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面前，這種事不宜多聊，司笙和喻天欽適可而止。

    天色將晚，喻天欽讓司笙跟在自己家一樣隨意，然后就去廚房里忙活去了。

    司笙總算發(fā)現(xiàn)喻立洋“獨立自主”的性子怎么來的。

    喻天欽壓根就沒將喻立洋當小孩看。

    全程都是——

    “洋小帥，過來剝個蒜?！?/br>
    “把蔥給洗了?！?/br>
    “去冰箱把臘rou拿過來?！?/br>
    ……

    至于喻立洋，邁著小短腿，在客廳和廚房穿梭，偶爾會擰著眉頭抱怨兩句，但當喻天欽一叫他時，他肯定會乖乖聽話，跑前跑后的。

    打小起就被易中正照顧成生活殘疾的司笙：“……”

    對比之下，老易真是溺愛她。

    司笙閑不住，在客廳里待了片刻，打開電視換臺，無意中在屏幕里見到段桐月那張臉后，登時一眼都看不下去，直接將電視給關了。

    拿出手機，她給凌西澤發(fā)消息。

    【司笙】：段桐月參演《回轉人生》的事，確定了？

    素來秒回的凌西澤，這次沒回。

    司笙暗暗記下，將手機一收，然后起身往廚房走。

    她沒進門，就杵在門口，看著爺孫倆協(xié)調合作。

    “蕭逆怎么跟你認識的？”

    司笙沒忘了喻天欽在樓下說的事。

    仔細想來，蕭逆的過往，她真一句都沒打聽過。

    她不愛問往事。

    除了凌西澤，以及某些特定的事，其余人的過往，她都是懶得問的。

    不費那個心，不好那個奇，會少了很多麻煩。

    而且，第一次有除易中正之外的親人羈絆，她挺不能適應的。

    “哦，在警局。”

    喻天欽一邊切菜一邊回答。

    司笙想都沒想，張口就問：“犯事??？”

    笑笑地朝這邊看了一眼，喻天欽樂了，“您這語氣，聽起來沒少犯事??？”

    司笙沒管他的調侃，“您干刑警的，他個未成年，要犯什么事才能遇上你？”

    “沒犯事?！?/br>
    喻天欽惡作劇似的用切完洋蔥的手碰喻立洋的臉，被喻立洋嫌棄地避開了。

    逗了兩下后，眼看要將喻立洋惹毛了才收手，他繼續(xù)回答，“就運氣不好，目睹了一起謀殺案?！?/br>
    “……”

    得，運氣是真不好。

    “什么時候的事？”

    “三四年前？”喻天欽回憶了一下，“就小洋快滿一歲的時候。哦，那天小洋正好滿一歲，他那沒良心的娘親估計正在跟你幽會呢?！?/br>
    “……”

    您個當?shù)之敔數(shù)模懿荒苷?jīng)一點。

    “案子挺簡單的，就是一起預謀已久的兇殺案，倆二十多歲的青年吧，結下了一點恩怨，兇手性格偏激，就把人約出來，在一廢棄的湖邊把人——”

    說到這里，喻天欽視線往下一瞥，見喻立洋仰著頭、認真好奇地聽著，當即一停，趕緊把人趕走了。

    “沒你的事了，你自個兒玩去吧。”喻天欽吩咐道。

    喻立洋：“……”用完就扔，過河拆橋。

    喻立洋頗為不爽地走了。

    他路過司笙時，司笙一伸手，遞給他一魔方。

    他接過，奶聲道了聲謝，然后滿意地離開了。

    再一抬眼，司笙看向喻天欽，沒問案件的具體細節(jié)，而是問：“既然是蓄謀行兇，選的地方應該又偏又靜，確保沒有目擊者。蕭逆怎么會正好撞見？”

    “應該是跟家里鬧了點不愉快，”喻天欽道，“那小子死軸，怎么問都不肯說。不過，那會兒，他父親剛去世沒多久，母親成天酗酒、不管他，心情不好還會跟他撒氣……那家呀，沒法待?！?/br>
    “哦?！?/br>
    司笙微微頷首。

    在易詩詞的葬禮上，她有聽過一點傳聞，自蕭爸去世后，易詩詞頹廢過一段時間，基本都是蕭逆在照顧易詩詞。

    想來蕭逆當時的狀況不會好到哪兒去。

    “當時他還小，幫不上什么忙，加上場面挺血腥的，估計嚇得不輕。不過人挺機智，第一時間短信報警，之后就藏起來了，還錄了一段視頻做證據(jù)?！?/br>
    “兇手是被當場抓獲的，蕭逆就被帶回去做了個筆錄?！?/br>
    “做完筆錄都凌晨一二點了，一直聯(lián)系不到他家長，我就把他帶回家了?！?/br>
    “那會兒把小洋送鄰居家，小家伙哭啊鬧啊，完全不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蕭逆跟小洋還挺有緣，小洋往他懷里一鉆，立馬就老實了，不哭不鬧，還抓著蕭逆的衣服直笑?！闶遣恢?，我當時就想把小洋送他了。”

    某人正經(jīng)不過三秒，剛規(guī)規(guī)矩矩地講完相遇，到最后還是沒忍住，崩了。

    “……”

    司笙嘴角狠狠一抽。

    攤上這么個不著調的外公，喻立洋是真的挺可憐的。

    “后來要問一些具體細節(jié)，去找過他幾次，知道一點他家的情況?！庇魈鞖J收起那輕浮散漫的神情，繼續(xù)道，“他媽不管他死活，我偶爾讓他來蹭個飯，順便讓他幫忙帶帶小洋什么的，你來我往的，時間一長就熟了。”

    司笙問：“他媽后來一直沒管他？”

    “知道病情前，有半年時間，對他好一點兒吧?！庇魈鞖J道，“也沒什么用，為了給他媽治病，那小子欠了一屁股債，還好沒耽誤學業(yè)——”

    說到這兒，喻天欽察覺到司笙頗為意外的神情，臉色不由得一垮，有點小崩潰，“這他總該跟你說了吧？”

    司笙木然道：“沒有。”

    “這臭小子……”

    喻天欽嘟囔了一句。

    司笙問：“他跟誰借的錢？”

    “不知道，我剛想給他籌呢，他就說不用了?！庇魈鞖J一邊干活兒一邊說道，“三個月多前吧，他跟我說，已經(jīng)還清了。我還以為是你——”

    話一頓，喻天欽悠悠然瞥了眼司笙，沒繼續(xù)說下去。

    司笙忽然想到蕭逆出現(xiàn)在百曉安保的事，以及——

    那個性冷淡畫風的百曉堂軟件。

    估計是接這一類的活兒還清的。

    沒有追問，司笙轉念一想，思緒落到別處，“我看他有點身手，你教的？”

    喻天欽略一停頓，回答：“教過幾招，這小子聰明，一學就會?！?/br>
    “那他在校打架鬧事——”

    “扯淡！”

    喻天欽皺皺眉，剛想解釋，就聽得喻立洋在客廳里喊——

    “蕭逆！”

    聞聲，二人遂不約而同停止談話。

    當事人在場，這種事情，不好當面說。

    ……

    今天周五，月考結束。

    喻天欽近日難得有空，加上司笙要送喻立洋回來，所以喻天欽就叫上了蕭逆。

    反正學校就在小區(qū)對面，蕭逆放學后步行十分鐘就到家門口，不費事兒。

    “姐?！?/br>
    蕭逆拎著包進門，見到司笙后，微微頷首，打了聲招呼。

    司笙隨口問：“考完了？”

    “嗯?！?/br>
    蕭逆把背包拉開，把路上買的新習題冊給喻立洋。

    想到司風眠幾次轉述，司笙打量了眼這個低調又囂張的少年，饒有興致地問：“能拿第一嗎？”

    “……”稍作停頓，蕭逆定定地看了司笙一眼，簡短回答，“能?！?/br>
    話音有力，信心十足。

    “能什么，能先過來給我把魚處理一下嗎？”

    喻天欽湊上前來，舉著菜鏟，毫不客氣地跟蕭逆道。

    蕭逆：“……”

    一秒都沒歇著，剛一到，就被叫去廚房做事了。

    而，喻天欽也好，蕭逆也罷，似乎都有一種共同的默契——絕不使喚司笙。

    司笙閑的沒事，本想陪喻立洋玩一玩，沒想手機忽然振動，是凌西澤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