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喚作阿卿 mis ew u.c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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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沉清茗在山洞居住滿的第一個月,伴隨著秋風沉下,萬物凋敝,秋季也來到中旬。 深秋的森林處處透出亮黃,放眼望去皆是黃橙橙的一片。初秋時只有一指寬的落葉如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松松軟軟的。漫山野果大多已經落下,因為腐爛散發(fā)出一股水果發(fā)酵的味道,每日行走林間都會有種走在果酒坊的錯覺。 這個月興許是沉清茗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個月,沒有數不清的農活,沒有明里暗里的嫌棄,有的只是體恤入微的關護,吃好睡好,她的身體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皮膚變白了些,臉上也有了些許血氣,雖然仍舊干癟瘦弱,但至少不是起初那一腳踏入鬼門關的駭人模樣。 今日龍卿起了個大早,先去后山打水順便洗了個臉,回來時發(fā)現小丫頭已經醒了,正在穿衣服。干癟的小身子半掩在衣裙下,露出半只窄肩,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她放下竹筒,徑直走過去,二話不說把丫頭的衣服盡數扯開!鮜續(xù)zнàńɡ擳噈至リ:mi qing w u. 胸前暮的一涼,身體暴露在空氣中,也暴露在一雙灼熱的目光下,沉清茗穿衣服的動作硬生生僵住了。 龍卿的手貼著溫熱的肌膚拂過,帶來絲絲癢意,每當經過什么地方都會特意停留片刻,仿若在描摹著什么!她捉也不是不捉也不是,微涼玉指貼著胸口游走一圈,雞皮疙瘩冒了一層,沉清茗又癢又羞,蠟黃的小臉紅暈淺淺。 “龍、龍姑娘……”她縮著脖子怯怯的望向龍卿,不明白龍卿這是在做什么。 “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了,沒有留疤,看來這一月的療養(yǎng)效果不錯。”龍卿收回手,微闔的眼中似有微妙的旖旎。原來是看傷口呀……沉清茗松了口氣,小聲道了謝,卻又見龍卿一本正經的補了一句,“但還是太瘦了,不好看,手感也不好?!?/br> 沉清茗聞言下意識抓起毛毯死死圍住自己,小臉騰的一下漲的通紅。 “噗!”龍卿再次被她的反應逗笑,戲謔道,“我們都朝夕相處一個月了,你怎么還是這么害羞呀?” “不,不是,我,你?!背燎遘樕t了,心里是有苦說不出。這是害羞嗎?莫名其妙給你扒光,然后點評你的身體,如此還要反將一軍說你害羞。這姑娘著實壞的緊! “哈哈,不逗你了,快起來吧,要我給你穿衣服嗎?”龍卿拿過衣服罩在她身上,雖然是問,但她已經往毛毯里撈人了。 沉清茗大臊,死死抓著毛毯急聲道:“我可以自己穿,龍姑娘先出去回避一下,我一會兒便好。” “真的不要?” “龍姑娘出去罷?!背燎遘炜蘖?。 “好吧,那你快些喲?!币娝龑嵲谛叩膮柡Γ埱渲缓米髁T,頗為不舍的出去了。 沉清茗光速穿好衣服,生怕龍卿突然殺回來。 與龍卿的相處的日子無疑是輕松的,是快樂的,同時也是羞澀的。那種在龍卿面前的羞窘沒有因為相處時間變長而有所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只要稍微靠近龍卿便會感到拘謹,那顆心就像得病了,總是在胸口跳個不停。 比方說方才,又或是……現在。 沉清茗坐在虎背上,縮著肩膀,半彎著腰,雙腿緊緊夾著虎腹,生怕一個顛簸不穩(wěn)就會跌進身后的懷抱中。如此憋屈的動作難免難受,更難受的是胸口的砰砰作響,那顆心不停的撞擊著胸腔,就像要跳出來似的。 沉清茗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身體蹦的更緊了。 “丫頭怎么想根木頭一般?放松點,阿虎很聽話,不會咬人的?!陛p柔的嗓音從身后響起,熱息呼在耳鬢,熱熱的,癢癢的,沒能叫沉清茗放松下來,反倒更加僵硬了。 “不必,如此便好?!彼プ“⒒⒈成系拿?,虎毛柔軟,卻叫她如坐針氈。 龍卿嘆了口氣,趁她不注意抓著她往后一帶。小丫頭發(fā)出一聲驚呼,而后結結實實的跌在她的懷里。 “龍姑娘?!背燎遘械侥樕虾貌蝗菀撞艍合碌臒釟庠俅斡砍?,卻見那罪魁禍首好整以暇的問,“與我一同就這么緊張?我會吃人不成?” 吃人倒不會,只是她快要羞死了。沉清茗的心急速跳動著,小臉再次紅的徹底,就連耳朵也沒有幸免。 “你心跳的好快,臉怎么也這么紅,莫不是發(fā)燒了?”她似乎完全沒有瞧見沉清茗的窘迫,仍舊在那認真問,甚至還摸了摸額頭試探體溫。 “沒有,我沒有發(fā)燒,要不我自己走罷?!背燎遘薏坏糜醚凵裢诔鲆粋€坑把自己埋進去,這樣她就不必承受那種要命的羞窘了。 “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得走到猴年馬月?今日出來是為了游山玩水,放松點,等會兒帶你去個好地方?!?/br> “可是?!?/br> “沒有可是,阿虎趕路?!?/br> 聞言阿虎撒腿就跑,沉清茗重心不穩(wěn)差點被顛下去,下意識環(huán)住龍卿的腰,反應過來后又急忙松開,小臉硬生生埋進了胸口里。 龍卿嘴角彎起了上揚的弧度,一只手悄無聲息把丫頭護在懷里。 這個月小丫頭就沒有休息過,倒不是不讓休息,而是她不休息。她總是忙個沒停,要么洗衣服,要么砍柴,要么開墾菜地,如此cao勞如何養(yǎng)的胖。而且小丫頭與她太生分了,總是會非常拘謹,因此今日特意把人帶出來,既是休息,也是希望熟悉彼此,相處起來更自然些。 半個時辰后,阿虎停在一座山腳下。 龍卿和沉清茗從虎背上下來,往山腳的方向走去。 這里已經是深山了,樹林密布,遮天蔽日,山脈的存在就像硬生生把連綿不絕的樹林劈開,得到一片較為開闊的視野。 沉清茗有點害怕,緊跟龍卿,她望向前方,山脈猶如拔地而起的巨人,山腳下還可見落葉紛飛,山腰的位置便只剩稀薄苔蘚,臨近山頂更是白雪皚皚,四季的景色似乎可以在一座山上同時體現。向陽一側的山體被陽光照亮,可以清晰的看出山體呈現青黑色,與白雪互相襯映,像一條蜿蜒的黑龍。若沒有猜錯,這座山應該就是黑龍山。黑龍鎮(zhèn)的人都認識黑龍山,據說黑龍山是神山,有山靈,是黑龍王居住的地方。見龍卿徑直往黑龍山走去,她連忙拉住她。 “怎么了?”龍卿回頭,卻見小丫頭神色緊張的看著周圍,“龍姑娘,這可是黑龍山?” 龍卿眉頭一挑,點點頭,“小丫頭懂得還挺多,沒錯,這便是黑龍山,走,趁著時辰還早我們上山去?!?/br> “不可不可。” “欸?” 龍卿被拉的硬生生一個踉蹌,忙走幾步才穩(wěn)住身子。沉清茗扯著她的袖子搖了搖頭,而后竟然對著黑龍山雙手合攏,似乎拜著什么。 龍卿扶額,人類的信仰真是奇怪呀。 “龍姑娘,黑龍山是龍王爺住的地方,我們上去會打擾他的。” “什么龍王爺,都說沒有了。與我上去,上面有個好地方?!?/br> “龍姑娘上去過?”沉清茗敏銳的抓到她話中的重點,果然,龍卿點點頭,“這片山林我生活許久了,熟悉的很,哪有什么龍王爺呀??v然有,我們不去打擾莫不是這座山就沒有別的動物了?它們便不會打擾龍王爺?” 說著話,龍卿突然撿起一塊石頭,朝著山腳下的灌木叢扔了過去。石頭嗖的一生落在灌木叢內,立刻傳來幾聲雞鳴,幾只山雞扇動著翅膀騰飛,五彩斑斕的羽毛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這?!背燎遘鴱埩藦堊?,沒有說話。 “走吧,龍王爺不會怪罪我們的。”龍卿拉過沉清茗的手,動作自然到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 阿虎已經興奮的往上爬了,在山地中上躥下跳永遠都是最符合老虎天性的,它很享受這種感覺。龍卿不甘示弱,想追上去,走了幾步發(fā)現小丫頭遠遠落在后方,又折返回來。 沉清茗有些難為情,龍卿卻已經牽起她的手,帶著她往上爬。沉清茗一愣,臉頰又紅了。 龍卿的手骨節(jié)分明,白皙纖瘦,手指非常修長,每一根都沒有任何雜質,末端是修剪的整整齊齊的甲片,粉色的,漂亮的就像一塊上好的玉石。她的目光黏在那只手上,大腦放空,呆呆的被牽著走,直到腳下被什么絆了下,身體猛地往前撲去。 本以為要摔個狠的,只聽耳邊傳來一聲急促的“小心?!倍笏懵淙胍粋€溫暖的懷里。臉頰貼在一片柔軟之地,軟的像一朵棉花,陷在里面,龍卿身上的冷香包圍著她,侵入感官,也侵蝕了理智。她下意識蹭了蹭,發(fā)現抱著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同時衣衫下的跳動也漏了一拍,而后越來越快。 “怎么爬山還出神,可是累了?”龍卿感覺胸口癢癢的,有點不自在,但還是把小丫頭扶穩(wěn)了。 “沒有,不累,謝謝龍姑娘?!背燎遘碎_了些,含糊的道了聲謝。 龍卿一怔,她這樣反倒是讓她更不自然了,遂笑道,“那接下來可要專心點了?!眲倓傃绢^好像故意蹭了她? “嗯。” 為了讓自己專心起來,沉清茗這回走在前面,專注腳下。 黑龍山很高,她們自然不可能爬到山頂,其實爬了一節(jié)便停下了。沉清茗跟著龍卿在山里繞來繞去,突然龍卿好像發(fā)現了什么,一溜煙跑遠了,片刻后跑回來,手中多了一簇花。 花朵呈淡黃色,花瓣長條狀,圍繞著中間的花蕊,乍一看就像一個小太陽。龍卿把花遞到她面前,笑的非常傻氣,“好看吧,送給你如何?” 沉清茗聞言驚訝的“啊”了聲,不明白這又是哪一出。 “你不喜歡嗎?”龍卿見她雖表現的驚訝,驚訝之余卻不見多么驚喜,臉上的笑容也凝住了。 “作甚突然送我花?”她看著那朵雛菊,叫她出來爬山莫不是就為了送花?送的還是……菊花。她都不知道該不該接,應該接吧,大家都是姑娘,互相送花應該不算逾禮。 正要接過,龍卿卻收了回去。 “只是想送你個禮物,年輕姑娘不都喜歡花朵嗎?你怎么不喜歡?”龍卿撫摸著小雛菊的花瓣,其實她挺喜歡的,為何豆芽菜不為所動。想到什么,她又自顧自道,“你可是不喜歡這雛菊?那等等?!?/br> “欸?” 看著剎那間便走遠的背影,沉清茗伸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這次龍卿去的比較久,回來的時候懷里多了一捧花。龍卿快步走到她面前,笑意盈盈的拿出其中一簇,“這牡丹如何?” “……” “月季呢?色澤鮮紅,花香也不膩?!?/br> “……” “若你覺得它們枯萎的太快,那便這個?!敝灰婟埱浜盟偏I寶似的從懷里拿出一簇花,花瓣比菊花更細長,彎彎繞繞的,鮮艷的紅色比芙蓉月季更讓人過目不忘,她把花團遞到沉清茗面前,“曼珠沙華!” “……” “這也不喜歡?這曼珠沙華一開便是一萬年,長久不衰,一直如此漂亮,你可以日日看,月月看,年年看?!饼埱湟娧绢^連曼珠沙華都不為所動頓時泄氣了,曼珠沙華已經是她的必殺技了,這種花也被世人稱為永恒花。曼珠沙華一開便是萬年,還是最純粹的鮮紅色,為何丫頭不喜歡呀。 沉清茗總算回過神來,見龍卿一臉沮喪,連忙點頭,“不,我喜歡,這是曼珠沙華?”其實她不懂花,以往她連吃都吃不飽,自然無暇欣賞花,但年輕姑娘哪有不喜歡美的,這花確實美。 “嗯,那給你戴上可好?”龍卿一掃臉上的沮喪,拿著曼珠沙華躍躍欲試。聽聞民間有姑娘戴絹花的說法,小丫頭來了這么久都沒有戴過頭飾,她這里沒有金銀珠寶,那便退而求其次用鮮花了,理應也挺好看的。 沉清茗沒料到龍卿居然要給她戴花,頓時有點緊張,看著鮮艷的花骨朵,又看看龍卿近在咫尺的淺笑,她忽然覺得龍卿才是極配這花,“要不你戴?” “我戴?”龍卿愣了下,沉清茗已經搶過花朵,踮起腳在她頭上尋找合適的位置。 她的神色很認真,巧妙的托著花朵末端,不會弄壞脆弱的花瓣。掩在花朵后的是一雙澄澈的眸,因為距離縮近,眸子放大,在龍卿眼中花朵就像沉入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中,漂亮的像曇花般。少女的氣息呼在臉上,輕輕淺淺的,正要戴上時她忽然劇烈的哆嗦了一下,一把搶過那朵花。 “算了,曼珠沙華果然還是不大行,改日我送你別的?!彼鸦ǚ呕貞牙铮瑒e過頭的瞬間眼底泛起了陣陣漣漪。 “啊,哦,謝謝龍姑娘。”沉清茗嚇了一跳,下意識答謝。 氣氛一時變的非常詭異。 果然她們太蠢了。 龍卿拍拍臉,見小丫頭因為這出放松了許多,她拉著人往山體的一側走去。沉清茗跟著她,直到停在一處平地上。 龍卿讓開了些,頗為得意的比了比眼前。這時沉清茗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一陣山峰呼嘯而過,吹散了隨意綁著的發(fā)髻,青絲飄舞,幾縷斷發(fā)順著風往峽谷下飛去,隱沒在一片五彩斑斕中。 眼前竟然是一處無遮擋的峭壁。 深秋的山林多了許多其他季節(jié)沒有的色彩,紅色的楓林,橙色的杏林,又或是青翠依舊的針林。站在這里,千里山林,色彩斑斕,便似是漫天的彩霞都落在了眼眸里。沉清茗雙眼微微睜大,看著如此一幕,她有種感慨萬千的感覺。 “很漂亮吧,整日忙碌于大小家務中連周圍的色彩都不曾看過呢?!饼埱涮魍焦?,頗為感慨的說道。似是對沉清茗說,又似是對她自己說。 沉清茗聽罷低下頭,強壓下泛起眼眶的水霧,再抬頭時已然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呀,真的很美。” 龍卿又愣住了,她突然覺得少女的笑臉竟是比這片山林還要來的絢爛多彩。 “喂,豆芽菜?!?/br> 突然被點名沉清茗本能的站直,又回到了拘謹的模樣。 少女羞澀的小臉讓龍卿聯想到春季的桃花,分明已經深秋,萬物進入凋零的時候,她卻看到眼前有一朵桃花在盛開。 “龍姑娘?”傳到耳邊的依舊是怯怯的疑問,龍卿撓了撓頭,有點懊惱,“你叫什么名字來著?”當初話別的倉促,她對姑娘的名字沒有往心里去,只知道這是一根豆芽菜,叫小丫頭,名字竟是一時想不起來。 “沉清茗。” “哦……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 龍卿想起來了,喃喃念叨。 “怎么了?” 龍卿清了清嗓子,“我們也相處一月了,我認為相處的還算不錯,既然要一直相處下去,總是龍姑娘龍姑娘的難免生分了些,我叫龍卿,以后你便叫我龍,哦不,叫我卿,我仍舊叫你小丫頭,如何?” “那。”小丫頭貌似有什么為難,踟躕了片刻,隨后在龍卿的一片期待中軟軟的喚了聲,“阿卿?!?/br> 龍卿差點驚得跳起來,她瞪了小丫頭一眼,“你為何叫我阿卿?”這稱呼比龍姑娘更別扭,果然還是不大行。 “叫龍不是更怪嗎?莫不是阿龍?!惫媚镬`動的雙眼水波流轉,滿眼無辜。 龍卿一拍額頭,好吧,都是這破名字惹的禍,阿媽為何要給她取這樣的名字。 “那便叫……叫阿、阿卿吧?!?/br> 她說的支支吾吾,一個簡單的稱呼卻叫她羞紅了一張俊臉。 “阿卿~” 留給沉清茗的是這位看似成熟大方的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 果然還是不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