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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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結(jié)束了?薛凌有點不可置信,按自己得到的信息,齊府不該這么簡單才對,可齊夫人已經(jīng)出了門,齊世言還沒下朝回來。自己站著實在沒意思。 心思一閑,又開始犯困,趕緊找了個侍女帶著自己回房。這會炭火倒是把房內(nèi)熏得極暖了,她倒床上就再沒挪過位置。 再醒的時候,窗棱的影子都調(diào)轉(zhuǎn)了個方向,屋里不知啥時候多出幾碟點心干果來,一壺茶水尚有余溫。這齊府的待客之道倒是很好嘛,估計是看她睡得熟,都沒叫她。 昨晚起就沒吃什么東西,睡足就餓得很,捻了一塊軟糕要吃,直覺窗外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幾乎是本能,薛凌抓起盤子里瓜子,分辨了一下方位,腕上帶力,瓜子就破窗而出。 “哎呀”。窗外卻是她沒料到的一聲姑娘家嬌呼,聽嗓音最多不過十五六。 趕緊抓了平意塞袖里開門走出去,窗子下果真是兩個粉裝玉琢的小姑娘,其中一個正幫另一個揉額頭。 見薛凌走出來,臉上分明是驚慌之色,卻叉了腰指著薛凌,故作霸道的問:“你怎么敢在齊府打人?!?/br> 薛凌盯了半晌仍未說話。平城自然無姑娘,蘇家都是婢女,翠羽樓的更不必提。她以為,她十二三歲看的那些話本子都是假的。 原來,遇上方知有。這世上,真的有女兒家皎皎如明月,濯濯如清泉,連無禮都是賞心悅目的姿態(tài)。 若薛璃無恙,是不是,自己也該是這幅模樣? “你…你怎么不說話,你怎么敢打人?!饼R清雨見薛凌不答話,趕緊又追問了一句,她與齊清霏一母同胞,只大了一刻不到。 府上什么事兒哪能瞞過自家小姐,好奇心作祟,不顧娘親禁令,偷偷來瞧薛凌,沒想到被抓個正著。 齊家最重禮儀之事,一時又羞又急,只想快點把薛凌哄回去,這個人一眼看上去比冰還冷,不像個jiejie,倒像某些個哥哥。 “我還以為是壞人,不是故意的?!毖α杌剡^神來,趕緊把笑容掛臉上。幸虧剛剛下手不重,按蘇府的日子,她哪能扔瓜子,應(yīng)該是直接把平意扔了出去。 “誰是壞人,誰是壞人,嫲嫲說你才不是好人…。你”。齊清雨漲紅了臉,急不可耐的辯解著。這偷窺之事說出去,爹不知道要板臉多久。 她話沒說完,背后齊清霏露出腦袋來,額頭紅了一小塊,倒也沒破皮,虧得沒打著眼睛。先扯著齊清雨道:“三jiejie快不要說了。” 又看著薛凌,不好意思道:“有人說,府上來了個三jiejie,原來的三jiejie只怕要成四jiejie了,三jiejie氣的很,非要拉著我來看…。我們…?!?。 齊清霏本是要辯解說“我們原是要走門的”,齊清雨卻先急了,推了她一把道:“怎么是我拉著你來看,明明是你拉著我來看,一出了事就往我身上推。這個人打著你,我?guī)湍阏f話,你倒是把自個兒摘的飛快?!闭f著停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轉(zhuǎn)頭看著薛凌問:“你拿什么打的清霏。” 這兩人爭吵實在有意思,薛凌本是假笑,此刻都忍不住真的咧了嘴角。齊家有哪些人,自然是查過的,這也不是什么密事。 齊夫人膝下無子,只有四個女兒,大女兒齊清猗,便是那位陳王妃了。二女兒齊清蔓,應(yīng)該比雪色的真正孩子大些,實際卻和薛凌差不多,已經(jīng)許了人家,過幾月,就要完婚了。剩下就是一對雙生女兒清雨清霏,大概就是眼前這兩位,年歲還不足十五。 薛凌將右手上瓜子往空中一灑,左手伸出去全部接住,笑道:“這個。跟戲班子學(xué)的雜耍,原能打碎碗的,剛剛可是沒用什么力道?!?/br> ------------ 第55章 春沉 “你竟這般厲害,再打一顆我瞧瞧”。清霏整個人都探出來,上前一步滿懷期待的盯著薛凌。她跟清雨一般年歲,可占了個晚生少許的便宜。齊家最小的女兒,性子更是活潑些。 薛凌瞧了瞧手上瓜子,想撿顆大的打院子里樹葉。齊清雨卻一把扯著清霏走了:“你瞧什么瞧,還夸上她了不是。一會娘來了才有好瞧的?!?/br> 看著兩人遠去,清霏似有不舍,還巴巴的回頭望了一眼。薛凌覺得這齊府的人還真是個個都隨性。齊夫人也就看著色厲,實際上跟蘇夫人截然相反。這兩個小姐,也就是嬌蠻多些,對她這個外室之女,誰也沒有上前為難。 倒是齊世言,為何遲遲不來找自個兒呢??慈疹^,這個點早該下朝回來了。沒理由就這么認了自己這個便宜女兒吧,又或者,是真的打算隨便自己住幾日,梅娘一死就丟出門,所以懶得管了? 胡思亂想也沒什么答案,用了些茶水點心,干脆又倒在床上補眠。 迷糊著有人在外扣門:“姑娘可醒著?” 薛凌起身看天色,已是傍晚時分了,開了門,見丫鬟提著個食盒道:“姑娘可算是醒了,且用些東西,老爺喚你稍后去書房問話。用完了叫我便成,奴婢名叫叫綠梔。” 薛凌接過食盒,擱到桌子上打開瞧,倒也不算寒酸,除了飯食,還有一碟子鮮果。她趕著見齊世言,三兩下吃完了,跟著就到了書房。 昨夜側(cè)門口燈火晦暗,兩人其實都沒仔細瞧過對方,今日書房亮堂,齊世言盯著薛凌良久才道:“你似乎不像我,也不像那位?!?/br> 薛凌并未低頭,反而直視著將齊世言看了個遍。她倒是有些明白了雪色為何對齊世言一見傾心。 狀元郎的名頭,在京中本不遜于她絕色雙姝,又是這般的美髯郎君。書中所言,世間女兒一瞧,只怕都要予取予求。可惜,多年之后,齊世言提起,連名字都懶得說出口,“那位”兩字概括了所有。 兩幅頂好的皮相,生出了她,實在是說不過去啊。這個問題,梅娘一早就說過了,果然齊世言問的委婉。 “女兒家多的是改頭換面之術(shù)。犀玉滿頭花滿面,負妾一雙偷淚眼。娘親她說,希望我這輩子貌若無鹽,無災(zāi)無難”。論言語功夫,誰能及的上蘇夫人。薛凌早就想了答案,暗暗把雪色說的極是凄苦。 效果頗好。負妾一雙偷淚眼,齊世言終于想起了些什么。那夜無邊春色,懷中女子云鬢花顏,知書識禮。喜歡,他怎不喜歡。只是,他如何喜歡。買笑為雅,娶妓為俗,俗不可耐,愧對圣賢。 事后只敢說杜康誤己事,如何能言,原是東風(fēng)動人情? 那個女子是怎樣的心如死灰,才隱姓埋名,連女兒的容貌也要遮掩。 不由得有些心酸道:“原是如此,你娘親她善音律,可曾教你些什么。” “一樣也不曾,此物娛人,不能娛己,且娘親去得早,我與梅姨給人干些粗活為生,沒時間學(xué)習(xí)這些?!?/br> “可曾識字?” “只念的一本百家姓,娘說,爹爹便在其中,叫我記著即可?!?/br> “這樣,原是這樣,你且先住下來。我自會安排下去。” 齊世言終于問不下去了,毀其容貌,奪其才華,連識文斷字也少有??上攵莻€女子,是恨到了什么地步。終究,是他愧她。 再看著眼前薛凌,只覺得虧欠實多,又巴巴解釋道:“非是我不關(guān)心這事,下朝就該來瞧你。只是羯族不日就要來訪,朝中禮儀之事繁多,等忙完了……忙完了自會……自會看著你的。” 他一時還沒完全接受這事,沒能把那句入家記譜說出來。等忙完從長計議也好,總不能頂著個煙花之女的名頭活著吧。 “多謝”。齊世言叫不出女兒,薛凌在這個場合也實在難喊出爹爹二字,皺著眉退出了書房。 她剛剛沒聽錯吧,齊世言說的是羯族。羯族一直依附鮮卑,怎會獨自來訪梁,也不知來的是誰。明日便是除夕,這對漢人是個大日子。對羯族來說卻算不得啥,既是不日就要到,那多不過初四五。怪不得齊世言今天回來的如此晚,算算最近這個禮部侍郎的事兒還真多,既要接待使臣,又要準備著先帝三年大祭。 薛凌一跨出門,綠梔就迎了上來,夫人早就交代著,如果老爺沒叫趕人,那就是打算留著了。不必再住客房,府里已經(jīng)收拾了沒人住的獨間別院,直接帶過去。 這八九成要當府上的小姐了,烏鴉變鳳凰。她這么想著,趕緊討好道:“姑娘不須回客房了,夫人吩咐收拾了別院給您,離三四小姐的院兒不遠,您且去瞧瞧,哪兒不合心意,再叫奴婢改。” 薛凌沒答話,只低著頭跟著走。這事太順了些,以至于讓她有了奇怪的想法。 這齊府能保下來,該不會就是因為,這齊世言太蠢了吧。 蠢的毫無威脅,一心只讀圣賢,絲毫不聞明爭暗斗。如果是這樣,那真是最大的笑話。 世間哪有這種道理,機關(guān)算盡才得一二,這一園子順其自然的,反而占盡人間富貴。 怕是這齊世言藏得太深,一兩日看不出來? 焦頭爛額不得解,又莫名想起石亓來,不知道他在羯族是個什么身份,這次會不會來?羯族既獨自來訪,莫不是跟鮮卑有了嫌隙,來尋求梁援手。 薛凌想的入神,臉上表情冷了些,嚇的旁邊綠梔也不敢再說話。只走到院落門口才道:“姑娘,我們到了?!?/br> 薛凌抬起頭,才瞧見確實是到了門口,趕緊掛了笑對綠梔道:“多謝jiejie,剛剛想梅姨病情掛念的很。” 綠梔這才放下心來,瞧著是個好說話的主兒,倒沒旁人說的那樣難纏,推了門道:“姑娘也莫急,明日秉了夫人且去瞧瞧就是了,屋里備了熱水,您先梳洗梳洗,奴婢給您瞧瞧晚膳去?!本G梔走著又轉(zhuǎn)身回來低聲道:“四小姐的院兒離得最近,她最受老爺夫人寵著,萬一有什么沖突,姑娘您可先躲著點?!?/br> 何以連個丫鬟都這么古道熱心。 “薛凌不明,人既不為惡,何以學(xué)惡?” “世間惡者,不知者為高,知之而不為者,尤高。知惡以防,不以攻,凡不知惡者,亦難抵他人之惡也?!?/br> 太傅之言尤在耳。這個齊府,是不知惡,還是知而不為? ------------ 第56章 春沉 薛凌進了院門,發(fā)現(xiàn)倒是清幽的很,幾顆矮松還有殘雪未盡。主屋沒落鎖,里面香湯冒著熱氣,旁邊凳子上還擱著好幾套換洗的衣物。瞧著料子并不比今兒遇見的那兩位正經(jīng)小姐差。 既來之,則安之,沐浴最能使人心靜。就當是刀光劍影里求得一點安寧,騙幾日富貴千金做做,這人生,總該有點甜頭吧。 這般想著,便解了衣衫。在浴桶里正閑適著,綠梔又巴巴跑了進來,薛凌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把整個人都浸入進水里。 在平城,身份緣故,這等私密之事就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蘇家雖是放肆了些,也就是下人準備下熱水罷了。此刻突然有人闖進來,手頭又沒個防身的,就覺得驚慌不已。 倒讓綠梔也愣了一愣,回過神來,想是窮苦家的女子沒人伺候過,第一次覺得羞澀罷了,趕緊哄到:“姑娘不必害臊,奴婢進來瞧瞧水溫合不合適罷了,你且先探出頭來,別嗆著自己?!?/br> 薛凌探出頭來,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實在太過驚弓之鳥。這個齊府,一時半會總不會有什么大事。又笑著對綠梔道:“多謝jiejie,我一個人慣了?!?/br> “這都是奴婢該做的,哪有什么多謝不多謝。喚我綠梔就成,以后,綠梔還要姑娘眷顧著呢”。 其實綠梔比薛凌還小些,人總有自己的一點私心。幾個正經(jīng)小姐已經(jīng)有了貼身丫鬟,萬一這位成了主子,以老爺夫人的為人,總不會虧待到哪兒去。自己跟著,總比日夜灑掃的強吧。此刻不好好伺候著,又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薛凌將手肘支在在浴桶沿上,瞧著綠梔,突然就“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真好看,人好看,心也好看。如果,她自己是這個樣子就好了。 “姑娘笑什么” “沒什么,你且將我舊衣遞來一下?!?/br> 接過舊衣,薛凌從里衣袋子里掏出個錦緞荷包來遞給綠梔道:“梅姨說,走到哪,都要知恩圖報,綠梔既對我好,我送你個小玩意。” 荷包里是十八粒金珠,顆顆有拇指頭大,上頭雕的正是十八位永駐世間阿羅漢。金珠兩側(cè)又極精巧的以所雕丘壑為暗扣,使十八粒珠子可以首尾相連成一串念珠。薛凌第一次瞧著,就覺得極有意思。干脆問蘇夫人討了來,把玩了好些時候,又拆了放荷包里,必要時刻還能傷個人。 綠梔接過荷包打開一瞧,瞬間花了眼。這么貴重的東西,府上倒不是沒見過,但誰也不會拿來賞給下人。這新來的姑娘又是出身寒微,怎么會有這等金銀,趕緊雙手遞還給薛凌道:“這個奴婢不敢收,怕是姑娘貼身的,還是好好留著?!?/br> 薛凌也不奇怪,蘇府庫子里的東西,隨便挑一件都能砸死一眾當鋪當家的,綠梔這等反應(yīng)也在預(yù)料之中。笑著道:“不是什么貼身的,不過是娘親以前一些玩物罷了,何況,我有求于綠梔jiejie,這個,權(quán)當給你的謝禮?!?/br> 綠梔狐疑的盯著薛凌,雪色這等私事自然不能叫個下人聽了去,府上只說來了個小姐,以前過的苦的很。她聽這語氣,不像是苦到哪里去,更加不敢開罪了薛凌,道:“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奴婢能辦的,肯定幫你辦妥當。用不上這個的?!?/br> “這些不過身外之物,女兒家把玩正適合,你拿去吧。我想求綠梔jiejie替我想想辦法,我有心每日出府去照料一下梅姨,又怕沒了齊府名聲,夫人不喜”。薛凌把下巴也擱在浴桶沿上,糯糯的說道。這個女兒家也有女兒家的難處啊,出個門還得家中首肯,她要耐住也屬實不易。 綠梔也被逗笑了,她見薛凌送這么貴的禮,還以為是什么大事,沒想到就這個。這位姑娘在桶里泡了半晌,臉上紅潤,五官柔和,說話也軟軟的。并不是傳言那般普通,反倒叫人越看越喜,真真有點像府上的小姐了。做人也好,進了齊府還不忘病重的養(yǎng)母。便對薛凌道:“原是這樣,姑娘怎不求求夫人,接了養(yǎng)母進來便是了。夫人極好,不會容不下的?!?/br> “生母嫌隙,梅姨她,不愿意踏入齊府,何況,做人怎可得寸進尺。” “我們做下人的,怎敢替主子拿主意,不過我且?guī)湍闩c夫人提提。姑娘也莫太過焦心?!?/br> 綠梔終是收了那一荷包珠子,薛凌在桶里也泡的開心。晚膳是清粥并了魚羊炙,這一日過的,好像比這三年加起來都舒心。 今天的房間里,炭盆放的早,這會已經(jīng)暖了許久了,左右無事,拿出平意想舞一舞,院門處卻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齊府不該有什么人找自己才對,還敲的這般鬼祟。薛凌捏著平意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是齊清霏站門口,左右瞅了瞅才進來。 齊清雨和齊清霏長的一般無二,下人搞錯也是常有的。薛凌本是認不出,開門的時候瞧見來人兩只手捂著個碗抱胸口就猜,這肯定是清霏。 薛凌猜的不錯,清霏腳才跨進來就壓低了聲音道:“你趕緊把門關(guān)上”。她是偷摸著來的,娘親和三jiejie沒說什么狠話,可都在自己房里生悶氣,還不許她過來瞧,也不知道生的什么氣。 少女一點也不顧忌,自己先跑進了屋里坐著。一看到薛凌走到屋門口就開心的指著桌子上碗道:“快快快,你快打給我瞧瞧?!?/br> 薛凌順著手指看過去,這可不就是個板上釘釘?shù)凝R清霏。桌上多出一只海碗,碗里裝著大半碗瓜子。旁邊少女滿臉期待,眼睛里全是星光。 “大哥,大哥,你快來瞧”。每次薛璃有什么好玩意兒,也是這般表情。可惜大多時候她都不屑一顧,整日關(guān)在屋子里的人,能拿出什么好東西啊。除了那年的兩只兔子。 薛凌走上前把瓜子盡數(shù)倒出來,抓了一把在手上,自己退了十來步,都站到門外了,又笑看著清霏道:“你也退的遠些,碎片莫傷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