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23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的馬甲都奉我為神明、(海賊王NP,H)我不想成為全偉大航道的女人、女王的男奴【女S男M,主從】、雙喜(重生)、重筑2005、縱情、我全家都不對勁[年代]、桂花刊、把蟲族吃到瀕危[星際]
長鶯在屏幕前看到這兩個字,淚水驀地涌出。她左手拭去淚水,枯瘦的右手打下一行代碼。 7553的精神世界剎那間變得溫暖濕潤,春風(fēng)十里,稻花飄香。而一個美麗的女人牽著7553的手,接他下班回家,陪他同賞風(fēng)月。 長鶯為7553編造的夢里沒有傷害,所以他不知道嶙峋的身體、瘡痍的世界、暗無天日的囚禁。 他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而已。 7553萎縮的唇邊肌rou稍微抬了抬,而身后屏幕上正閃過男女接吻的幸福場景,這樣驚悚的對照,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溫涼端詳著那枯瘦的面孔,忽得,一字一頓地說道。 “原航當(dāng)年本來是原十三隊預(yù)備役,為什么會被送到這里來?!” 原航。 原十三隊。 兩個名字仿佛是一根引火導(dǎo)線,牽出了陳年舊憶,方宸難耐地低吼了一聲,身體發(fā)抖,站立不穩(wěn),只能死死握著溫涼的手掌。 耳畔傳來溫涼焦急的呼喚,朦朦朧朧的聽不清楚,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抓緊了那只大手。身邊的人掌紋是那樣的熟悉,仿佛在許多年前,他就親手描摹過這一道道紋路,直至刻進(jìn)心里。 汗水大顆大顆地落下,方宸極為痛苦地咬住了下唇,他幾乎可以肯定,腦海中攪動不休的陌生記憶是他的。 參與原十三隊訓(xùn)練的,是他; 與戰(zhàn)友出生入死的,是他; 站在溫涼身邊的,也是他。 他好像...就是方昭。 可是,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兇狠地告誡他。 他不是方昭。 這些記憶這是他偷來的。 這本是他哥哥的人生。 原本深信不疑的方宸卻第一次動搖了。 因為過去的一切都那樣真實(shí),真實(shí)到令人害怕??倘牍茄膽?zhàn)友情誼,耳邊的硝煙與金戈,背叛與并肩,承諾與陰謀,過去種種過眼歷歷,終于讓方宸承受不住地吼了出來。 “...呃!” 方宸攥著拳,猛地砸向水晶外,呼吸在碎裂的表面結(jié)了一層霧,模糊了7553的面容。 “...我...我記得他。” 這次,他用的不是‘我哥’,用的是‘我’。 溫涼即刻品出了方宸宛若破繭的重生。 他震驚地望向方宸,而后者抬起滿是薄汗的臉,眼神含笑,堅定而默契地握住了溫涼的手。 分毫不離。 “什么原十三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恒星計劃’。沒能入選‘恒星計劃’,是小航永遠(yuǎn)的遺憾?!遍L鶯低聲說,“他從部隊里被送走的時候,很傷心,哭了很久。說,是因為自愈能力不夠強(qiáng),所以才沒有入選‘計劃’。如果他再強(qiáng)大一些,就好了?!?/br> “送到這里的向?qū)В瑤缀醵际恰阈怯媱潯穆溥x品。上面的人說,他們雖然是廢物,但可以繼續(xù)利用。所以,就建了地下工廠,進(jìn)行‘廢物回收利用’?!?/br> “廢物利用研究所...原來是這樣...” 龔霽身體一震,臉色變得極其蒼白。 他現(xiàn)在明白了,在趙景栩班級里,為什么那些哨兵都可以飛速進(jìn)化;而他的學(xué)員之所以要簽訂所謂的‘保密協(xié)議’,無非就是,在知曉這個陰暗的‘地下工廠’以后,對此守口如瓶。 “你們也看到了,這‘凈化’對身體的損傷是非常大的。即使那些向?qū)Ф加泻軓?qiáng)的自愈能力,可,還是會有人死去。就算活著,在這樣日復(fù)一日的囚禁和煎熬里,只怕也變成了瘋子,根本無法利用精神力量去分離核心和電子,更別提幫助那些素未謀面的人進(jìn)化了?!?/br> “所以...” “是啊,我們的工作,就是強(qiáng)制干預(yù)他們的精神。灌注強(qiáng)力的精神信號,讓他們...像個機(jī)器人一樣工作?!?/br> “所以你...幫每個人造了一場美夢?” “怎么可能?那樣,要花掉大量的時間。對于上面的人來說,簡單有效就夠了。所以,我只是單純地重復(fù)抹掉他們痛苦的記憶,再簡單編兩條設(shè)置好的命令,僅此而已?!?/br> 長鶯平淡又麻木的口吻娓娓道來,宛若說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命,而是路邊亟待回收的垃圾,又仿佛是在友善地討論如何蒙住驢的眼睛,讓他們更有效地拉磨盤。 “...夠了!!” 龔霽攥拳,猛地砸向地面。他本以為自己見識到了足夠多的陰謀與算計,可這一切,還是超出了他所有的認(rèn)知。 他壓著聲音的顫抖,努力用冷靜的口吻問道:“這種危險的工作,為什么不開發(fā)機(jī)器人來完成?” 長鶯久久沒有回答,而站在狹仄房間里的溫涼慢慢開口,聲音冷漠,充斥著濃烈的嘲諷。 “因為人,是最便宜的。龔霽,你說,有了捷徑,誰還會去費(fèi)勁地開發(fā)另一條路呢?” 第二百零四章 溫向?qū)?,好久不?/br> 龔霽渾身血液一瞬倒流,‘嗡’地一聲,無情地撞碎了他前半生構(gòu)筑出的理想主義畫卷。 所謂的‘進(jìn)化’,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單方面的犧牲。懵懂的人們踩碎同類的累累枯骨,俯身吮吸一口黏膩的鮮血,抓一把軟塌塌的碎rou,頭戴王冠走向光明。 而陌生的同類正匍匐在腳下,用血rou之軀鋪成向上攀登的墊腳石。 一無所知的人們心安理得地向上走著,驕傲得從不屑回頭,因此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后,一步,一個血腳印。 ...可,究竟是真的瞎了,還是故意視而不見? 這個問題龔霽根本不敢去想。 “說得沒錯?!?/br> 房間背后的一扇小門緩緩打開,羅宇源身穿厚重的防護(hù)服,臉上帶著密不透風(fēng)的防護(hù)面罩,如同收網(wǎng)的獵人,踱步而出。 龔霽顫抖的聲音擴(kuò)散在整個房間里,像是極力要說些什么,卻字句支離,言不成篇。 “你...你...” “呦呦呦,這么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龔中尉這樣失態(tài)。為了這種事?值得嗎?” “這種事?!” 龔霽被羅宇源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激怒,憤怒地重復(fù)著這三個字。 “啊,不過就這點(diǎn)事而已?!绷_宇源如勝利者一般的姿態(tài),蹲在老舊的收音器旁,嘲笑著龔霽的幼稚,“龔霽啊,你真以為,你們是第一個找到這里的人?” 這么多年,為什么地下工廠還能存在? 這么多年,為什么從來沒有人把這里的秘密公之于眾? 那一紙‘保密合同’約束力真的有那么大嗎? 當(dāng)然不可能。 那些知道真相的既得利益者,難道會過河拆橋,一巴掌砸碎他們的聚寶盆?不,他們不會。他們會集體緘默,用沉默為火坑添一把柴,為深坑埋一抔土,將真相永遠(yuǎn)留在黑夜里。 進(jìn)化者,不過都是沉默的共犯。 良知在利益面前究竟能價值幾何? 不過是,一文不值。 羅宇源很快就對龔霽失去了興趣。 他慢慢走上前,面罩后的一雙眼睛陰狠地盯著受傷的方宸,唇邊笑意逐漸擴(kuò)大,唇角幾乎都要飛了起來。 “呦,方宸,終于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方宸汗水淋淋地靠著溫涼的肩,極緩慢地掀了眼皮,眼里除了不屑,還有極度的厭惡。 “溫涼,我今天又開了眼了。沒想到,還真有人笑得這么惡心?!?/br> 溫涼慢慢抬起手,掌中涌動著恐怖的磁場風(fēng)漩,眼中黑與紅交織,笑意糅雜著殺意。 “羅宇源,別這么看他,我不喜歡?!?/br> 說得慢條斯理的,可無端地令人脊背發(fā)寒。 羅宇源不敢置信地指向溫涼,倒退半步,失聲喊道:“不可能,你一個退化的低級向?qū)В趺纯赡芴魟舆@樣的能量潮...” “還不允許人恢復(fù)了么?”方宸斜睨他一眼,“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從頭廢物到尾?” 話音未落,角落里的擴(kuò)音器發(fā)出扭曲且尖銳的聲噪,下一刻,恐怖的磁場風(fēng)漩橫掃一室,重重地撞在羅宇源的身體表面。 羅宇源下意識地閉眼吼了一聲,可下一秒,口鼻噴血的慘狀并沒有出現(xiàn)。 他心有余悸地張開眼,眼珠子慌亂下移,余光掃過身上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防護(hù)服,底氣卷土重來。 溫涼稍微皺眉,忽得想起了什么,低聲朝著方宸說。 “法拉第籠。” “...你是說,他那件防護(hù)服,可以進(jìn)行完全的磁屏蔽?”方宸更加厭惡地看著羅宇源,啐了他一口,“這里的人每天承受高額度的輻射,你倒是把自己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br> 羅宇源根本無所謂方宸的嘲諷,獰笑著從后腰掏出一把精巧的手槍,以迅雷之勢上膛、開槍。 電磁炮彈出膛的一瞬,方宸與溫涼雙手互推,向著反方向躲了半步,而溫涼單膝前壓,右手扭轉(zhuǎn),cao縱著磁場,將電磁炮扭著沖回羅宇源的方向。 可明顯羅宇源根本不懼怕。 他撣了撣衣袖,像是彈走一片灰塵。 眼看著戰(zhàn)斗陷入僵局,溫涼卻輕輕笑了一聲。他側(cè)身躲在架子后,通過空隙看向方宸。 “還記得法拉第籠的弱點(diǎn)么?” “記得,你以前教過我?!?/br> 磁屏蔽籠,是保護(hù),也是限制。此時的羅宇源,根本無法利用電子攻擊,這給了他們機(jī)會。 “那,副隊長先手?” 依舊是小心翼翼的試探,仿佛不敢相信方宸真的接受了這樣的認(rèn)知。那只漂亮的眼睛飄著淡淡的紅,眼尾微彎,恰似當(dāng)年枝頭的一片和煦的桃花瓣。 方宸低頭微笑。 “好?!?/br> 兩人的對話閑適得像是在調(diào)情,羅宇源深感惡心,重新上膛,對準(zhǔn)溫涼的位置重重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