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時程亮挺有自信， 他覺得自己做人挺真誠的， 問道：“然后呢？”

    最后， 不要死纏爛打。

    程蔓強調(diào)道：“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如果她對你沒有意思， 千萬不要死纏爛打， 灑脫退出還能給人留個好印象， 死纏爛打只會讓人后悔遇到你?！?/br>
    程亮表情嚴(yán)肅起來：“如果她拒絕我，是不是就代表我徹底沒希望了？”

    “大概率吧?！?/br>
    “小概率是什么？”

    程蔓被問得卡了殼，想了好一會決定誠實點：“小概率是我在安慰你，再羞澀的女孩子，在喜歡的人面前都不會直接拒絕，她們可能臉紅，可能不好意思說話，但如果說對不起，就說明她是真的對你沒感覺?！?/br>
    程亮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沒感覺，死纏爛打也沒用？”

    “死纏爛打肯定沒有，默默守護可能還有點效果，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等上十年八年……”程蔓說著想起來這不是偶像劇，哦了聲說，“她可能就嫁給別人了?！?/br>
    程亮：“……”

    “而且這兩年風(fēng)氣抓得這么緊，你要是被拒絕后死纏爛打，搞不好是要蹲局子的。”程蔓誠懇說道，“我是真不希望你蹲局子?！?/br>
    她不反對程亮追求姑娘，也很愿意給他出主意，但就怕人姑娘不喜歡他，他還一腦門子扎進去出不來。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是小說里才有的劇情，現(xiàn)實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只是備胎，哪怕最后能抱得美人歸，也不過是被將就的那一個。

    將就不是不行，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的婚姻都是湊合。

    但程亮這個人在婚姻上更偏向于理想主義，如果能湊合，他就不會拖到今天還單身。愿意湊合的人，將就著也能過一輩子，可偏理想主義的人，將就到最后可能是悲劇收尾。

    其實這些話，不該現(xiàn)在說，有點像是潑涼水，但程蔓覺得該給程亮提個醒，就以半開玩笑的方式說了出來。

    程亮聽后倒沒生氣，就是感覺前路渺茫，嘀咕道：“聽你這么說，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打直球了?！?/br>
    這次程蔓沒有安慰他，只分析道：“打直球，你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可按照你原來的計劃進行下去，你等到的可能不是存在感刷滿，而是她的婚訊。”

    “也不至于吧?！?/br>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她同事問她家里過年有沒有給安排相親，一般會問這種話，說明家里給安排過，之前都安排了，過年這么重要的時候能不安排？”

    程蔓透露消息道：“要不是你最近總往醫(yī)院跑，咱們也會給你安排相親。”

    程亮連忙問：“媽跟你說的？”

    “嗯……”見他露出煩惱的表情，程蔓安慰道，“放心，今年過年媽應(yīng)該是不會給你安排相親了?！?/br>
    “真的？”程亮問完反應(yīng)過來，神色里流露出幾分猶豫，“媽是不是猜到了。”

    “你很怕媽知道？”

    “也不算，只是這事八字還沒一撇，我怕媽……”程亮思索著措辭道，“怕她摻和進來，就想過段時間再說?！?/br>
    “按照你的計劃，想瞞下來可不容易?！?/br>
    程亮要真連去三個月醫(yī)院，別說王秋梅能猜到緣由，職工院其他人估計都能看出端倪。

    但程蔓沒繼續(xù)嘲諷程亮，說道：“媽那邊我會跟她聊一聊，讓她不要聲張，小明護士那邊我還是建議你打直球，不然真拖上幾個月，人指不定都相親成功了?！?/br>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程蔓也從臺階上站了起來，離開前她最后拍了拍程亮的肩膀：“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br>
    ……

    回到二十七號院時，院子里比她出去前熱鬧不少。

    程進夫妻帶著程旭過來了，夫妻倆一個在客廳里「篤篤篤」地切著菜，一個站在院子里跟鄰居聊天。

    王秋梅也從屋里出來了，正站灶臺前炒菜，程明則帶著弟弟meimei蹲在屋檐下玩彈珠。

    玩彈珠的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先在地上挖一個小坑，把其他人的彈珠撞進坑里就算贏。只是洞和彈珠都比較小，很多孩子上頭后為了看得更準(zhǔn)，通常會趴在地上玩。

    而三個孩子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所以王秋梅邊炒菜邊得時時刻刻地盯著，程蔓進院時就聽到她對程明說：“明明你別帶弟弟meimei趴地上，新衣服呢，弄臟了怎么辦？”

    程明聽到趕忙從地上起來，又去拉弟弟和meimei：“都別趴著了。”

    但兩個小家伙眼睛里都只有彈珠，聽到程明的話后根本沒人動彈，被拉后還推了下他的手，直起腰等他收回手就有趴下去了。

    程明只好改變主意，伸手去抱他們。

    只是程程年紀(jì)雖小，個頭在同齡孩子中卻算高的，人也長得白白胖胖，冬天衣服穿得又厚，挺重的。

    程旭更不用說，他今年都三歲了，大幾十斤的重量，大人抱著都費勁，更不用說程明只是個孩子。

    他們不肯配合，程明一時還真有些束手無策，只好扭頭向王秋梅告狀：“奶奶，他們不肯起來！”喊著又看到程蔓，又加上一句，“姑姑你看！meimei她趴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程蔓應(yīng)了聲走過去，彎腰一把將閨女抱起。

    小姑娘身體懸空的瞬間，往前撲騰了下抓到地上的彈珠喊道：“窩的！”

    “這是你的？不是你表哥的嗎？”程蔓說著將懷里小姑娘放到地上，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褲子，“怎么變成你的了？”

    雖然聽懂了程蔓的話，但小姑娘只會「爸爸」「mama」「我」等幾個簡單詞匯，只能把彈珠塞進衣服兜里，拍了拍說道：“我的！”

    “行，你的?！背搪D(zhuǎn)頭看向程明，“你還有沒有其他玩具？”

    程明立刻回答：“有！”

    “有什么？”

    程明掏啊掏，從口袋里掏出剛才翻花繩用的繩子：“有這個，還有玩具車、彈弓和打方寶的。”

    程蔓想程程有玩具車，剛才跟程明玩過翻花繩，估計都不覺得稀奇，彈弓更不用考慮，那玩意比彈珠更危險，便道：“你打方寶的東西在哪？”

    “在家里?！?/br>
    “你去拿過來跟弟弟meimei玩行不行？”

    程明剛拿了程蔓一個大紅包，這會自然聽話，毫不猶豫答應(yīng)下來，進屋找他媽要鑰匙。程旭看到哥哥要出去，也不盯著彈珠玩了，兄弟倆一起往外走。

    看到他們往外走，程程也趕緊邁著小短腿跟上。

    但她的速度哪能跟程明兄弟比，剛走到院門口，那兩人就不見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路，扶著門框的小姑娘漸漸癟起嘴，金豆子在眼里醞釀著。但還沒掉下來，一塊香香甜甜的綠豆糕就被塞進了嘴巴。

    程程嘴巴比腦袋更快，想也不想嗷嗚一口咬下去，甜甜軟軟的口感在口腔蔓延開，眼淚也漸漸止住。

    綠豆糕是方方正正的一小塊，但程蔓怕閨女噎著，喂得很慢。期間左手伸出去，從程程伸手繞到右邊口袋，兩根指頭伸進去掏啊掏，沒一會就掏出了個小彈珠。

    程蔓往下瞄了眼，收回手將彈珠塞進自己口袋。

    期間程程毫無察覺，而等她吃完綠豆糕想起來，程明也帶著程旭和一大摞紙疊的方寶回來了。

    有了新游戲，程程迅速忘掉彈珠，程蔓也跟著松了口氣。

    前世她?？吹叫『褟椫橥踢M肚子之類的新聞，可不敢讓這東西在她閨女手里待太久。

    三個孩子玩起新游戲，王秋梅也煎好了魚，往里加水蓋上鍋蓋，才走出來低聲問程蔓：“怎么樣了？”

    程蔓左右看了看問：“進屋聊？”

    “那你等我會?！蓖跚锩氛f著回到廚房里，彎腰看了眼灶膛，往里添了兩根柴，才用圍裙擦著手出來道，“去我屋里聊吧?！?/br>
    程蔓應(yīng)了聲，跟在王秋梅身后進屋。

    客廳里忙活著的羅文欣看到兩人先后進來直奔主臥去，納悶問：“你們進屋干嘛？”

    “沒什么，你干你的活?！蓖跚锩冯S口說了去，等程蔓進屋就關(guān)上了房門，轉(zhuǎn)身問，“怎么樣？你二哥是相中醫(yī)院護士了嗎？”

    “是相中了?！?/br>
    王秋梅心里嘀咕了老半天，聽到這回答頓時哎喲一聲，不自覺露出笑容道：“這小子瞞得也真是夠緊的，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想不到這上頭來。他相中的是哪個護士？長什么樣？多大年紀(jì)了？個人什么情況？”

    “您這么多問題，讓我怎么回答呢?！?/br>
    要是平時，王秋梅肯定要懟一句「你一個個回答不就行了嗎」，但今天她心里高興，沒跟閨女計較，笑瞇瞇道：“那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

    “那倒不用?！背搪f完怕遭白眼，笑了下說，“他相中的護士叫明嵐，明天的明，山風(fēng)嵐?！?/br>
    “哪個嵐？”

    “上面一個大山的山，下面一個北風(fēng)的風(fēng)?！?/br>
    王秋梅拖長聲音哦了聲：“這個嵐啊，這名字起得真不錯。”

    程蔓拆穿道：“目前只是二哥相中她，您不用現(xiàn)在就夸起來?！?/br>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王秋梅表情漸漸嚴(yán)肅，“那姑娘沒相中你二哥？”

    “相沒相中，說出來才知道，二哥目前處于單相思階段，都沒跟人說上幾句話，誰知道那姑娘什么想法?！?/br>
    王秋梅沉默片刻，不是很相信地問：“你二哥自打腸胃炎去過一次醫(yī)院，這陣子見天地往那跑，到現(xiàn)在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

    程蔓肯定點頭：“是的。”

    “這小子……”王秋梅想吐槽卻又找不出合適的詞，最后憋出一句，“他這連你爸都不如啊?！?/br>
    程蔓知道她爸媽是相親結(jié)婚，但不太清楚過程，好奇問道：“爸當(dāng)初怎么跟您表白的？”

    “去去，這是你該打聽的嗎？”王秋梅卻沒回答，問道，“那這個小明護士多大年紀(jì)了，個人什么情況？”

    程蔓沒忍住吐槽：“您問題這么多，卻不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是不是不太合適？”

    話音剛落，她就得到了親媽一個白眼：“你說不說？”

    “說，我哪敢不說啊?！背搪詢烧Z，將從程亮這打聽到的明嵐的個人情況說了出來。

    王秋梅聽著漸漸皺起眉：“這姑娘……會不會有點太小了？她性格怎么樣？好相處嗎？”

    “我都沒見過她，您覺得問我這些合適嗎？”程蔓攤手道，“至于年齡，他們自己不介意就沒問題吧?！?/br>
    “我這不是擔(dān)心嘛。”

    王秋梅想大兒媳婦已經(jīng)這樣了，二兒媳婦她當(dāng)然要好好看看，琢磨著問：“你剛才說，她是你二哥腸胃炎那天給他扎針的護士？”

    “應(yīng)該是吧?！?/br>
    “什么叫應(yīng)該啊?！?/br>
    “我又沒詳細問……”程蔓說道，“爸那天不是去醫(yī)院了嗎？是不是等他回來您問他不就行了？”

    “問你爸……”王秋梅面露猶豫，顯然不太相信丈夫的眼光，琢磨了會問，“這個小明護士，是哪個科室的？”

    程蔓一聽這話便問：“您該不會打算去醫(yī)院看她吧？”

    “不行嗎？”

    “當(dāng)然不行！”程蔓連忙道，“這事八字還沒一撇，您摻和進來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