜丹蘿才女的名聲,是假的。

    榮氏與杜丹蘿在屋內(nèi)密談了一兩個時辰, 直到日暮昏黃的時候,榮氏才離開了松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