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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為吾妻擇良婿/吾妻瀟瀟灑灑的那些年 第83節(jié)

    “是啊,我找jiejie要了些話本、志異什么的給你解悶?!?/br>
    文清感激地一笑:“多謝你了,我正想找些閑書打發(fā)時間?!?/br>
    他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書“吼山英雄傳”幾個字,里面的書頁已經(jīng)泛黃,想來是有些年頭了。他又翻了翻另外幾本的書名,《雙刀記》、《劉家將傳》、《廬山劍俠》......

    他拿了看上去最舊的一本《廬山劍俠》,隨意翻了翻,竟發(fā)現(xiàn)有些頁腳上畫了各式的小人,有的是持劍刺出、有的是騰空躍起,只是那筆觸稚嫩得很,想來是書的主人年幼時的手筆。他一個小人一個小人地看過去,看得嘴角都彎起來。

    “表妹喜歡看這些?”他笑著問。

    原本以為女孩兒家收藏的話本大概都是《牡丹亭》、《西廂記》之類的。

    “嗯,jiejie喜歡看這些江湖俠客、快意恩仇的,說‘看著心里暢快’?!?/br>
    文清聽他這么一說,覺得表妹真是有幾分俠肝義膽的。今日這事雖用不著動手打架,但她本可以權(quán)當沒看到,何必幫他出這個頭,惹這個麻煩。更何況她和弟弟在沈家毫無根基,他更是個不相干的人。

    他將余下幾本都挨頁翻了一翻,其余的書上雖再無小人,卻偶爾可見她留下的只言片語,有的是“此處甚妙”、有的是“為何不一追到底”......

    文清越看越歡喜,這書上留的皆是臺閣體,雖比尋常讀書人寫的多了幾分秀氣,卻與方才那張紙上的簪花小楷全然不同。

    或許那首詩根本與她無關?文清雖仍不知她為何如此在意,神色卻已經(jīng)明朗了許多。

    *

    七八日后,許紹元才從內(nèi)閣回了家,便被母親叫到房里去。

    連氏讓下人退出去,親自給他泡了盞降火的甘菊茶。

    茶香蒸騰而上,連氏緩緩道:“上回你讓我去黎家說的事,人家有回音了?!?/br>
    許紹元坐在炕桌的另一側(cè),見母親面上無甚喜色,便預感到情況恐怕不妙。

    “黎家說,他們跟在京的親戚朋友打聽了一些那沈家姑娘的事,覺得那姑娘的脾氣秉性恐怕和他們家兒子不大合適?!?/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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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酥餅

    ◎許紹元嗯地應了一聲,嘴角噙著笑?!?/br>
    許紹元一怔, 放下手中茶盞。

    “不合適......他們是介意她的家世?”

    連氏篤定地搖了搖頭:“應當不是,我去的那日已經(jīng)把那姑娘的家底交代清楚了,黎老夫人分明是不在意的。她說沈侍郎的閨女早有才名在外, 所以他們對沈家女孩兒印象是不錯的。又說沈老太爺在的時候和黎閣老挺說得上來, 已故的沈?qū)④娛畞須q的時候她也見過,人爽利又厚道,他的閨女應當錯不了?!?/br>
    許紹元思忖了片刻,微一皺眉:“不是家世的話,是有人在背后說了那姑娘的不是?”

    連氏點了點頭:“我覺得是。你不是說那女孩兒原本不在京城么,那就更吃虧些,因為認識她的人實在太少, 有一個說她不好,旁人就只能先信著。這女孩兒不比你們男人, 你們男人成日在外面,那做的事或好或壞旁人看得見??膳壕筒灰粯恿耍緛碚J識的人就少, 那名聲全靠一人一張嘴那么傳出來, 眾口便能爍金。”

    許紹元蹙著眉沉吟了半晌:“......世人愚昧,只憑一面之詞便以為能窺得全貌。黎家這樣的人家居然也不能免俗?!?/br>
    他原本考慮再三, 覺得京師里只有黎家老三和那小姑娘最般配, 可如今有人壞她的名聲,情況便不一樣了。

    小姑娘前兩天還讓人給他帶了信, 說覺得黎家合適, 但她家里的情況得見面詳談, 想來她是打算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看來他得即刻給她回個信, 告訴她此事有了變故, 她這婚事或許得再等等。等明年她出了熱孝, 能出去見見人了,局面應該會好上許多。眼下即便再給她尋旁的人家,恐怕也只會讓她白白失望。

    他目光定在茶盞上不說話,連氏卻知道他已是極為不悅了。兒子性情淡漠,不是個愛管閑事的,她還真沒見過他為誰家的事如此不平。

    “這女孩兒名聲若是不好,別說黎家了,換個人家也是一樣的反應。最好這女孩兒是能在什么人多的場合露露臉,人家見了本人覺得和謠言不符,那謠言也就沒人信了?!?/br>
    許紹元搖了搖頭:“這個我也想過,只不過她如今正在熱孝里,像是雅集什么的,她還去不了?!?/br>
    連氏舉著茶盞偷瞥了兒子一眼,他竟連這些事都已經(jīng)替人家想過了,這即便是自己的媳婦,想來也不過如此。

    “......要我說,咱們不如請個人上門問問,若那姑娘愿意的話,來咱們家倒挺合適?!边B氏覷著兒子的臉色道。

    許紹元不禁苦笑:“母親,咱們不是說過么......兒子不合適?!?/br>
    連氏擺擺手:“好好好,我不說了,反正你自己想好,若是這姑娘哪日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你可別后悔?!?/br>
    只是“不合適”,卻不是“不喜歡”。知子莫若母,雖然兒子不是個心思寫在臉上的人,但她這個當娘的又怎會瞧不出他對那姑娘的在意。

    這兩年,他的同僚也有不少要替他做媒的,他都是擺擺手,提也不提,就沒聽說過一個“不合適”......

    許紹元回到書房給青嵐寫信,他提筆斟酌了片刻,寫出來的卻極是簡單,只說事情有變,約她在本月中見面。

    他從未給人做過月老,原以為為她找到了黎三,他會如釋重負。可真到了這一步,他卻并沒有這樣的感覺。原以為上次會是最后一次見面,現(xiàn)在看來還得再見幾次了。

    他將那封信輕輕折好,妥帖地裝到信封里,眸中流露出些許柔意。

    他正要吩咐下人將信送到何仙坊的雜貨鋪,有個小廝正好進來通稟,說何仙坊南貨鋪一個姓劉的送了許多東西去品珺閣,品珺閣的掌柜已經(jīng)將東西送過來。

    “......小的看大都是些吃的,要不要送到廚房去?”

    許紹元眉毛一挑,小姑娘還真給他送禮來了。

    “都送了些什么?”

    下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們給了份禮單,四爺您過目。”

    若是吃食,四爺一般是不過問的,他原打算將這禮單交給老夫人,所以方才并沒有呈上來。

    許紹元接過禮單略掃了一眼,上面不是小姑娘的字跡。

    “東西在哪?”

    “......剛,剛放進前院,怕東西曬著,暫時放在靠東的耳房里?!?/br>
    小廝又被問得一愣。

    而后他眼見著四爺擱下筆,讓他帶他去前院瞧瞧......

    二人到了前院,小廝將耳房門推開。

    一股鮮香的味道撲鼻。

    小姑娘送的東西還真不少,疊摞起來,在地上還擺了一大片。

    許紹元繞著地上的東西逐個看過去,小廝只好跟在他身后,指給他瞧:“這個是腌魚干......這個是臘rou......”

    他聽了幾句,便擺擺手讓小廝不必再說,而是圍著那一攤東西繞了一圈,抬手將一些蓋在下面的露出來,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終于,他翻到一個小包袱,里面的東西方方正正的,摸上去像是個扁扁的盒子。

    他將那包袱皮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竹制的盒子上貼著一張字條。

    字條上,幾行臺閣體瀟灑俊逸——

    “本店自制果仁餅,

    “咸口不甜,

    “酥脆不黏,

    “若不好吃可更換?!?/br>
    許紹元看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想來這是她特意按他的口味挑的酥餅了。

    他將那包袱皮撤下,握著那竹制的盒子要出門去。

    “四爺......那個瞧著像是點心?!毙P提醒道。

    四爺極少用點心,他怕他拿錯了。

    許紹元嗯地應了一聲,嘴角噙著笑。

    “得仔細嘗嘗,人家會問的。”......

    *

    青嵐接到劉管事送來的信,見許先生寫到事情有變,倒一點都不意外,更加提不上難過。

    她虛歲十七了也還沒定親,雖然是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但她是有些感覺的——她的親事不會很順利。

    好在她本也不是非要嫁人不可的,便并未當作一回事,只等著本月十五再去找許先生聊天......

    這些日子真正為親事難過的另有其人——正是竹林里崴腳的沈常櫻。

    她那日由冬梅陪著回了自家院子,一路上把冬梅的胳膊掐得青一塊紫一塊。她恨的自然不是冬梅,而是沈青嵐,母親先前的精心安排眼瞅著就要成功,卻被半路殺出來的沈青嵐壞了事。

    功虧一簣不說,之后恐怕也再難接近世子爺了。

    她是沈家最小的嫡孫女,千嬌萬寵地長大,自幼要什么便有什么,即便是暫時得不到的,母親也能想辦法給她弄到手。

    然而待她長到這個歲數(shù),發(fā)覺自己最想要的是像世子爺這樣的夫君時,卻發(fā)現(xiàn)什么手段都不管用了。

    小周氏把哄人的話說了個遍,卻見常櫻仍是哭嚎個不停,還又是撒潑又是拿下人出氣的,便終于決定把實話告訴她。

    “我的兒啊,這世子爺你就別惦記了。咱們這招都已經(jīng)用了,你再往他面前湊,也只會惹他厭煩。娘再幫你尋個好的就是了?!?/br>
    常櫻哭得在榻上打滾,青絲攪成了亂糟糟的一團:“我不依!您上哪找個和世子爺一樣好的?我自打認識了世子爺,那別的男人都跟個爛番薯、歪茄子似的,讓我怎么瞧得上!”

    小周氏重重嘆了口氣:“瞧不上也沒轍。反正那姓袁的你就別想了,他現(xiàn)在都對你無意,那等你嫁了他,整日在他眼前晃悠,他對你豈不是更加厭煩?那你即便嫁了他,又有什么意思?”

    她這話真好似一盆冷水澆下來,常櫻抽噎了一會,捂著耳朵扎到枕頭上哭,卻終于不再發(fā)狂了。

    小周氏也不再勸她,只讓下人在一旁好好看著,說小姐只要不傷了自己,做什么隨便她。她這閨女就是自小太順當,沒她的心計手腕又不如她能忍,那哪里能請得動袁文清這尊大佛呢。

    常櫻哭得狠了,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到了第二日卻早早地醒了要吃東西。她一口氣吃了一大碗雞絲面,一個拳頭大的饅頭,還加了兩顆雞蛋,一碟小菜,直把采荷她們看得心驚。

    小姐莫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要把自己撐死?

    往后的幾日,常櫻雖還打不起精神來,卻到底沒有撒潑打滾地折騰了,四房的人這才放下心來。小姐對世子爺?shù)倪@股勁頭大概是過去了......

    本月十五這一日,青嵐沒有和常清、常忻她們一樣去學堂上學,而是算著到了時辰,帶著纖竹準備出門。

    她們出院子,過夾道,上了抄手游廊,卻見迎面走來一對主仆。青嵐定睛看了看,才發(fā)現(xiàn)走在前面的女孩兒竟是沈常櫻。她沒有像先前一樣化濃重的妝,便顯出原本的嬌媚模樣,一下子竟是讓人認不出了。

    烈日當空,常櫻走得百無聊賴,見青嵐迎面走來,也瞇著眼瞧了瞧。

    雪色的纻絲衫,細麻的裙子,這一身衣裳被日頭照得泛白光,刺眼得很。

    怎么又是沈青嵐,她近期的倒霉事全與她有關,若沒有沈青嵐,說不定此時她已然在和世子爺談婚論嫁了。

    常櫻的指甲尖漸漸陷進了rou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