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為吾妻擇良婿/吾妻瀟瀟灑灑的那些年 第51節(jié)
“別讓他們擾了王府清凈?!辈己盏懒司洹?/br> 那兩人喉嚨上立時抵了幾柄冷森森的彎刀...... 布赫拉了青嵐跳上馬,顏芝也隨他們一同回家去。一行人靜悄悄地出了巷子。 纖竹等在布赫家里,青嵐見了她也顧不得說這兩日的事。她即刻換了衣裳,帶著纖竹上了布赫為她們備好的馬車。 原本布赫要帶人護送她出城,但青嵐覺得這樣反而引人注意,便勸他盡快去王府給出博慶生,要顯得一切如常才好。 “......若是他們責問,就讓顏芝姑娘一口咬定,是我用刀挾持了她?!迸R近分開時,青嵐拉開窗簾對布赫道。 布赫朗聲笑了笑:“你不必替我們擔心。一來,出博做這樣的事,本就無理可講。二來,我聽說大汗已經(jīng)連續(xù)昏睡了兩日。若是真有什么變故,這庫河城可是要變天了,到時候他恐怕是自顧不暇,哪里還顧得上找我的麻煩?!?/br> 青嵐聽他這么一說,想提醒他出博說不定和趙郡王巴延有所勾連,未必不是一方勢力,布赫卻擺了擺手。 “你們快走。萬一出博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才是麻煩?!?/br> 青嵐只好不再多言,又再三謝過他的大恩,便匆匆離開。 她走了沒一會,卻聽車外有人騎馬追上來,她心驚地撩起簾子查看,發(fā)現(xiàn)還是布赫。 “......也沒什么,就是想勸你一句,”他湊到車窗邊,“你來大顏這一趟也太兇險,日后可別再做這樣的事了,沈叔若在天有靈,也只是想讓你好好活著?!彼裆珮O嚴肅,像囑咐自己親meimei似的。 青嵐忽然有種被親人勸解的感覺,鼻子一酸,眼眶里便濕潤起來。 布赫是一早認定父親殞身的,她卻是一直以為父親還活著,到頭來才得了噩耗。她心里難過又說不出,淚水先涌出來。 布赫見她哭,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窘得面紅耳赤。 “你......你別哭啊,我就是說那么一句......別哭啊妹子?!?/br> 他脫口而出叫她meimei,叫完了又后悔,不知道人家姑娘樂不樂意。 青嵐被他這樣子逗笑了,淚水模糊里向他一抱拳。 “知道了,布赫大哥,您要保重。后會有期。” ...... 在北顏與大景之間,散落著一些不起眼的村鎮(zhèn)。當年景顏停戰(zhàn)時,劃出了一條用以分隔兩幫領土的地帶。這片地方很是荒涼,但往來于兩國之間的商人行旅卻又常需在中途住店歇腳,漸漸地這些地方便生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村鎮(zhèn)。 青嵐與纖竹出了庫河,便一路狂奔到最近的村鎮(zhèn),見身后始終無人追趕,才稍稍松了口氣。為防止出博派人追趕,青嵐極少在陌生人面前露面,要么是待在車里要么是在某人的屋檐下借宿。兩日走下來,她們并沒有遇到麻煩,卻從來往的商人那里聽說了一些消息。 譬如庫河城在她們離開的那日下午便戒嚴了,有些去庫河販貨的商人想進城卻進不去,眾人紛紛猜測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青嵐聽了卻長出了一口氣,想來就是布赫所擔心的,北顏的可汗殯天了。世子為了坐穩(wěn)汗位,干脆不讓外面的人進來。只是他防得住南邊來的人,不知防不防得住西邊來的人馬。不論如何,混亂之下,出博想必顧不上她。 另一個消息則更離奇些。聽說數(shù)日前,大景皇宮里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三皇子在睡夢中被一個不知哪冒出來的粗鄙漢子給打了。這背后的原因,竟有不下十來種說法,最常聽到的一種是,太子嫉恨弟弟受寵,擔心虔心修道的皇上哪一天昏了頭,要把皇位傳給弟弟,所以找人先把弟弟打廢了。 這個故事,青嵐則是從頭到尾都覺得荒謬,便不曾在意,她一個已故武將的女兒,犯不著關心這些。 她們?nèi)ケ鳖仌r的路線是自薊州衛(wèi)出關,一路往西,如今回來,為了躲避可能追來的人,盡快進入大景地界,她們直奔離北顏最近的邊境城鎮(zhèn)——岑興。 這一日,主仆二人終于進了岑興縣,才剛進城沒一會,城門便關了。 日頭落山,天色暗了,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街邊的鋪子紛紛打了烊,只青嵐這輛馬車在街上走得孤零零。 主仆二人踏上大景的國土,心里一根繃緊的弦終于松下來,便更是感到力不能支,只想盡快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一下。 另外,方才城門的守衛(wèi)也提醒過她們,岑興近些日子鬧馬賊,這伙賊寇有時會從西邊的孝女山下來搶錢搶糧,讓她們小心些。 好在進了城沒多遠,路邊就有所官驛。 作者有話說: 恩恩,是的,確定下一章,能保證! 感謝在2023-05-30 20:37:17~2023-05-31 21:05: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競技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 春風何日為我來 ?? 第56章 燈下相會 ◎......◎ 青嵐從車上下來, 舒展筋骨,順帶將這官驛打量一番。 這地方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了。立柱的漆早已看不出顏色,門檻中間的一處已經(jīng)明顯塌下去。左側(cè)大門上的銅環(huán)竟然也不見了。 她抬頭望了望, 見這里石頭砌的院墻看起來還是挺堅固的, 廊檐下高懸的兩盞燈籠雖掛了些雨漬污跡,卻也透出些昏黃的、溫暖的光亮來。 就是這點光亮,將她們二人連帶那車駕一同籠在里面,同周遭的黑暗隔絕開來,好似給了她們某種庇護似的。 青嵐那顆緊縮得發(fā)了皺的心,終于稍稍有些舒展開來。 此處破是破了點,可畢竟是個官營的住所。況且天色已晚, 再走下去實在不安全,萬一客棧還沒找到便遇到馬賊就不妙了。 纖竹上前扣門。扣了許久才終于有人懶散地應了聲:“做什么呀, 沒看門關著么?” 青嵐聽得眉梢一挑。 “我們是來投宿的?!崩w竹大聲回答。 門里那人卻似是想都沒想:“你們到別家投宿吧,我們這兒客滿了!” 客滿?! 岑興不過是個邊境小縣,既不繁華, 又無甚名勝, 如何會客滿? 青嵐跨步爬上車,一跳一跳地往門里望。 那里面是間小院子, 上下兩層樓的客房, 除了門房和旁邊的兩間屋子亮著燈外,便只有二樓的一間客房燈火通明, 一個高大而模糊的人影映在窗紙上, 隨著燈火的跳躍而微微晃動著。 天雖然黑了, 離就寢卻還早, 那些黑著的房間想必大都是空著的。 這官驛簡直豈有此理! 青嵐心里生出些火氣, 但轉(zhuǎn)念一想, 應門的人或許就是想要些好處,那給他點碎銀子也就是了,省得麻煩。 她便讓纖竹再去敲門。誰知那人一聽還是纖竹的聲音,便極不耐煩地甩了一句“不是告訴你客滿了嘛,聾了還是傻了!” 青嵐這些日子蓄積在五內(nèi)的怨氣被轟地一下點燃了,身上的疲憊一掃而消。她蹭地從車上跳下來,幾步走上前去,砰砰地砸門。 里面那人聲音也難聽了:“有完沒完吶?還讓不讓人歇著了!” “官差投宿,速來開門!” 這幾個字鏘鏘地撞進門里去,里面頓時安靜了。過了片刻,有人踢里踏拉趟著鞋過來,聽上去很不情愿。 破門吱呀一開,有個二十來歲、伙計模樣的人露出半拉身子,一只腳跨到門檻外,上一眼下一眼打量青嵐二人。 “......你們是官差?冒充官差可是大罪,送你們?nèi)パ瞄T!”那伙計撇了撇嘴。 他正說著,一張路引在他面前抖開,他不由得往后仰了仰再觀瞧。 路引上寫明了青嵐的籍貫、以及她作大景使團通事出境的事。那伙計看了一遍,擠出個干巴巴的笑容:“原是上差……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了。不過今日確實已客滿,勞煩您……” 他話還沒說完,青嵐已將門推開,大步邁了進去。纖竹緊跟著也跨進門去...... 片刻之前,就在二樓那間亮著燈的房間里,盧成坐在陰影中的一只鼓凳上,低聲向主人稟告。 “四爺,咱們的人已經(jīng)埋伏好了。一半人埋伏在院內(nèi),另一半守在外面。白天跟蹤咱們?nèi)ベ€坊的那些人,大概以為咱們就兩個人,若是有所行動,應當就在今晚?!?/br> 許紹元穿了身洗舊的夏布直裰,安安穩(wěn)穩(wěn)地靠在一把老舊的太師椅上,沖他點了點頭,指尖輕叩著扶手。 “闖進宮傷人的那個孫四九是岑興人,何國舅想必是聽說了我來岑興,便有所猜測,要么就是刑部那邊露了消息給他。反正,他是按捺不住了,必要將證據(jù)截下來,讓太子有口難辨” 盧成往前探了探身:“四爺放心,咱們的人雖稱不上絕世高手,卻也都是能以一當十的。那些人若敢來,即便他們是孝女山上的賊寇,也管保讓他們有來無回?!?/br> 許紹元輕松一笑:“確是無甚可擔心的。岑興地處偏僻,不論是何國舅還是三皇子,手都還伸不到這里來。何況咱們來得突然,他們在本地一時找不到什么精銳,不過是些烏合之眾罷了。 二人正說著話,忽聽樓下院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驛站的伙計似乎在和誰吵架。 許紹元也沒去探尋是何原因,只問盧成:“驛丞那里交代過了吧?” 盧成點頭:“已經(jīng)交代過了,之前有幾波來投宿的,都已經(jīng)勸到旁的客棧去了?!?/br> 許紹元點點頭,指了指桌上攤開的兩冊賬本和一疊紙:“也不止是賭坊的人證,這些文書也要看管好,為太子洗脫冤屈,缺一不可。” 盧成剛要應諾,卻聽院里一人高聲道:“這些黑漆漆的房間都有人了?那好,我便要一間間敲開來看,但凡有一間空著,你便隨我見官去!” 聽聲音,此人是邊說邊往院子里面走了。 院子里寂靜,而此人嗓音清亮,帶著年輕人的勃勃朝氣和些許回響,清清楚楚地傳到樓上二人的耳朵里。 二人聽見這嗓音俱是一蹙眉,許紹元旋即問:“這兩日李承鈺他們應當已經(jīng)回到大景了吧,你離開北顏之前,他可說過要改路線?” “并未說要改,李大人應當還是要經(jīng)薊州衛(wèi)入關的。” 盧成答得快,但身上已經(jīng)冒了薄汗。因為樓下這人的聲音實在是很像申通事,四爺突然問起李大人的路線,一定也是為了這。 先前四爺讓人傳信給他,叫他到岑興來,他離開前可是對弟弟盧新千叮萬囑過的,讓他既要護著李大人,又不能忘了申通事,務必得將人平安帶回來,這小子莫不是疏忽了! “哎你這廝站住……”樓下的伙計正叫道,“實話告訴你,我們這是有空房,可是先住進來的大爺人家有錢,就是要全包下來,你又能如何?” 聽腳步,他似乎要去拉住那年輕人,卻突然“哎呦”了一聲,像是扭到了哪里,疼得叫喚。 “且慢且慢……這位上差請稍安勿躁……”聽聲音是此處的驛丞跑過來了。他嗓音低緩老邁,樓上聽不大清楚,但應當是在和那年輕人解釋。 “您說的我也明白,”那年輕人道,“可您能不能勸勸那位爺,這黑燈瞎火的,讓我們兩個外鄉(xiāng)人去哪里尋住處?我們很安靜,不會吵到他,銀子也不會少您的?!?/br> 許紹元聽到這,看了盧成一眼,隨即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盧成心里一緊,有心跟出去看個究竟,卻又意識到自己不能露面。 許紹元推開槅扇,站到走廊里往下望。見方才說話的年輕人端立在昏黃的燈光下,單薄而挺拔,細細長長的一條影子延伸到遠處。 年輕人似是聽見他這里的動靜,抬眼往這一瞟。但是因他背著光火,他大概是瞧不清他的。 驛丞已經(jīng)為難地直抓后腦勺,又對那年輕人道:“不是小老兒不幫您,是實在......人家大爺不肯答應?。 ?/br> 那年輕人看了驛丞一眼:“可此地乃是官驛。依大景律,凡官驛,有來往官差需留宿者,不可拒之門外!若有違律者,經(jīng)查實,當受杖刑……您可千萬想清楚了!” 他這話像是對驛丞說的,卻突然仰起頭,大大方方地朝樓上的許紹元看過來。如玉的臉上滿溢著少年英氣,一雙清靈秀麗的墨黑眸子好似明珠浮光,顯得神采飛揚。 許紹元背手看著,嘴角高高地揚起來。 小姑娘終于平平安安地回來了,且依然是明麗奪目,一如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