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心志極限嗎？我原本以為每一個人類都可以突破這極限，只要痛苦足夠，覺悟足夠，但是現(xiàn)在看來是我想多了，只有資質(zhì)卓絕，跟腳深厚的人類才能夠跨越這極限啊。）

    原始原本也打算集眾，帶領這所有人類繼續(xù)與萬族戰(zhàn)斗，但是現(xiàn)在他改變這想法了，眾往往并不代表強，他需要的是強，而非是眾。

    若是足夠強，那怕只有少數(shù)人也足以逆轉(zhuǎn)一切吧？

    這一想法在原始的心中漸漸成形，而現(xiàn)在，他決定單獨行動。

    在人類城之戰(zhàn)后的某一天，確切的說，應該就是不久前，原始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悸動，這種感覺他很難以形容出來，既不是什么危險，也不是什么什么預感，更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召喚他，帶著一絲親近，但是又有著阻隔。

    原始想起了李二對他說過的一些過往，李二與太極圖的相遇前就有著類似感覺。

    他決定現(xiàn)在就先去找到這悸動的來源，不管是好是壞，他總是必須面對，然后……

    他會與萬族戰(zhàn)斗到彼此一方滅絕為止！

    原始循著那冥冥之中的感應，然后將他的玉清同化氣運行了出來，同化了前方空間，接著整個人踏步了進去。

    又變強了……

    原始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這樣的念頭。

    不管是經(jīng)歷了生死關頭，還是殺死了足夠多萬族而心中順暢，又或者是面臨著類似那個市民一般讓人無法抉擇的困境后，他的玉清同化氣就會變強。

    同時，他仿佛感覺心中的空洞又大了一些……

    而與原始狀況不同的，老子沒有和任何人一起被傳送，他單獨一人落在了荒郊野外，呃，也不算太過荒野，因為他很快就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萬族人煙。

    這是一個萬族的部落，是先天圣位搜羅整個洪荒大陸時的漏網(wǎng)之魚，而在經(jīng)歷了低緯度侵蝕之后，現(xiàn)在這只萬族部落僅剩下了數(shù)千人而已，但這也足夠幸運了，相比于被卷去人類城當炮灰的萬族，無數(shù)的部落，無數(shù)的城邦，無數(shù)的聯(lián)盟里的所有萬族，一文不值的粉碎腐爛在了人類城之戰(zhàn)里，這個部落至少還有數(shù)千族人幸存。

    李二，或者說老子，他并不是原始，雖然也對萬族痛恨無比，但是他心中有著屬于自己的判斷。

    這世界有著黑白，善惡等等二元相性，但是這個世界并非是非黑即白，這一點他早已明證，太極圖所顯示的就是這種黑白交纏，極陰中孕育極陽，反之亦然的情景。

    在當初的戰(zhàn)友中，也不乏格魯與空這樣的萬族英豪，而且老子最初獲得太極圖時，他就受過一名不死族的恩惠，所以老子并不像原始那么極端，也不像是李四那么幼稚，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標準與三觀道德。

    在看到這個萬族部落時，老子并沒有帶著什么負面情緒，他平和的走入到了這個部落中，然后在許久后，他帶著滿臉猙獰的從這萬族部落里走了出來，在其身后堆滿了尸骸。

    太極圖自動顯現(xiàn)，就懸浮在老子的頭頂上，時不時有黑白光華閃爍，仿佛是在和老子交流一般。

    “……不，倒不是一定人類獨尊?！?/br>
    老子邊走邊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至少這世間需要遵循一些自然的規(guī)律吧，比如弱rou強食屬于規(guī)律，比如在文明逐漸形成中，保護婦孺也是一種規(guī)律，但是萬族的存在本身就違背了這規(guī)律，他們并不屬于我所看到的自然，而且還有一點，我也是人類，所以自然會有偏向了?！?/br>
    “……倒也不全是這個原因，不過我不否認這是我的憤怒，還是那句話，基于我自身是人類，所以有這憤怒很正常吧？”

    “你的意思是，理解這些也有助于你的成長？那還真是簡單?！?/br>
    就在老子的自言自語中，他逐漸遠離了這個部落，而在不知不覺間，他與太極圖的聯(lián)系越加深了，同時，他的皮膚表層若有若無的有一層青色，而這青色是如此的淡薄，以至于連他自己和太極圖都沒注意到。

    而與此同時在洪荒大陸的另一邊，與兩個哥哥的坦率利落比起來，李四現(xiàn)在頭都大了。

    他身邊到處都是人。

    與原始和老子的處境截然不同，通天至少和百萬人一起傳送到了一片原野，而且這百萬人中可不光只是人類。

    也不知道昊究竟是如何考慮的，人類城的傳送序列里，居然也包括了當時在人類城的部分萬族，這些萬族毫無疑問都是親善人類一系的，在當時迷霧降臨時，其中很大一部分的萬族直接反噬人類，但是也有極少數(shù)幸運的沒有被迷霧影響，他們也躲過了人類和萬族的戰(zhàn)場，這時候全部都被傳送到了這里。

    這些萬族基本都是婦孺老幼，其中大多數(shù)是精靈族，還有少部分別的種族，這時候被傳送到了這里，和近百萬的人類混雜在一起，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周邊的人類包圍了。

    各種武器指向了他們，人類全都用著狂怒的目光看著他們，想要在第一時間內(nèi)將他們殺光。

    不過在場還有通天在，他自然不可能讓人類將這些萬族殺光，而且在通天身邊還有四柄懸浮著的古樸仙劍，這些人類都認出了這是誅仙四劍，所以顧忌之下也只是包圍了這少少萬余名萬族，而不是立刻就動手。

    在此期間，通天一直試圖緩和雙方的緊張情緒，但是怎么可能？

    經(jīng)過了人類城破滅之后，剩下的人類與萬族已經(jīng)是勢不兩立，這時候不過是通天強行阻攔罷了。

    雖然周圍人群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殺光萬族，但是他們也將萬族包圍了起來，他們打算直接困死這些萬族。

    還好精靈族中還有魔法師，可以手搓面包與淡水，不過長此以往，他們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通天既不可能讓人類傷害這些萬族，他也不會因為這些萬族而對人類動手。

    人類城之戰(zhàn)他也親眼所見，也參與其中，誰是誰非其實是一目了然，他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對這些家園和親人俱都沒了的人類動手。

    就在通天每天企圖說服雙方，企圖調(diào)和彼此，但是又無功而返時，這一天，轉(zhuǎn)機到了。

    有一只萬族大部隊出現(xiàn)在了地平線，他們在萬族超凡者的帶領下開始往這百萬人類大部隊沖來，與此同時天地震顫，雷霆暴雨，狂風席卷俱都往人類大部隊而來。

    這些萬族，還有這天地全都在針對著人類。

    人類屠殺令的效果已經(jīng)徹底被激發(fā)。

    第五十三章 ：天命誰屬

    “……子牙啊?！?/br>
    吳明嘆息聲中吸收了混沌之形與色的巨大飛船造物，這其實就是以巨大玄黃艦為外殼的本質(zhì)顯化，也是他的本質(zhì)之一。

    因為吳明已經(jīng)吸收了好幾份本質(zhì)，每吸收一份本質(zhì)，他的實力都在巨量提升，所獲得的記憶也越加的多了，不管是被拉扯出低緯度的別的本質(zhì)的記憶，還是那些莫名來歷的記憶都是如此，與此同時，他作為主體，對自身本質(zhì)的吸引力也越加重了，別的那些本質(zhì)都開始從沉寂狀態(tài)恢復活性，從各自沉睡之地出來，若有若無的向著吳明所在位置而來。

    更何況除了他本質(zhì)的自由行動，還有那幕后黑手控制的圣位們也都在吸引本質(zhì)往他靠近。

    那幕后黑手不知道處于什么樣的考量，居然在幫助他完善自身本質(zhì)。

    這一次吸收了這份本質(zhì)，吳明獲得最多的是關于子牙的記憶。

    在當初他與雙皇戰(zhàn)于多元宇宙深處時，子牙就開始率領玄黃艦與萬族圣位戰(zhàn)斗，這些吳明大體都知道，但是具體的過程卻不知道了，特別是在他被拉入低緯度后，那種艱難，那種絕望他就更不知道了。

    而這次吸收的本質(zhì)，將當初的種種都記錄在了其中。

    當他被拉入低緯度，他的部下就只剩下了混沌玄黃艦上的人員，以及九大領地的人員。

    九大領地包括四騎士都被毀滅，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九大領地的全部臣屬都死了，其中的傳奇，半神，靈位們大多在九大領地徹底毀滅前逃了，他們畢竟不是四騎士，其中有許多背叛了，但是也有許多堅持著對吳明的忠誠，比如吳明沒想到的一個人，奧蘭里，那個被他強迫效忠的亞龍人，居然對他如此忠誠，直到最后寧可自爆而亡也沒有背叛他。

    同時，子牙帶著那些還效忠著他的臣屬，在這世間不停尋找著拯救他的希望。

    但是哪里有這么輕松啊。

    頭一次他能夠輕易離開低緯度，是因為那時候的他并不屬于低緯度居民，而是誤入低緯度的主物質(zhì)世界生靈，但是這一次他確實徹底變成了低緯度居民，要想將他拉扯出低緯度的難度提高了無數(shù)倍，從古至今還未曾有過任何一個成功例子，便是當初羅等先天魔神脫離低緯度，都是因為低緯度自身發(fā)生了劇變，而非是他們自己的力量或者是被拉扯。

    所以子牙所獲得的只有失望乃至是絕望。

    所有方法全部都試過了，前進無路，沒有任何希望，而萬族依然在追殺他們，同時萬族加大了對洪荒大陸一切人類的屠殺凌虐，以防止下一個吳明崛起。

    這是深沉的永夜前夕，對于人類，對于子牙也同樣如此，伸手不見五指，只剩下最為漆黑的絕望。

    但是子牙依然沒有放棄，百折不饒的追逐著任何光芒，在這中途，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艱難險阻與生死時刻，直到他堅持到了昊的到來，最終終于將吳明的本質(zhì)從低緯度拉扯了出來。

    這一切的過程都被吳明親眼見證了，也讓他良久沉默，到最后只能夠幽幽一嘆。

    斯人已逝，這世間已經(jīng)再沒有子牙與昊了……

    “羅，你有過遺憾嗎？”

    吳明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了羅，而羅正在向著遠方饒有興致的看著什么，吳明知道羅正在看著某個地方的戰(zhàn)爭或者戰(zhàn)斗，當羅聽到吳明的聲音時，他愕然的看向了吳明良久才道：“怎么可能沒有遺憾？雖然無悔，但是有些遺憾確實存在?！?/br>
    吳明沉默點頭道：“是啊，怎么可能沒有遺憾，人，事，或者物，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真是讓人不甘啊?！?/br>
    羅倒是來了興致，他自接觸吳明以來，所見識過的吳明都是那種逗逼或者懵逼類型的，說是玩世不恭也不對，更多的像是雙方不在一個頻道上，這時候難得吳明說了這一番意義深刻的話語，羅就有了說話的興趣，他說道：“這正是我們追求力量的原因啊，越是弱小的生命越是被各種迫不得已所纏繞，連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時，那處處都是遺憾，當你越強，你所能夠挽回的遺憾就越多，若是你能夠去到終極，那幾乎就不會有遺憾了?！?/br>
    “不，終極也有遺憾?！?/br>
    吳明的眼神看著有些茫然，沒有任何聚焦，他的眼神瞳孔中若有若無的閃爍著光芒，只是這光芒連羅都看不真切，而吳明就喃喃的說道：“終極也有無法挽回的遺憾，便是到達終極的最極限內(nèi)有多元，也依然有無可挽回的事，不，那怕是突破了內(nèi)有多元宇宙，去到了真境也依然不可挽回，必須要更進一步，徹底跨出那一步，跨越到不可量，不可知，不可聞的彼岸去……”

    羅聞言就要立刻開懟，但就在這時，一只手直接從他身旁伸來捂住了他嘴，羅立刻就要爆發(fā)，但是這手卻帶著奇異的力量，讓羅想要爆發(fā)的力量消失無蹤，同時鈞的聲音就說道：“大領主，真是什么？”

    吳明雙眼依然茫然，但是話語也在繼續(xù)：“突破了終極之后，體內(nèi)的內(nèi)有多元宇宙由虛轉(zhuǎn)實，由假化真，由此可衍九宮規(guī)則，可逆混沌之數(shù)，可度無量量劫，一生一滅為一歲，歲歲顯圣是為真?！?/br>
    鈞立刻又繼續(xù)問道：“那這真和終極有何不同？”

    “能級不同，體量不同，虛實不同，終極難度無量劫，究其根本就是體量就是能級，也是虛實，若為真，自可以跨越無量量劫，雖有損耗，但下一紀元依然為終極之力，自可以修養(yǎng)一紀元，去度過下次無量量劫準備資糧，更可以無礙覆蓋多元宇宙，一念即改天地萬物，時間空間若等閑，因果命運無掛礙，世間萬物皆可在其一念之間更改完畢，已是徹底凌駕多元宇宙之上了?！眳敲骼^續(xù)說道。

    羅這時候終于掙脫了鈞的手掌，他忍不住道：“姑且算你知道這些，那這已經(jīng)是可逆一切遺憾，你為什么說這真境也有不可逆的遺憾呢？”

    “……遺憾在己心，而不在外物?！眳敲魑⑽櫭?，但是依然保持著這種茫然一樣的狀態(tài)，說道：“為真境時，即可自成一界，此界即為真界，雖是一念生成，但卻是以假修真，此間萬物都有，也有知性，也有因果，更有種種可謳歌之事，你的遺憾都可在此發(fā)生，都可挽回，你所熟知的一切都可以在此回歸，任憑世間無量量劫，但是你自可在此永享無盡福澤?！?/br>
    羅就要冷笑反駁，但是忽然間眼前一切皆變。

    周邊的一切盡化為空，一無所有。

    這是非常難以形容的東西，對于凡人來說，空氣是空，對于超凡者來說，位面之外是空，對于先天來說，虛無是空，但是在這里，羅只是看到就知道，這就是空，但是要他認真形容出來，卻是連一個字眼都形容不出，而這一幕已經(jīng)驚呆了他，讓他張著嘴巴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吳明伸手向前一點道：“要有光。”

    霎那間，這空中就有了光。

    “要有暗?！?/br>
    光中就有了暗，兩者糾纏，化為了陰陽雙魚一般的情景。

    “要有大地?！?/br>
    一塊無邊無際的大地就此出現(xiàn)。

    “要有萬物?！?/br>
    立刻，草叢，樹木，山川，湖泊，飛鳥，走獸，人煙，城市，飛機，宇航飛船，殲星艦，飛劍，仙人，神靈等等無數(shù)之物顯現(xiàn)其中。

    “要有命運?！?/br>
    霎那間，這一切萬物開始了互動，草木枯榮，飛鳥奪食，走獸廝殺，人類繁衍，文明進化，信仰神靈，宇宙洪荒……

    無數(shù)的因果就此誕生，無數(shù)的命運彼此交纏，期間更有數(shù)不盡的史詩神話，可歌可泣的感情故事。

    “空?！?/br>
    一聲之下，這一切又化為了空，一無所有的空。

    羅整個人都麻了，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況，這時吳明的聲音再度響起道：“那么問題就來了，這一切是真乎？是假哉？還是說這僅僅只是更高層次的腦內(nèi)游戲？若這世間萬物都只是更高層次生命的念頭，那我從何來？我的一切又是否真實？我所在意的那一切，我所希望保留下來的一切，我無法放開的那宴席，這一切是否又只是我的一個念頭？”

    “我找不到答案，也看不到盡頭，因為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無限的螺旋，不管是形而上還是形而下，到得最后都要面對一個本質(zhì)的問題，我……依然沒能夠挽回一切，所以這是真境，但同時，這也是假境?！?/br>
    鈞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道：“可是您依然跨越過去了，在那之后即是無限，即是彼岸，不是嗎？”

    “不，我只跨過去了一半?！?/br>
    吳明看向了鈞，他的眼神中逐漸有了一丁點的專注點，他說道：“所以我依然算不得超脫，只能夠算半超脫，雖然威能與超脫無異，但是我的本質(zhì)依然困頓于真境與超脫之間，而這就是超脫最后也是最大的劫難，‘我’之劫，若是繞不過這沒有始終的自我之問，那么就會陷入其中直到永恒，所以也是即存而不存，即是真也是假……”

    鈞似乎若有所思，而吳明就繼續(xù)說道：“如你現(xiàn)在所想，那塔上的我雖然體量更大，但那其實已經(jīng)不是我，托那位道友之助，也托仁凰獻祭燃燒了自身的一切，我有了這一絲念想，得回了這一絲神念，所以我化為吳明，而踏上的那部分化為了真，這就是你們在升華大劫時要面對的最終之敵，也是蛇受天地之力的緣故了，它的存在遮蔽了真的視野，所以那怕開天戰(zhàn)役成功，它也依然還有一線生機，這生機就是未來之鯤鵬……是了，未來有鯤鵬，未來也有楚軒，這卻無妨?！?/br>
    這時，周圍的無忽然有了絲絲裂痕，裂痕后似乎有無窮光，或者無窮暗，或者無窮虛無，更有著什么大恐怖在外窺探一般，羅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他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