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點時，煥依依心頭驟然一窒，猛得坐了起來。

    運動過后有些體力不支，她咬牙爬起來下床，腳剛落地便軟軟的跌在地上，好不狼狽。

    眼淚突然就有些抑制不住掉下來。

    跌倒就已經(jīng)夠丟臉的了，還好她背對著床，只要她盡快起來離開這里，就不會被他發(fā)現(xiàn)她在哭。

    她支起身子想要爬起來，煥景辰已經(jīng)咬著煙頭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眼，彎腰輕松一下抱起她，把她抱回床上。

    “怎么還哭了？”

    他的聲音沉靜，有些不解，也有一些嚴(yán)肅。

    “是不是我剛才做的時候太用力，把你弄傷了？”

    “沒有。”

    煥依依不想多言，便顯得有些沉默。

    煥景辰也沒興趣追問，只是順勢靠在床頭繼續(xù)抽煙。

    大概覺得只抽煙有些無聊，他又把人拉過來一些，擼貓一般漫不經(jīng)心摸摸這里，揉揉那里。

    她不太適應(yīng)那么近距離去聞他身上的煙草味，之前在床上交纏時的情欲味道早已經(jīng)被煙霧驅(qū)逐消散，剩下的只有焦炙冷酷的尼古丁。

    煥依依順從的側(cè)躺在床上任他摸玩，真像是畜生寵物一般躺著供主人揉捏，羞不羞丑不丑什么的，她沒心思考慮。

    她想，這又不是什么事后溫存，所以也用不著你來我往回應(yīng)他。

    他摸她，不過是金主抽煙時太無聊，打發(fā)時間擼一擼他的小狗而已，這只小狗平時也不怎么受寵。

    只是沒想到她被他揉巴揉巴，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最后他也沒把她叫起來，讓她一覺睡到天亮。

    旁邊的床單涼颼颼的，不知道那人是工作起得早，還是直接就沒在這間房里睡。

    以往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做完以后各回各家，只有少數(shù)時候玩大了太困，才會留宿一夜。

    現(xiàn)在被吵醒，再看時間才七點半，煥依依氣極，裹緊被子打算繼續(xù)睡，懶得搭理門外聒噪又煩人的聲音。

    一屋子的討厭鬼，煥景辰折騰她，他家的傭人也折騰她，每個都讓人堵心。

    她不喜歡煥景辰或許才是注定的，只要在他的身邊，就能輕輕松松集齊所有她討厭的人、事、物。

    小時候爸爸還在時，每年春節(jié)會帶她回?zé)依险o爺爺奶奶拜年。

    她是私生女，會被正房和其它家人討厭實屬正常，她沒指望過大家會喜歡她。

    她只是不爽有些人明面上一團(tuán)和氣，臺面下陰陽怪氣。

    尤其是煥家一些勢利逢迎，喜歡捧高踩低的叔嫂和傭人。

    那些人一個個嘴皮子厲害，拿捏人起來得心應(yīng)手，嘲諷奚落埋汰人的本事堪稱一絕。

    即使她被父親帶在身邊，偶爾也有顧不過來的時候，再后來父親去世，沒了依仗，這些人欺負(fù)起她來更是肆無忌憚。

    煥依依曾經(jīng)以為，她和煥家關(guān)聯(lián)的紐帶就是她的父親，父親去世以后，她就不會再和煥家產(chǎn)生什么交集。

    因為爸爸不在了，不會再帶她回去，她就不用再去煥家受氣，這樣的想法一度讓她覺得既輕松，又內(nèi)疚。

    只是她想錯了，父親死后，她去煥家的次數(shù)反而變得更加頻繁起來。

    她得回去討錢，不是要，是討，和乞丐一樣沒臉沒皮的乞討。

    每次回去討錢，煥依依都覺得難堪至極。

    曾經(jīng)，她媽林芳玉給煥家獨子當(dāng)外室，還生了她這個私生女，因為受寵，錢沒少拿，事沒少惹。

    她的日子過得奢靡又張揚，和正房較勁爭寵的事也沒少干。

    誰曾想有一天父親出意外去世，林芳玉樹敵太多，沒了靠山，她們馬上變成受人唾棄鄙夷，處境尷尬的討債鬼，每年需要靠著煥家撥給煥依依的撫養(yǎng)費生活。

    如果林芳玉是個善茬，每年的那些錢也足夠她們生活，可她不是。

    每次拿到錢，林芳玉很快就能把錢揮霍精光，再把搞得慘兮兮沒有生存能力的煥依依送回去討錢。

    起初她硬氣，硬扛著不聽話，自尊和骨氣讓她不愿低頭。

    但是林芳玉夠狠，她會笑著和她說：“沒錢吃什么呢？要不你試試喝西北風(fēng)能不能活？”

    然后家里就不再有補(bǔ)給和食物，只有自來水供應(yīng)。

    林芳玉讓她餓著，耗著，告訴她餓了可以喝水嘛，一天不餓就喝兩天，兩天不餓就喝三天……

    要是餓暈了林芳玉更高興，正好可以把奄奄一息的她打包送去煥家賣慘。

    時間久了，次數(shù)多了，人總得低頭，煥依依也不倔了，該去的時候就去，沒臉沒皮走一遭，總好過餓得頭昏眼花日日夜夜受盡煎熬。

    不過她對煥景辰的印象一直很復(fù)雜，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