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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窄門在線閱讀 - 第38章

第38章

    “但我知道這些是不好的?!蓖療R仰起臉,“大家不會喜歡一個社會上的混混,但是會喜歡好學生,乖、知書達理的樣子?!?/br>
    “所以你在人前就是一副乖巧的樣子?”衛(wèi)闌接話道,“很狂野嘛童老師?!?/br>
    童烺不語,情緒很低落。

    “你喜歡我嗎?”衛(wèi)闌看著童烺的眼睛,很認真地問,“一直都是你在問我,現(xiàn)在我問問你,喜歡我嗎,童老師?“

    “當然喜歡?!蓖療R想都沒想。

    衛(wèi)闌指指剛才的煙頭,說道:“我也抽煙,你也知道我打架,為什么還喜歡我?”

    “因為你有其他的人格魅力啊,你哪里都很好。”童烺有些莫名其妙,“我為什么不喜歡你?”

    “那你就沒有人格魅力了?就因為你有另一面,你會抽煙喝酒打架,你不是一個完美的乖孩子,別人就不會喜歡你了?”衛(wèi)闌反問。

    “那是你,小闌?!蓖療R抬眼看著他,眼底都是無助,“別人不像你的,他們看不到除了書呆子形象以外的童烺,看見了也不會接受的,睡覺吧,求你了?!?/br>
    衛(wèi)闌知道童烺絕對不愿意再開口聊下去,從善如流結束了話題。

    “睡吧,好夢?!?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白天,童烺有工作要出門。林簡仍舊躲在他們家沒走,中午時候衛(wèi)闌給兩人做了頓飯。

    酒足飯飽,衛(wèi)闌拿根煙坐在林簡對面,挑眉道:“我得跟你聊聊?!?/br>
    林簡饒有興致看著他坐下,也接過一支煙,笑道:“行啊小子,抽煙多少年了?”

    “高一那會兒偶然學會的,我沒有癮,想事情的時候才會抽。”衛(wèi)闌斜他一眼,“你也少抽點,對身體不好?!?/br>
    “行行行,真啰嗦。”林簡吐出白煙,問道:“說吧,想聊什么?”

    “童烺。”衛(wèi)闌答道。

    “烺兒啊?!绷趾喰πΓ澳銌柊?,我跟他是高中同學,雖然我不經常去學校,但是關于他的事情應該也都知道?!?/br>
    “我一直都覺得童烺在帶著面具生活,昨天跟他聊天的時候他卻很抗拒這個話題,我認為造成這個情況的絕不止是宣淑,當年上學的時候還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衛(wèi)闌將疑惑逐條羅列。

    說起這個,林簡表情漸漸嚴肅,他沉思片刻,最后竟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煙。

    “他不愿意說這事兒也情有可原,烺兒高中那會兒確實過得挺慘的?!绷趾嗊七谱?,接著道,“當時大家都知道烺兒的家庭情況,宣淑那會兒的病情還沒那么重,童道華也沒退休,手里還有點余錢,按理說日子應該也勉強能過??墒悄阒腊嗬锟傆幸粌蓚€男生,喜歡欺負人?!?/br>
    “他們欺負童烺了?”衛(wèi)闌詫異。

    “對,當時烺兒天天戴著小眼鏡,穿衣服的風格也……挺傻的吧?!绷趾啛o奈一笑,“再加上家庭條件不好,人也自閉,這樣的小孩兒最容易成為被欺負的對象?!?/br>
    “校園霸凌?”

    “嗯?!绷趾喞^續(xù)回憶道,“烺兒不是沒反抗過,他骨子里還是挺硬氣的人,不甘心被人欺負,于是有一天忍無可忍,跟欺負他的那人在學校打起來了,那人的名字我還記得呢,叫什么石磊?!?/br>
    “然后呢?”衛(wèi)闌追問。

    “唉,問題就出在這。”林簡狠狠捏滅煙頭,越說越生氣,“本來校園霸凌錯得是石磊,可你知道這個逼干了什么缺德事兒,他動用家里的背景,硬是逼著班主任把宣淑叫到學校來解決問題?!?/br>
    衛(wèi)闌皺起眉頭。

    “宣淑那天來學校以后,聽說自己兒子跟人打架,當場就發(fā)瘋了,還沒問清楚前因后果,當著全班的面扇了烺兒幾個耳光,還死命掐著烺兒的脖子往墻上撞,問他‘你不是我兒子,我兒子不會跟人打架,你把我兒子還給我‘,當時整個年級都看見了?!绷趾喫涣艘幌?,搖頭道,“那個場面我到今天都記得,烺兒太可憐了,人又瘦又小,差點被發(fā)瘋的宣淑掐死?!?/br>
    衛(wèi)闌光是聽著林簡的描述就覺得渾身冰冷,來自家庭的窒息感包裹著他,他又想起童道華來學校當著全班追他要錢的模樣,又想起宣淑在小彎胡同尖叫發(fā)瘋的模樣。被名義上為家人的人狠狠傷害的滋味,太痛了。想到這,衛(wèi)闌抬起頭,那種孤獨與無助又像是潮水一樣的卷過來,無邊無際的黑暗緊緊的壓抑住他的呼吸。

    “小子!”

    一個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衛(wèi)闌猛地嗆了一口氣,才發(fā)現(xiàn)剛才的一分鐘他連呼吸都沒有。

    “烺兒的這個心結埋在心里多少年了,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出來?!绷趾嘃c燃一支煙,“你悠著點幫幫他。”

    “我知道?!毙l(wèi)闌疲倦地回答。

    他現(xiàn)在算是知道童烺那句“沒有人會注意到除了書呆子以外的童烺,注意到了也不會接受”是什么意思,原以為面對校園霸凌最悲慘的是不反抗,原來與之相比更為難過的,是反抗了卻換來更悲哀的結果。

    沒有一個人站在童烺身后支持他的那些年,他到底是如何熬過來的。

    他又想起很久以前與童烺的對話,王者榮耀比賽后,童烺對他說“很羨慕你的同學們能夠理解你”,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這一句中又包含多少童烺少年時代的遺憾。

    心疼,他真的很心疼他的童老師。

    童烺義無反顧將他拉出那道窄門,自己卻困在其中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