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第2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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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人與自己一般的焦灼痛心、無能為力。 “怎么辦。” 方宸聲音很輕。 可他并不是在尋求一個答案,因為他知道,溫涼也束手無策。 “睡吧?!睖貨稣f,“先睡一覺,醒來再說?!?/br> “嗯?!?/br> 方宸伸出右臂,輕輕摟住了他的向?qū)А貨鰡蜗ス蛟谒媲?,撫著他的背,將前額埋在他的肩頭。 兩人在無盡的黑暗與廢墟里迷失了方向,緊緊相擁著,躲進了最后的月光。 第二百一十九章 餓了,吃飯 一覺醒來,身上的疼痛緩解了許多。 方宸緩緩地睜開眼,面前,烏云退散,日光依舊。 二指撐著酸疼的太陽xue,方宸抬起手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就這樣枕著溫涼的腿睡了一晚。 他稍微轉(zhuǎn)頭,眼眸輕抬,看見溫涼低垂睡著的半張臉。 用一個姿勢強撐著坐了大半夜,溫涼起來肯定得喊腿麻腰疼。 方宸忍著傷口火辣辣的疼,撐著身體,和溫涼并肩坐著,然后,把他的頭輕輕扳到了自己肩上,想讓那人坐得稍微舒服點。 兩人肌膚相貼,方宸低頭看他,還是看見了溫涼極力想藏起來的傷口。過了一夜,脖頸處翻卷的傷口雖已經(jīng)好了大半,卻還是留下了一圈深黑的血痂。 那人的肌膚白得透明,顯得那圈傷口格外惹眼。 方宸不忍再看,視線上移,落在溫涼的眉眼處。 像是睡得不安穩(wěn),那人好看的眉頭皺著,前額上一層薄汗還沒消下去,又驀地起了一層,仿佛掉落了無盡的噩夢循環(huán)間。 噩夢。 方宸恍然意識到,向?qū)б粋€人承受著兩個人的精神壓力。若他痛上一分,溫涼必會有著雙倍折磨。 偏偏那人又不肯屏蔽兩人之間的精神鏈接,好好保護自己。 ...如此,就算他走了,溫涼真的能如他所想,一直平安順?biāo)靻幔?/br> “溫涼。” 方宸輕輕喚他。對方?jīng)]醒,只是本能地抬起手臂,抱緊了方宸,撒嬌似的,側(cè)臉蹭在方宸肩頭,連眼睛也皺了起來。 “...別動?!睖貨雎曇艉芷v,“讓我抱會兒?!?/br> 方宸捏著薄毯兩角,覆在溫涼肩上,又把邊角掖了掖。那人呼吸急促,額角的汗還在淌,顯然還沉淪在夢中遲遲無法蘇醒。 而方宸清楚地知道,他便是溫涼噩夢的源頭。 他不得不走。 “溫涼?!?/br> “……” “你,好好照顧自己。” “……” 溫涼眉頭皺得越發(fā)深,表情凝重得甚至都有些不像他了。 方宸替他抹掉汗珠,手還未收回,溫涼右手驀地從薄毯下伸出,準(zhǔn)確地抓住對方懸在空中的手,然后,毫無防備地將那只手塞進了自己半敞著的衣衫內(nèi)襯里。 方宸的掌下,是溫暖的胸膛和深沉跳動的心臟。溫涼毫無防備地袒露著自己的弱點,卻又堅定不移地將哨兵護在最強大的盾牌之下。 “……” 方宸輕扭手腕,可溫涼抓得更緊。 “...去哪兒?” 溫涼夢囈。 半夢半醒間,潛意識的占有欲不再收斂。像藏起自己的寶物一般,牢牢地鎖著方宸的手不放。 方宸垂眸看著溫涼很久,心一橫,用力掙脫。手腕空落落的,溫涼的氣息在空氣里慢慢散去。方宸別開眼,踩著破布和碎磚瓦礫,繞過熟睡的人,拉開那扇破舊的門,安靜地離開了這間滿是灰塵的儲藏室。 夢里,溫涼掉落萬丈深淵,失重的劇烈拉扯著心臟狂跳,忽得,身體劇烈一顫,將他從噩夢里驚醒。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視線左右快速掃過,只看到了空無一人的破舊桌椅。 溫涼愣了半秒,踉蹌著起身要去找人,門卻驀地被推開,差點撞傷他的鼻梁骨。 “...狐貍?” 面前的方宸換了身新衣服,袖口下藏著的繃帶也是嶄新的,似乎去換了一次藥;發(fā)頂蓬松,發(fā)尾微濕,一看就是去洗了個澡,連身上都有股清新的味道。 他手里還拿著一套干凈的衣服,是溫涼的尺寸。 他抬手,把衣服塞進溫涼的懷里,說:“急著去哪兒?” “我以為,你走了?!?/br> 溫涼的聲線有些啞,神情怔忡,像是剛剛從夢里驚醒,整個人還不清醒。 “昨晚不是說想要送我回五十三號?” 溫涼沒有回答,站在原地,直直地望著方宸。那人的眼尾稍微有點紅,眼瞳蒙了層薄薄的水色,看著就讓人心軟。 方宸心口像是裹上了一層厚厚的蜂蜜,悶得喘不過氣,痛苦里卻又能品出點窒息的甜。 他稍微靠近,伸手入溫涼的褲兜,在底部掏出一卷繃帶。他雙臂環(huán)過溫涼的后頸,用細膩的布一圈圈地纏過他給溫涼留下的傷口。 “其實你根本不想讓我離開?!?/br> “……” “我也不想離開你。溫涼,我不想走?!?/br> 這是方宸難得的坦率告白。 他包扎的動作很慢,有些生疏。在觸碰到傷口邊緣血痂的時候,方宸的手指甚至極輕地顫了顫,可他的動作沒有停下,強忍著、逼迫著自己面對。 “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對我電子云的欲望。我也會找到控制自己的方法,不再傷害你。所以...” 方宸深呼吸兩次,還是無法完成他對溫涼的承諾。 他沒有信心,是否真的能控制住自己。 正躊躇時,手里的繃帶卻被溫涼輕輕奪走。 方宸以為溫涼也不信他。 可意料之外的,對方驀地低低地笑了。 溫涼微微彎了眼睛,低著頭,用繃帶在自己的傷口處打了一個蝴蝶結(jié)。 “紗布,要這么纏?!?/br> 溫涼用指甲撣了撣,招搖的蝴蝶翅膀高懸,蒼白又明艷。 蝴蝶隨著呼吸顫動,仿佛有了生命。溫涼拉過方宸的手,覆在蝴蝶結(jié)上,彎著眉笑:“好看吧?” “……” 方宸說不出話來。 他撫摸著柔軟的蝶翼,像是觸碰到了一整個生機粲然的世界。 擁有著無盡的希望和光明。 “會有辦法的。”溫涼微笑,“我們一起找?!?/br> 方宸的手從蝶翼緩緩上移,撫著溫涼的下頜、側(cè)臉,然后用力握住他的后頸,徑直將他的向?qū)频乖诘?,壓在那人身上接吻?/br> 如狂風(fēng)驟雨一般,無法抑制。 溫涼摟著方宸的腰,縱容著狐貍帶著淚意的啃咬。唇齒堵住氣息,溫涼的聲音黏黏糊糊的:“狐貍,你以后給我打蝴蝶結(jié),越大越好?!?/br> “拒絕。太sao?!?/br> “說什么sao不sao的。美人就該從頭到腳都美,難道蝴蝶結(jié)不好看嗎?” “不好看?!狈藉芬桨辏谒叺痛?,“沒你好看?!?/br> “是嘛。” 溫涼的笑像是碎光,浮在空氣里,他抬身,喚起一汪春水。 方宸眼前霎時蒙上一層細細的光暈,情動從腳尖細細地蔓延到脖頸,烘得他口干舌燥。 一貫冷靜的狐貍被那張漂亮的臉迷住了心智,接連被撞出幾聲支離的輕喘。波濤隨即洶涌而來,滾滾不休,方宸悶哼一聲,被頂上浪濤之巔,浮沉許久,最后,衣衫盡濕。 陽光灑了進來,潮濕黏膩的衣服被照得暖洋洋的。方宸身上臉上都是汗,唇上還有咬痕,似乎沒過癮,抓著暫且熄火的溫涼,稍微瞇眼看他。 “怎么停了?” “還不夠?腰上的紗布都撞掉了?!睖貨鲇谜菩妮p輕地壓著方宸的傷口,可憐兮兮地勸,“我累了,要不改天?” 方宸輕哼一聲。 他從溫涼身上下來,跪坐得太久,側(cè)腰酸軟,膝蓋撐不住身體,微微踉蹌,半倒在溫涼的懷里。 耳畔有微微的氣喘,溫涼側(cè)目,把方宸輕輕摟住。 他側(cè)頭抵靠在溫涼的肩膀,閉著眼,過了片刻,輕聲說:“我該阻止我哥嗎?” “...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狈藉返吐曊f,“柴萬堰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絕不該繼續(xù)擔(dān)任白塔總指揮。從這個角度來看,哥倒是沒做錯。可...” “你猜測,他拿到總指揮權(quán)以后,第一個就會把我搶走?” 溫涼側(cè)頭看他,方宸手即刻攥緊,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不是猜測,他...一定會這么做。我有感應(yī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