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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爺給夫人撐腰了嗎 第234節(jié)

    煙霧頓時繚繞,他開了一點車窗,有清涼的風拍進來,將煙驅(qū)散。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

    漆黑的天幕,漸漸泛起青白,天快要亮了。

    煙盒里只剩最后一根煙了,煙盒被他攥成一團,他愣愣地盯了很久,然后摸出手機來。

    電話響了三下,然后被接聽。

    “怎么了?”

    宋清明的嗓音還沾染著清晨的困倦。

    掌心里是被攥爛的煙盒,他微微側(cè)首,刺骨晨風迎面吹來,他低聲說:“有點舍不得你們?!?/br>
    “……”

    “楚落爺爺走了,以后她就沒有親人了。”

    “……”

    “我想讓你照顧的,仔細一想,還是算了。我怕她喜歡上你?!?/br>
    “……”

    “司笙心情也不好,人都是說走就走的。她這人,重情重義的,跟易爺爺感情那么好,再給她多長時間,都做不好這個心理準備。”

    “……”

    ……

    一直都是秦凡在說話。

    聲音越來越低,在這清晨的風里,分辨不清。

    末了,秦凡說:“我還有好多事想做?!?/br>
    嗓音低低的,有些無力,被風一吹,就這么散了。

    宋清明終于出聲,很輕,卻沉重,“嗯,去做吧?!?/br>
    眼睛一眨,眼角被燙了一下,恍惚間,好像有什么掉了下來。

    *

    這一場雨,持續(xù)下了幾日。

    春雨綿綿,整座城市都被雨水浸潤了,氣溫不僅沒上升,寒意滲透到每個角落,無聲無息。

    深夜,寂靜。

    司笙猛地驚醒,在睜開眼的那一瞬,倏然坐起身。

    入眼盡是黑暗,司笙茫然地環(huán)顧著臥室,短暫幾秒后,她徒然掀開被子,踩著拖鞋走出臥室。

    推開易中正臥室的剎那,昏昏欲睡的護工被一驚,差點從躺椅上竄起來。

    沒有開燈,她徑直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身影,手指輕輕顫抖著,送到老人的鼻尖。

    呼吸的動靜,極其輕緩。

    高懸的心,在這一刻,放回原地。

    “沒死呢?!?/br>
    易中正沒有動彈,卻緩緩掀開眼瞼,低沉緩慢的聲音,裹著嘆息和無奈。

    “哦?!?/br>
    司笙將手收回去,下意識放在身后。

    像多年前,偷偷去研究易中正機關(guān)桌時,被撞了個正著的模樣。

    彈坐起身的護工,待了片刻,似乎意識到什么,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出臥室。

    他忘了開燈,臥室依舊漆黑。

    室內(nèi)很靜,司笙杵在床邊,一團黑影,又高又瘦。

    無意識地撥弄了下頭發(fā),她垂了垂眼瞼,在昏暗的房間里盯著易中正,說:“我夢到你走了?!?/br>
    “早晚的事。”

    易中正并不避諱這個問題,“你在外面闖蕩那么久,早該接受了?!?/br>
    “……”

    司笙沒吭聲。

    “回去睡覺?!?/br>
    易中正說話時很虛弱了,可吩咐司笙的時候,字正腔圓,仍舊給人他底氣十足的錯覺。

    司笙沒動,說:“睡不著?!?/br>
    “多大人了,半夜還得找人陪你聊天。”易中正頗為嫌棄。

    十歲以前,司笙半夜偶爾驚醒,不管多晚都會來敲易中正的門,把人吵醒后也不說話,易中正困得不行,會把她拎去坐下,然后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直至她有了睡意,才把她送去睡覺。

    十多年了,易中正聊天時說的話題,司笙早記不得了。

    但,記憶里總有那昏黃的燈光,室內(nèi)不亮堂,易中正說話的聲音緩慢又悠長,令人昏昏欲睡。

    司笙問:“你能聊嗎?”

    黑暗中,易中正掀掀眼瞼,扔她一記冷眼,“去搬凳子?!?/br>
    “哦?!?/br>
    司笙轉(zhuǎn)過身,拖來一張凳子,擱在床邊,然后坐下來。

    “聊什么?”易中正問她。

    想了想,第一時間腦海里跳出一個人影,司笙微微一怔,然后說:“凌西澤說你把我的嫁妝給他了。”

    “……嗯。”

    易中正并未否認。

    本是想告凌西澤的狀,沒想易中正真答應(yīng)下來了,司笙啞了片刻,問:“你喜歡他嗎?”

    “喜歡。”

    “我不嫁給他怎么辦?”

    “那你就孤獨終老吧。”

    “……”

    司笙無言以對。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易中正教訓她,“不要想著了無牽掛的活著,有時候多個牽掛,能讓你更惜命?!?/br>
    “惜什么,我的命又不值錢?!彼倔腺€氣似的咕噥。

    “我養(yǎng)你這么大,是讓你視自己為草芥的?”易中正冷哼一聲。

    “……”

    司笙理虧,沒法回應(yīng)。

    易中正又道:“你好好想想?!?/br>
    牙齒輕砸了下,砸出一點聲響,司笙把情緒拂開。

    雙手撐在凳子兩側(cè),司笙眼皮一抬,慢吞吞地說:“五年前,我去了趟湘城。”

    易中正看著她,等著她的后續(xù)。

    “你說你出生在湘城,為了奶奶才來的封城。那時候,我聽人說湘城有個隱世的機關(guān)術(shù)家族,很厲害,我當是跟你一脈相承,就去找了。”

    微頓,司笙不緊不慢地說,“他們藏身于深山野林,建了一座機關(guān)城,氣勢雄偉,有模有樣的。我說我要闖城,他們讓了——”

    “讓了?”

    易中正打斷她。

    “好吧,不讓。”司笙改口,“他們沒一個能打的,我就硬闖了。”

    易中正哼了哼,不知是在贊同司笙那句‘他們沒一個能打的’,還是在嫌棄司笙‘只會來硬的’。

    司笙沒管,繼續(xù)說:“我當那機關(guān)城挺能耐的,結(jié)果中看不中用,都是一些常用的、近乎小兒科的機關(guān)。跟你的比,差遠了。老易,他們跟你有關(guān)系嗎?”

    “沒有。”

    簡單的兩個字,尤為冷漠,還摻雜著淡淡的不屑。

    “哦。”司笙一垂眼瞼,旋即又抬起,輕描淡寫地轉(zhuǎn)移話題,“那司銘盛設(shè)計的那座橋,跟你有關(guān)系嗎?”

    “你聽誰說的?”易中正聲音嚴肅起來。

    司笙問:“你知道范豐嵐嗎?”

    范豐嵐,百曉堂的前任堂主。

    司笙將機關(guān)無人機送給凌西澤那天,正是因為遇見了他,才會讓司笙答應(yīng)司尚山回到司家,想辦法展開調(diào)查。

    “你跟他認識?”易中正問。

    不僅認識,而且還很熟。

    但是,話到嘴邊,卻只是半真半假的話,“算是吧?!?/br>
    “他跟你提的?”易中正輕輕蹙眉。

    “我偷聽到的?!彼倔险f,“說易詩詞偷了你圖紙,送給了司銘盛。是那座橋的圖紙嗎?”

    第一次帶著凌西澤來胡同的時候,司笙因為發(fā)現(xiàn)凌西澤的文身,有點不自在,就出去散散心。

    她去找了秦融。

    拿了秦融一幅畫,還問了一些事。

    秦融告訴他,易中正以前是確實是工程設(shè)計師,參加過很多建筑的設(shè)計,有些還小有名氣。話里行間,秦融還提到一項特別的建筑設(shè)計,語氣中有些惋惜,似乎是沒成功。

    司笙有點在意,追問時,秦融卻不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