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17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的馬甲都奉我為神明、(海賊王NP,H)我不想成為全偉大航道的女人、女王的男奴【女S男M,主從】、雙喜(重生)、重筑2005、縱情、我全家都不對勁[年代]、桂花刊、把蟲族吃到瀕危[星際]
從此,他們的靈魂一起埋葬在黑暗里。 不得解脫。 “兩天后,我們會幫你們逃出去的,放你爺爺走吧?!狈藉份p聲說,“...要相信,以后,會好起來的。” 葛時遠(yuǎn)捂著臉,掌間溢出一聲似悲似狂的嗚咽。 ==== 方宸沒有睡著。 尤其是回到那間相同陳設(shè)的小屋子時,睡意更為稀薄。 夏旦在有光的角落里看龔霽寫的筆跡靜心,柴紹軒跟周雁山去了礦井深處聊天,方宸側(cè)臥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轉(zhuǎn)了個身,正好對上溫涼那雙眼睛。 “知道你睡不著。” “……” “想什么呢?” “在想,如果是我,我會怎么做?!?/br> “無解。人命沒法量化,只有抉擇,沒有對錯?!?/br> 聽了溫涼的結(jié)論,方宸表情淡定,似是妥協(xié)認(rèn)同。溫涼卻抬手,用向?qū)胤魅シ藉冯[忍的怒意和無能為力。 “非要想一個解出來?” “……” “好吧?!睖貨鲭p手枕在腦后,想了想,說道,“我老是覺得,其實命運根本不夠慷慨。偏要你在這樣的死胡同里,做個選擇。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大概會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跟這個混蛋的世界一刀兩斷吧?!?/br> 方宸不置可否。 他翻了個身,跟溫涼并肩,仰頭望著坑坑洼洼的礦洞屋頂。 “一刀兩斷。” “嗯?!?/br> “...一刀兩斷?!?/br> “嘶,別念叨了,讓我有種不祥的預(yù)感?!睖貨龃炅舜旮觳?,“狐貍,你又要炸什么了?” “嗯?!狈藉肺⑿?,笑眼危險,“我有個想法?!?/br> “說吧?!?/br> 方宸卻一怔。 他收回視線,看向溫涼那張懶洋洋的美人臉。 “真不像你。我以為你會說,‘不。你沒有想法’。”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以為,我現(xiàn)在還能眼睜睜放任你一個人去胡鬧嗎?” 溫涼小聲嘆口氣,方宸卻笑了。 他的視線落在那一扇扇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巖壁上,仿佛透過一層層嶙峋的表皮,能聽到礦底工人無聲地吶喊。 “兩條都是死路也沒關(guān)系。既然老天不給活路,那就自己炸一條出來。你說呢?” 溫涼抱臂,安然淡定地了個呵欠。 “行,那就炸?!?/br> 第一百五十章 前夜(一) 對于礦工來說,礦上的生活無疑是枯燥的。 漆黑的隧道,成山的鐵磁體,繁冗沉悶得像是一灘怎么也磨不開的墨。 不過,工頭和看守的日子有滋味多了。 他們喜歡邊啃著營養(yǎng)棒邊翹著腳看監(jiān)視器。 看麻木的工人弓背彎腰地忙碌,像看忙忙碌碌的螞蟻似的,這讓他們產(chǎn)生了高人一等的幻覺,由此獲得可悲人生中的片刻欣娛。 說到底,獲得優(yōu)越感也十分簡單:踩別人一腳,強(qiáng)迫他們趴下,自然就顯得自己高了不少。 今天,他們依舊聚在一起,邊笑邊討論八卦。 比如,礦工a的衣服磨出了幾個大洞,露出黑黢黢的皮膚,像是馬蜂窩;比如礦工b的門牙掉了,說話像個斷柄漏風(fēng)的瓢。 他們很喜歡將人擬物化,帶著nongnong的嘲諷和惡意,下流的話語從‘上流’的嘴里流出來,毫不費力。 笑話還沒說完,意外陡然發(fā)生。 監(jiān)控室的畫面不停地跳動著雪花,他們的那些真人秀被迫中斷。那些常年呆在監(jiān)控室的工頭罵罵咧咧地放下手里的零食,不得不下礦親自監(jiān)督礦工工作。 作為低級哨兵的工頭,他們掌控電子的能力較低,放在公會里甚至都排不上號??僧?dāng)他們拎著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黑槍桿子時,便能在礦里呼風(fēng)喚雨。 奇怪的是,往常,早就被馴服到順從的礦工,今天仿佛被打了興奮劑,抱團(tuán)打架、聚眾鬧事者層出不窮,仿佛是商量好了一樣。 工頭不得不開了幾槍,暫時威懾,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只好派了大量人手駐留礦底,留在礦場地面處的看守,便少了不止一半。 這便是方宸幾人計劃里的一環(huán)——聲東擊西。引走守衛(wèi),他們才有機(jī)會對那些高能量密度鐵磁體下手。 靠近礦場大門口有幾幢尖頂?shù)幕疑珎}庫,前后分列三十多個。 當(dāng)挖出的鐵磁體被礦車運輸至地面,地面上的幾座大型吊臂便緩緩下?lián)u,拉扯著集裝箱,經(jīng)過簡單的品質(zhì)分離后,鐵磁體便被堆到不同的儲存?zhèn)}中,等待出庫。 那些灰色倉庫后,是礦場公認(rèn)的禁區(qū)。 那里曾經(jīng)歷經(jīng)過一場大爆炸,山壁被炸得蓬松,大塊大塊的山巖碎塊前后錯落擱置,守衛(wèi)拉起‘落石危險’的隔離線,常年無人敢靠近。 安旭卻趁著四下無人時,一路疾走至禁區(qū),彎腰鉆進(jìn)隔離線內(nèi),在迷宮似的大石塊內(nèi)左右穿梭,最后,站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平房前。 他刷開了門禁,走進(jìn)那幢森然破舊的小屋,跟坐在cao作儀表前的分揀員打了個招呼。 “長官。我接到消息,羅中尉這次要一百公斤?!?/br> “一百公斤?!這也太明目張膽了?!狈謷T愁眉苦臉地說,“這個月,咱們礦一共才產(chǎn)了五百公斤。五分之一給羅中尉,剩下五分之四給總塔,這賬目能平嗎?” “聽說,這是趙少校、葉部長的意思,工頭都不敢說什么,我更不敢多說什么了。” 分揀員自知是個小蝦米,無權(quán)無勢的,除了服從,也別無他路,聽得這話,只好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時間呢?” “明天下午備好貨,還是老路線?!?/br> “知道了。” 分揀員不耐煩地?fù)P了揚手,安旭腳跟并齊,利索恭敬地敬了軍禮,轉(zhuǎn)身依舊是冷漠的一張臉。 門口,葛時遠(yuǎn)正等在那里。 安旭見他,腳步根本沒停,從他身邊走過,冷冷道:“我說過,讓你別再插手?!?/br> “阿旭。安爺爺病了,你今晚回來看看他,好不好?” 安旭腳步猛地一頓。 他瞪著葛時遠(yuǎn),眉頭緊皺,像是在思忖著面前的人是不是又在騙他回家。 葛時遠(yuǎn)微微低下頭,似有些心虛。 安旭輕易識破,冷笑一聲,彎下腰,干脆利索地?fù)炱鹨粔K大石頭,作勢要往葛時遠(yuǎn)的頭頂拍過去。 葛時遠(yuǎn)驚懼地倒退半步,安旭的石頭卻靜靜停在額頭半寸。那雙冷淡陰鷙的眼睛里堆滿了不屑。 “少騙我。還有,如果你是想要鐵磁體的話,直說好了?!?/br> 說完,安旭扔下了一塊熒綠色的鐵磁體,揚長而去。 葛時遠(yuǎn)慢慢地蹲下,似乎想要撿起那塊高能量密度鐵磁體,可指尖剛一碰到表面,便一聲吃痛低呼,左手握著右手,難耐地蜷成了一團(tuán)。 “我來吧?!?/br> 方宸輕松地一把撈起鐵磁體,溫涼立刻貼心地遞過去一個小黑匣子。他壓住蓋子,將磁場波動嚴(yán)嚴(yán)實實地鎖進(jìn)了那方磁屏蔽小盒子里。 “其實,長官們大可不必這么害怕?!备饡r遠(yuǎn)低聲說,“聽說,只有普通人類承受不了這種鐵磁體的能量輻射。經(jīng)過進(jìn)化后的人類,是不會害怕這種能量的,反而,這些東西還會讓他們晉級?!?/br> 方宸看葛時遠(yuǎn)瘦弱的肩膀,稍微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的身體...” “不太好了。常年接觸鐵磁體,被輻射了,大概活不了多久了?!?/br> “……” “沒什么。這大概是我的報應(yīng),沒什么可抱怨的?!?/br> 那日秘密被揭穿后,葛時遠(yuǎn)反而坦蕩了許多,變得與初見時一般。 他笑著搖搖頭,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等到逃出去以后,還請長官多照顧我的那些親人朋友。他們都是未進(jìn)化的人類,比不了長官們的強(qiáng)悍?!?/br> “那算什么。”方宸淡淡道,“在致命的地磁風(fēng)暴面前,沒進(jìn)化的普通人可比進(jìn)化后的人類耐久多了。說什么弱不弱的,誰也別嫌棄誰。” 葛時遠(yuǎn)從沒想到這一層,愣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長官想得長遠(yuǎn)。” 方宸說著,腳步一頓。 溫涼問:“怎么了?” 方宸:“...就是覺得,這話有點熟悉,好像之前有誰跟我說過?!?/br> 溫涼眉頭稍皺,明顯也有相同的熟悉感。 他稍稍按了按太陽xue,趕走了隱約的心悸,轉(zhuǎn)身面對方宸,又笑得搖起了尾巴。 “也是。你一只沒有科學(xué)常識的失憶狐貍,上哪琢磨出來這些大道理?” “彼此彼此,失憶的渣男懂得也少得可憐?!?/br> “共勉?!?/br> “同樂?!?/br> 倆人友好地交換了墊底經(jīng)驗,最后成功達(dá)成和解,帶著幾人順利地來到了小屋前。 門內(nèi),分揀員仍是在忙碌地工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