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次日，她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布自己為帝后要廣納后宮。

    問：誰同意，誰反對？

    手握重兵的賀蘭將軍代表幾十萬將士，一人投了一張反對票。

    蓋滿土撥鼠手印的巨大宣紙被數(shù)人抬著，奮力呈至御前。

    隨票而來的還有一封千人血書，中心思想：賀蘭將軍一人更盛后宮叁千，他不當(dāng)鳳君天理難容。

    阿歡面無表情，把血書迭成紙飛機(jī)，輕飄飄扔回給對方：no  way。

    賀蘭當(dāng)場臉色巨變，憤然拂袖而去?？醇軇?，好似隨時準(zhǔn)備造反。

    他卻并未如眾人所愿，而是連夜?jié)撊牒髮m，將帝姬撈入懷中，委屈巴巴問：“歡兒怎能如此無情？”

    阿歡捏著他手指，糾正道，“要叫陛下。”

    “陛下怎能如此無情？”賀蘭硬邦邦復(fù)讀，搭在她肩膀上的腦袋故作可憐地垂下來，黑發(fā)蹭得女孩兒癢癢的。

    阿歡就不講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說，“賀蘭不適合當(dāng)鳳君?！?/br>
    男人一愣，面色頓時黑如鍋底。

    他下顎緊繃，半響，才好兇好兇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本將軍才不稀罕呢?！?/br>
    摟在少女腰間的手臂卻不自覺地收緊。

    阿歡思考了一會兒，轉(zhuǎn)過身去，望著那張冶艷面孔，給自己的發(fā)言打了個補(bǔ)?。骸澳愫芷?，要當(dāng)妖妃。”

    落在她頸側(cè)的吻忽地頓住。

    第二日，當(dāng)著滿朝官員的面。

    浩浩蕩蕩的土撥鼠大軍舉著小爪子，排隊(duì)投起了同意票。

    02.

    賀蘭在多年前，也就是還未成為將軍的時候，曾是京城惡名昭彰的小霸王。

    更專業(yè)的學(xué)名，叫做紈绔。

    紈绔賀蘭除了好看一無是處，還膽大妄為到為了一個賭注潛入皇宮，去尋無人見過的小帝姬。

    找到阿歡時，傳說中體弱多病的小帝姬正蹲在墻角，拿著小鏟子努力挖離宮隧道。

    四目相對。

    他乍見那張滿是灰塵的小臉，笑得翻下宮墻。

    不幸，引來巡邏的侍衛(wèi)。

    當(dāng)夜，老將軍請出家法，將少年賀蘭揍得離英年早逝只差最后一口氣。

    好在他叁歲習(xí)武，底子極好。

    不過半月，又活蹦亂跳來看望小帝姬。

    屋內(nèi)，阿歡獨(dú)自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正晃著腿，小口小口啃白饅頭。

    賀蘭大咧咧坐到她對桌，一條腿曲起踩著椅面，一手搭在膝蓋，姿態(tài)囂張至極。

    阿歡望了他一眼，認(rèn)出是當(dāng)日被人五花大綁帶走的那位笨蛋，索性沒搭理。

    少年頓時不太高興地哼了聲，想給自己倒杯茶，發(fā)現(xiàn)壺中空空如也。

    抬頭去看，小帝姬的杯中也只有涼水。

    他環(huán)顧四周，眉頭漸漸皺成川字，“宮里沒人照顧你？”

    阿歡搖搖頭，又點(diǎn)頭。

    饅頭有些涼了，她吃得很慢，小倉鼠一樣。

    賀蘭凝神看著，忽然坐直身體，定定望著她。

    坐在他對面的女孩還是個小豆丁。

    說實(shí)話，大概還沒有桌子高。

    先帝駕崩后，皇位空置。

    太子年幼，于朝堂上無權(quán)無勢。

    攝政王是雙子的叔父，本身便是皇室血脈，又聲望極高。

    宮內(nèi)伺候的人多有怠慢，十有八九，認(rèn)為這對雙子活不長——等攝政王有了自己的子嗣，自然會除去先帝血脈。

    賀蘭隱約想起關(guān)于這位小帝姬的種種傳言，總離不開體弱多病四個字。

    可女孩看起來雖然瘦弱，但面色紅潤，還算健康。

    他于是問：“你是個小啞巴？”

    阿歡好似沒聽見，低著頭，慢吞吞吃完最后一口饅頭。

    她拍拍手，從高高的椅子躍下，拿起小鏟子，準(zhǔn)備繼續(xù)自己的隧道工程。

    賀蘭一挑眉：“你又要去玩泥巴？”

    他伸出手，想將鏟子接過來，幫小帝姬一把。

    女孩“啪”地拍開他的手。

    “不許碰?！卑g抱住小鏟子，十分防備地望著賀蘭。

    她看著呆愣的少年，想了想，還字正腔圓地補(bǔ)充道：“你才是啞巴，笨蛋?！?/br>
    03.

    老將軍發(fā)現(xiàn)他家那殺千刀的混小子許久未曾惹事。

    最直觀的體現(xiàn)，就是世家子弟鼻青臉腫地鬧上將軍府，嚷嚷著討要公道的頻率少了許多。

    京中傳言紈绔賀蘭那日擅闖皇宮被他打斷了腿，如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老將軍：我咋就這么不相信呢。

    但他回憶了下那天賀蘭被揍得包成粽子抬下去的慘狀，猶豫再叁，還是決定去關(guān)心一下自己唯一的嫡孫。

    他眼力極佳，還未踏入院中，便在窗前，看到個埋頭苦讀的身影。

    老將軍欣慰點(diǎn)頭，心說賀蘭若真是從此醒悟，也算對得起在邊疆奮力抗敵的父母。

    他再凝神細(xì)看。

    隔壁家的葉音披了件賀蘭的衣服，正在苦哈哈地替他臨字帖。

    邊寫，邊小聲嘀咕：“若不是我賭輸了……”

    老將軍：“……”

    他將紈绔2號葉音同志一頓暴打，扔回葉府。

    當(dāng)夜，老將軍手持家法，埋伏在了賀蘭院中。

    然后眼睜睜看著他唯一的嫡孫，那位囂張跋扈、惹事生非、人憎鬼厭、不學(xué)無術(shù)……

    但從來對女子退避叁舍的不肖子孫，賀蘭本蘭。

    拐了個小女孩兒回家。

    04.

    這一夜，京城所有名醫(yī)都聚到了將軍府內(nèi)，搶救某位生命垂危的漂亮紈绔。

    而某位小豆丁帝姬趁著無人在意自己，握緊從不離身的小鏟子，從后門溜了出去。

    走之前，還悄悄跑到賀蘭床邊，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小聲念了一句：

    “和你說了不行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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