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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想上位 第44節(jié)

    也許不是推三阻四,而是半推半就。

    他沒就這個問題回答,轉(zhuǎn)而道:

    “待在御前如何?”

    云姒輕抿唇,似乎不解他為什么會問這個,但她還是順著他的話,搖了搖頭:“奴婢有點害怕?!?/br>
    談垣初意外地挑眉,問她為什么。

    結(jié)果女子說:“御前人人穩(wěn)重,奴婢沒有一技之長,怕什么都做不好?!?/br>
    談垣初又有點想笑,最終,他只是手指輕點在女子腰肢,輕描淡寫地說: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她身子稍僵,偏開臉去,任由臉頰上紅霞彌漫。

    比那日從湖中救上來,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凈的時候,要好看數(shù)倍。

    談垣初眼神不著痕跡地深了些許。

    等回神,談垣初看向許順福,挑眉問:

    “御前養(yǎng)不起一個閑人?”

    許順福訕笑。

    閑人當(dāng)然養(yǎng)得起,但這確認(rèn)只是一個閑人嗎?

    這種話,許順福當(dāng)然不敢反問談垣初,只能附和道:“皇上說的是。”

    外間天色暗了下來,談垣初掃了一眼殿門口:

    “她呢?”

    許順福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云姒姑娘今日剛來,奴才讓她先回去收拾行李了?!?/br>
    談垣初想起什么,輕瞇眸:

    “她帶的東西很多?”

    許順福進(jìn)殿前,倒是真打聽了這事,當(dāng)即搖頭:“聽說只有一個包裹。”

    談垣初淡淡道:“朕記得她在宮中待了快三年?!?/br>
    許順福沒接話,只是在想皇上是什么意思?是覺得云姒姑娘的東西太少了?

    談垣初只是想起一切平息后,女子第一件事就是蹲下?lián)炱鹩耵?,見玉簪上摔出幾道裂痕,她隱晦地輕咬了下唇,斂下疼惜之色。

    他隱約記得,那只是一支很樸素的玉簪,在后妃身上,甚至都拿不出手。

    忽然,談垣初平淡地吩咐:

    “庫房中那幾支青玉珠簪給她送去?!?/br>
    許順福錯愕。

    能被放進(jìn)皇上私庫的物件,沒有一件不是價值連城,聽皇上的意思,是將青玉珠簪都給云姒姑娘送去?

    許順福記得那一套青玉珠簪做工精致,每一支都價值不菲,恰好做成一套,曾經(jīng)還有后妃隱晦地想向皇上討要過,皇上都忽視過去了。

    宮女一年四季都有兩套換洗的衣物,一套粉色,一套青色,但云姒姑娘很少穿粉色裙裝,見她時基本都是一身松青色。

    這一套青玉珠簪和她平日中的裝扮倒也襯配。

    想到這句話時,許順福都覺得心疼,那一身宮女裙裝怎么可能和價值不菲的青玉珠簪襯配?

    但不管許順福怎么想,那套青玉珠簪的去處都被定了下來。

    許順福親自送到了云姒姑娘的廂房:“是皇上吩咐奴才送來的?!?/br>
    等許順福走后,云姒打開了錦盒,瞧清了一套玉簪,她輕抿唇,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梳妝臺上的玉簪,那根玉簪上面有幾道裂痕。

    其實云姒很少佩戴玉簪,她容貌本來就惹眼,平日中更是壓著風(fēng)頭,只敢戴個宮人最常見的銀簪。

    但今日是來養(yǎng)心殿,她到底是存了點心思,挑了根玉簪戴上,玉簪上本來就有裂痕。

    她想攀上皇上,自然不是求他那一兩分心思。

    這宮中,想要什么,只憑等是等不來的,只能靠自己去爭取。

    她想要錦衣玉食,宮婢環(huán)繞,榮華富貴,順?biāo)旌透呶?,就得一點點去爭,一點點費盡心思。

    云姒垂眸看向錦盒中的玉簪,她輕呼出一口氣,神情逐漸平靜下來。

    *******

    到養(yǎng)心殿的第一日,云姒沒折騰,而且今日費勁了心神,她早早就洗漱上了床榻。

    而養(yǎng)心殿內(nèi),談垣初伏案處理政務(wù)許久,等御案上的一摞奏折全部批完,再抬頭,也不見殿內(nèi)有某人的身影。

    談垣初驀然挺冷淡地笑了一聲。

    許順福聽得脖頸后發(fā)涼,他掃了殿內(nèi)一眼,再看向皇上神情,隱約猜到什么,小聲道:“奴才去叫云姒姑娘?”

    談垣初語氣冷淡:

    “由她去。”

    同樣的話,許順福卻是硬生生聽出不同的情緒。

    許順福摸了摸鼻子,只好眼觀鼻鼻觀心,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

    這一晚,談垣初沒進(jìn)后宮,留宿養(yǎng)心殿。

    后宮得到消息后,心中想法各不相同,長春宮的人剪了燭線,殿內(nèi)昏暗了些許,但床榻上的人卻是久久不能入睡。

    重華宮,盧才人去后,重華宮又恢復(fù)往日平靜。

    其中,邱寶林的住處——寧綏苑,同樣格外安靜,一個宮人拎著食盒進(jìn)來,推開了門,抬聲叫道:

    “主子,該用膳了?!?/br>
    邱寶林被扶出來,鈴鐺已經(jīng)把膳食擺好在桌上,很簡單的四菜一湯,其中兩葷兩素,連個出挑的菜色都沒有。

    寧綏苑的人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待遇。

    邱寶林一直不得寵,經(jīng)常被忽視,但得幸于重華殿沒有主位,也很少有人刁難她,只是最近倒霉,摻和進(jìn)盧才人小產(chǎn)一事,被貶成了寶林。

    連帶著待遇也都降了規(guī)格。

    御膳房管著宮中的膳食,寧綏苑這樣的自然要排在后面取膳,等飯菜拿到宮中都有點涼了。

    好在是夏日,吃著不覺得難受,邱寶林一臉平靜。

    鈴鐺看著桌上的菜色,哀怨地嘆了口氣:

    “御膳房的那群奴才,都是些勢利眼!主子先前和盧才人交好時,他們對寧綏苑都殷勤了不少?!?/br>
    邱寶林臉上的情緒寡淡下去。

    鈴鐺倏然噤聲,她拍打了一下嘴巴:“是奴婢失言?!?/br>
    不管怎么說,導(dǎo)致盧才人小產(chǎn)的那幾盒香膏都是主子送去的,而且,主子也因此被貶位,寧綏苑許久都沒有提起過盧才人這三個字了。

    許久,邱寶林淡淡道:“是我對不起她,不必忌諱?!?/br>
    早知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她寧愿當(dāng)初冒著得罪盧才人的風(fēng)險,也不會把那幾盒香膏送去和宜殿。

    鈴鐺縮了縮腦袋,很快,她轉(zhuǎn)移話題:

    “主子,劉御女害得主子這么慘,難道咱們就這么放過她了嗎?”

    邱寶林抬頭,反問:“不然呢?”

    鈴鐺一愣,沒聽懂。

    邱寶林的語氣格外冷靜:

    “害盧才人小產(chǎn)對劉御女沒有任何好處,她們之前無仇無怨,劉御女為什么要害她?”

    說到底,是聽別人的指使罷了。

    不論這個人是誰,能讓劉御女到最后都不把她供出來,足以說明她在宮中的地位很高,劉御女有這樣一個靠山,即使那人不在意劉御女,但也不想劉御女把盧才人小產(chǎn)的真相說出去,所以,她會一定程度上維護(hù)劉御女。

    她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寶林,怎么不放過劉御女?

    鈴鐺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頓時啞聲,好久都沒能說出話。

    半晌,她悶悶不樂:“這一個個的,怎么都撿著咱欺負(fù)!”

    邱寶林平靜地低頭,喝完碗中最后一口湯,對于鈴鐺的話不可置否,甚至心底有點諷刺——柿子當(dāng)然要撿軟的捏。

    等邱寶林放下木箸,鈴鐺忽然想起什么:

    “對了!主子,奴婢聽說之前一直跟著盧才人的那個宮女,好像調(diào)到御前去伺候了?!?/br>
    邱寶林想起云姒的容貌,眼神驀然一閃。

    片刻后,邱寶林輕扯了扯唇角,低聲道:

    “也許也不是沒有報復(fù)回去的機(jī)會?!?/br>
    她不對付劉御女,是因為得不償失,她在宮中低調(diào)不惹事,不代表別人算計了她,她也會默默地忍氣吞聲。

    會忍,不過是沒能耐報復(fù)罷了。

    聽見她的話,鈴鐺一臉不解:“奴婢沒聽懂?!?/br>
    邱寶林忽然想起見到云姒的第一面,她一直覺得云姒是個聰明的人,而盧才人小產(chǎn)一事,當(dāng)初香膏的事情云姒心知肚明。

    云姒沒阻止盧才人討要香膏,只能說明她和盧才人早就離心。

    邱寶林不指望云姒會念著什么主仆情分去替盧才人報仇,但只要云姒有一點心思,她那副容貌簡直是如虎添翼,說難聽點,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云姒是個安分的。

    哪怕是個安分的,她的那張臉也會把她逼到絕境。

    她能藏一時,還能藏一輩子不成?

    邱寶林只是簡短道:“等著瞧吧,這宮中不會平靜太久了?!?/br>
    她當(dāng)初寧愿選擇和盧才人交好,也不想投靠上位娘娘,因為她很清楚一個道理——錦上添花易,而雪中送炭難。

    邱寶林扭頭朝和宜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又看見那個眉眼姣姣的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她會等云姒一步步走到后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