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6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的馬甲都奉我為神明、(海賊王NP,H)我不想成為全偉大航道的女人、女王的男奴【女S男M,主從】、雙喜(重生)、重筑2005、縱情、我全家都不對勁[年代]、桂花刊、把蟲族吃到瀕危[星際]
第六十章 牽手 夏旦驟然受驚,身體緊緊地貼在墻壁上,手腳發(fā)麻,邁不動步。 門縫里那瑩綠色的如瀑長發(fā)像是纏死人的水藻,她喉嚨發(fā)緊,想喊方宸回來幫忙,可發(fā)不出聲音,終究是白費(fèi)力氣,只能眼看著方宸扛著溫涼越走越遠(yuǎn)。 動輒紅了眼睛的小向?qū)н€是一如既往地愛哭。 她用發(fā)麻的手背抹了一把通紅的眼角,抹掉簌簌下落的眼淚,卻沒有去追溫涼和方宸。 反而一個人艱難地騰挪到走廊中心,站定。 身材嬌小的夏旦,一邊無聲流淚一邊悍然張開雙臂,以一個決絕的姿勢,用身體阻斷了‘怪物’的來路,試圖用自己不堪一擊的身體給身后的兩人爭一寸生機(jī)。 夏旦自始至終都說不出話,但勇敢本來就不需要昭告天下。 一步足夠。 窸窸窣窣的聲音自門后傳來,像是粗壯的藤蔓一寸寸纏過粘稠的沼澤,令人頭皮發(fā)麻。 夏旦癟了嘴,眼淚噼啪地往下掉,可半步?jīng)]退,反而硬著頭皮,沖著聲音來勢僵硬地迎了上去。 手腕驀地一緊。 夏旦知道是綠色怪物來抓人了,渾身抖了一抖,像是受驚的兔子,咬著下唇,努力不哭出聲。 “怎么了?” 來自手腕處的力道適中,話不多,但卻很讓人安心。 夏旦驀地睜開眼,通紅的眼睛里全是淚光。她來不及擦眼淚,卻疑惑地看向門后,只見門后那如水藻一般的女孩子消失地?zé)o影無蹤,像是一場瑩綠色的噩夢。 方宸看著夏旦臉上的傷,念及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暴走,心底更是愧疚。他蹲了下來,在她面前攤開手掌,簡潔又果斷地發(fā)出邀請:“我背你。” 夏旦看著方宸身前掛著的溫涼,想象了一下自己也掛在他背后的樣子,不由得破涕為笑,用口型說了幾個字,‘不用啦’。 心情一松,夏旦手上的力氣慢慢恢復(fù)了不少,腳也不軟了。 她鼓足勇氣向后又看了一眼,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身后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仿佛剛才那一刻果真是幻覺。 她微微歪了頭,想跟方宸解釋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可此時,甬道左右兩排埋在墻體天花板接縫處的警示燈,忽得一盞一盞漸次亮了起來,如同劇烈燃燒的火舌,竄天的紅色閃光映出三人渺小的身影。 “快走?!?/br> 方宸左手溫涼右手夏旦,像撈著兩個人偶娃娃,在滿是警示燈的森詭甬道里急速狂奔。 左右彎折的路像是永遠(yuǎn)也不會走到盡頭,腐朽的空氣灌進(jìn)方宸的口鼻里,嗆得他一陣反胃,只能把溫涼抱得更高了點(diǎn),權(quán)當(dāng)做人體空氣凈化器;而他的高燒剛退,也只是勉力支持著奔跑,路程才過半,他的額頭上已經(jīng)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汗珠,夏旦趕緊打開口袋,從最底層拿出一支營養(yǎng)液,貼心小棉襖似的遞到他的嘴邊,方宸也不客氣,配合地仰頭喝了進(jìn)去。 就這樣顛沛奔逃、互相支持,三人終于勉強(qiáng)摸到了來時的門。 方宸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溫涼塞成一團(tuán),沿著方形通風(fēng)管拉了出來,夏旦在最后跟著出來。 三人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因?yàn)閿嚯姸湘i的門窗忽得被人大力砸開。玻璃碎落和金屬斷裂的尖銳嘈雜聲中,夾著熟悉的保衛(wèi)處馮處長的聲音。 “飯桶!廢物!為什么不給地下儲藏室裝斷電自鎖裝置?!” “處長,您不是說那只是個廢棄了的儲藏室,里面臟兮兮,不用理會...” 清脆的耳光聲、電流噼啪聲、還有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在一瞬間拔地而起,響徹暗夜。 其中的哀嚎只持續(xù)了幾秒,便如同凋零的草木,化成了一攤惡心的黏土。 馮偉的聲音自死寂中響起。 “我再說一遍,軍人的天職是服從,不是質(zhì)問。在工會,我的命令,你們只需要回答‘是’,明白了嗎?” 沉默了半秒,而后門外響起整齊劃一的吼聲。 “是?!?/br> 馮偉抹掉指尖的血跡,軍靴碾過玻璃渣,發(fā)出尖銳而刺耳的噪音。 他的側(cè)臉掛了幾道飛濺的血跡,被月光的陰影映得陰惻惻的。平日油滑貪財(cái)?shù)鸟T偉,殺起人來,宛若地獄閻羅,毫不留手。 “進(jìn)去,給我搜?!?/br> 方宸表情一凜。 他抱著溫涼、拉著夏旦的手腕,利落又安靜地滾進(jìn)了儲藏室對面的長桌下,壓著急促的喘息,于陰影中注視著那群不速來客。 馮偉的黑色軍靴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正對著那道虛掩著的門,慢慢地蹲了下來。 方宸把溫涼和夏旦護(hù)在身后,渾身肌rou繃緊,眼睛微瞇,視線四周環(huán)視,伺機(jī)以身為餌,尋出空當(dāng),把兩人送出去。 馮偉徹底蹲了下去。 他幾乎與藏匿著的三人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如果他轉(zhuǎn)頭,便能輕易看見陰影處的三人。 不過馮偉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因此沒有回頭,反而湊近了門口。 他先用鼻子嗅了嗅,接著,從兜里取出一個小硅膠盒,像灑黑椒碎一般,把那黑色粉末灑在門把手上。 他把右手抬在空中,虛虛地左右擰轉(zhuǎn)幾次,仿佛是在用電子調(diào)控磁場方向。 令人驚奇的是,那黑色粉末像是有了生命,只沿著門把手上的指紋方向旋轉(zhuǎn)扭曲生長,只過了一會兒,那指紋的雛形便初顯現(xiàn)。 馮偉取出隨身的留影機(jī),印下了指紋形貌,而后派了兩個人順著通風(fēng)管的通路爬了進(jìn)去,而他坐在了手下搬來的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幾枚指紋。 “三種指紋,都挺漂亮啊。”馮偉抬了手,“一會兒,你送去那個戀愛腦那里,分析比照?!?/br> “榮部長她這幾天都不在部里...” “她又去泡男人了?” “...” “不急,先存她那里,等她回來再說。”馮偉輕佻地嘲諷,“她睡過的床,連接起來大概能繞伍元區(qū)八圈吧。真是,永動機(jī)啊?!?/br> 馮偉話里話外都是鄙夷和調(diào)笑,讓方宸厭惡地皺了眉。 馮偉的手下動作很快,不出五分鐘,就氣喘吁吁地爬了回來,半跪在馮偉面前,回話道:“處長,里面的門鎖沒有被破壞,似乎也沒有人進(jìn)去的跡象?!?/br> “嗯?”馮偉有點(diǎn)意外,隨即失了興趣,“看來只是誤打誤撞而已。我還以為...” “是,那處長?” “算了,沒必要釣魚了。無關(guān)輕重的人,不用管?!?/br> 方宸攥緊的手微松,極輕地呼了一口氣。 馮偉百無聊賴地起身,走到門口時,忽得從懷里拿出一枚黑色試劑瓶,放在了地上,復(fù)又回頭,輕飄飄地落了一句話。 “還是直接炸了。偽造成普通的工廠爆炸事故,會做吧?” “是,處長。那里面會不會被一起炸了?” “不該管的別管。”馮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即攏了外衣,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話,“那扇門就是為了防爆的。遇上這幾千克爆炸當(dāng)量,連撓癢癢都不算?!?/br> 士兵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領(lǐng)了命令。 等到馮偉走遠(yuǎn)以后,士兵正要打開試劑瓶,手腕忽得一涼,又一濕。 痛覺后知后覺席卷了他的神經(jīng),他低下頭,看見手腕處扎進(jìn)一柄銀白色的小刀,鮮血汩汩涌出,仿佛噴薄的血泉眼。 “啊...” 他的吼叫聲還沒徹底甩出喉嚨,就被方宸猛地?fù)涞?,安靜迅捷又兇猛,仿佛一只潛伏已久的野狼。 “別出聲?!?/br> 士兵忍痛抬眼,只對上一雙嗜血的雙瞳,那眼底的寒芒刺得人脊背發(fā)冷。 他剛要張口,方宸的小刀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充當(dāng)血rou筋骨絞碎機(jī)。 “我說了,別喊,嚇著別人睡覺怎么辦?”方宸一字一頓,唇邊笑意淡淡。 “……” 誰特么在這種時候還能睡著?! 能做上馮偉的心腹,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士兵反手一擲,那瓶子直接清脆地砸進(jìn)了甬道間,打算與方宸來一個同歸于盡。 方宸瞳孔一縮,身體不要命地向前撲了過去,用指尖堪堪勾到了那瓶子的綁帶。 他唯一的線索,不能被毀。 可也因此,他的后背完全袒露在士兵的面前。 那手腕鮮血如注的人咬牙忍痛拔出了匕首,獰笑著朝方宸的背后扎去。 “混蛋,去死吧?!?/br> 方宸極快地抽出另一把刀,想要回身招架,轉(zhuǎn)頭卻被出乎意料地灑了一臉的血。 夏旦正用她皓白的手掌握著尖銳的刀柄,表情毫不痛苦,只是過于用力導(dǎo)致的手臂顫抖,臉色也十分蒼白。 方宸表情一瞬間沉了下來。 他手中的刀再不容情,手臂橫展,利落地一刀割喉。對方被一擊斃命,頭頸處的動脈安靜地汩汩淌血,而方宸擋住了夏旦的視線,將他護(hù)在了身后。 “以后保護(hù)好自己就行,不用幫我,我不需要。” 方宸輕輕拉過夏旦的手腕,剛想替她包扎,夏旦卻縮回了手,笑出兩個小酒窩。 ‘我不會痛,所以沒關(guān)系?!?/br> 夏旦無聲地比劃著,手上的血珠甩了一地。 方宸沉默了片刻。 他看著一旁昏迷不醒的溫涼,又看了看側(cè)臉有傷、滿手是血的夏旦。 這都是他執(zhí)意要查線索而無辜牽連的人。 方宸沉默地背起了兩人,蹲守在門口,過了一會兒,見門口已經(jīng)沒有了守衛(wèi)的士兵,便極快地順著墻根跑了出去。 約一百米后,他把兩人放在一個隱蔽安全的轉(zhuǎn)角處。 他蹲在夏旦面前,囑托道:“你帶溫涼回去?!?/br> 夏旦焦急地抓著方宸的衣角不讓他走,拼命地?cái)[手,讓他不要沖動。 方宸從脖頸處解下那只銜尾蛇的銀鏈,又從兜里取出一塊極小的鐵磁體碎塊,強(qiáng)硬地掰開夏旦的手,擱在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