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對著上空盤旋的鳥雀們大吼一聲，無數(shù)中鳥雀應(yīng)聲而來，瘋狂地往射擊的那人身上啄去！

    “草！是鳥！停止射擊！”

    “有鳥糞！他媽的，怎么這么多鳥糞！”

    空中又傳來幾聲消聲槍的悶聲，顧聽瀾看著鰹鳥首領(lǐng)偷摸往那些人頭上拉屎，無語地招手。

    鰹鳥首領(lǐng)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飛到顧聽瀾的斷腿上立正站好。

    顧聽瀾的魂都要疼出來了。

    他一把扯下肩膀上的肩章說了六個數(shù)字給鰹鳥首領(lǐng)：“快去交給她！”

    藍(lán)色的長嘴叼住肩銜，飛快地往天上飛去，他心里祈禱這個笨鳥能把坐標(biāo)位置記正確。

    下面的毒販以為這里是“鳥王”的窩點(diǎn)，他們停止射擊繞過顧聽瀾的下方，鳥兒們就不啄他們，并且停止了高空拋屎的惡劣行徑。

    *

    天蒙蒙亮。

    花芽瞪著眼望著天際初升的冬日。

    在地平線上，她隱隱約約看到一只疲憊飛翔的鳥。

    王天柱被身邊的動靜嚇醒，他趕緊伸出手抓住花芽的衣服：“你瘋了！你差點(diǎn)掉下去！”

    王天柱的頭上傳來一聲尖嘯，鰹鳥首領(lǐng)重重地摔在瓦片上。

    “這是什么？”王天柱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從它嘴里抽出亮閃閃的東西。

    花芽一把抓住肩章聞了聞上面的氣味，她睜大眼睛拉著王天柱想要告訴他，她聞到顧聽瀾身上的味道。

    王天柱學(xué)著花芽的樣子聞了聞：“嘔.怎么一股鳥糞味兒？你養(yǎng)的鰹鳥吃粑粑？”

    花芽憤怒的想跺腳，又怕把跺碎瓦片。

    鰹鳥首領(lǐng)蒲扇著翅膀要去啄他，王天柱垮著臉問花芽：“你該不會認(rèn)為這是我爸的肩章吧？你看這上面就剩下一顆星星，沒有花啊，我爸應(yīng)該還有兩枝花的啊?！?/br>
    花芽不理會他，聽著鰹鳥首領(lǐng)爆出一串?dāng)?shù)字。在王天柱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飛快地從梯子上下去。

    可她被凍僵了，猛地往下走，差點(diǎn)踩空。王天柱在上面抓著花芽的肩膀，提著她說：“我的親娘，你小心點(diǎn)。”

    花芽都要急哭了，她重新攀在梯子上，指了指肩章！

    王天柱說：“不會吧，你是說這玩意真的把我爸的肩章找回來了？那.那它該不會見到我爸了吧？！”

    他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他跟在花芽后面下到書房，他說：“那你能跟那只大鳥說一聲，讓它帶路去找我爸？不過它已經(jīng)累的不行了，是不是飛不動了？你說要是從陸地上坐車，它能找到方向——”

    花芽舉起剛寫下來的坐標(biāo)，使勁在王天柱面前拍了拍。

    王天柱閉上嘴，花芽拉著他往電話那邊去。

    花芽直接撥通的阮旅的電話。

    花芽拿著紙條的手微微顫抖，王天柱接過紙條跟阮旅說：“阮爺爺，我有一條線索。”

    *

    等到毒販發(fā)覺頭頂上方不對時，從天而降二十多名持械軍人將他們包圍。

    另外還有排爆兵，全副武裝空降下來。

    “發(fā)現(xiàn)顧旅了！”

    “找到人了，人在這邊，醫(yī)務(wù)兵快來！”

    “居然真在這里，簡直是奇跡.快，快來人幫忙！”

    樹上為了隱蔽顧聽瀾而站立的鳥雀們，隨著他們的到來飛翔到半空中。

    它們徘徊著注視著下面發(fā)生的一切。

    顧聽瀾的樹枝在他們把他接上時，應(yīng)聲而斷，掉在三十多米的懸崖下方，碎成了無數(shù)塊。

    顧聽瀾被人背上山崖，送到醫(yī)院救治。

    縣人民醫(yī)院的屋頂上，密密麻麻站滿了鳥雀。

    在人民醫(yī)院門口，許多前來看病的人都看到這種唬人的場面。

    顧聽瀾管不得別的，他剛把腿綁上，就跟哭的稀里嘩啦的小瓜子說：“你趕緊打電話，跟你嫂子說找到我了。不，你把我推過去，我親自跟你嫂子說話?！?/br>
    小瓜子把顧聽瀾送到醫(yī)院的值班室。

    顧聽瀾在面對毒販沒有緊張，被掛在懸崖上沒有緊張，斷了條腿也沒有緊張，他拿著話筒的手卻抖了。

    臘月三十，晚，七點(diǎn)。

    距離闔家團(tuán)圓的除夕夜僅剩五個小時。

    顧聽瀾承諾著要一起過年的時限，只剩下五個小時。

    家中的電話被他撥通了。

    他聽到話筒里傳來王天柱的聲音：“讓你媽接電話。”

    電話那邊的王天柱愣了一下，結(jié)巴地說：“她、她現(xiàn)在——”

    顧聽瀾心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低聲又說了一遍：“讓你媽接電話?！?/br>
    那邊話筒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他聽到小妻子在那邊輕輕淺淺的呼吸。

    顧聽瀾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哪怕對方?jīng)]有說話，他也知道是花芽，對面的人是他的小妻子！

    “我在醫(yī)院，已經(jīng)沒事了。”

    “.”

    顧聽瀾沒聽到花芽的答復(fù)聲，心臟揪在了一起，他“喂”了一聲，想讓花芽說話，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臟猛地滯住般疼痛起來。

    顧聽瀾嗓音微顫地問：“是不是、是不是想哥想的說不出話了？”

    對面還是沒有反應(yīng)。

    顧聽瀾仔細(xì)聽到小妻子的呼吸怔了一下。

    他勉強(qiáng)自己用松緩的語氣說：“真想哥的話，你就敲敲話筒。電、電話費(fèi)貴，咱們長話短說。你、你敲一敲，敲一敲，哥知道你在就行?！?/br>
    短短一秒鐘，仿佛過了半個世紀(jì)。

    顧聽瀾的耳朵緊緊貼著話筒，生怕漏掉了一絲一點(diǎn)的聲音。

    話筒終于被輕輕的敲響了：“.咚咚?！?/br>
    顧聽瀾眼眶瞬間紅了。

    站在他對面的小瓜子忙要上前，他擺了擺手。

    小瓜子嘆口氣，走出值班室，把空間留給他的首長。

    “你可不知道，樹上，掛了兩天，哈哈哈，那幫人就在腳下面找呢。.是不是沒好好吃飯？我今天晚上就能到家，回家你給哥多包點(diǎn)大白菜豬rou的餃子。等你包完，哥就到家了?！?/br>
    顧聽瀾說完一段話，等了等。

    話筒輕輕脆脆的響著“咚咚”，好似花芽小喇叭似得脆生生地跟他對話。

    顧聽瀾的心要疼完了。

    他無意識地發(fā)力捏著話筒，猛然聽到話筒傳來的“咚咚”聲，聲音比剛才顯的急切多了。

    他垂下頭發(fā)覺自己的指縫刺痛。強(qiáng)塑料做的話筒，被他生生的捏裂。碎了的硬塊扎進(jìn)他的皮膚，流了點(diǎn)血，他一點(diǎn)都不覺得痛。

    但知道小妻子在電話那邊的擔(dān)憂，他換了只手又絮叨說：“云縣有小花菇，這可是好東西，特產(chǎn)。你等我給你帶回去燉雞吃。咱都好好補(bǔ)補(bǔ)。咱們就把阮旅養(yǎng)的老母雞偷吃了.”

    電話那頭又傳來敲話筒的“咚咚”聲。

    顧聽瀾輕笑了一下：“行，咱倆說好了，狼狽為jian，你不許臨陣脫逃。.你乖乖在家等著，哥現(xiàn)在就回去。.我很想你。”

    第376章

    顧聽瀾一個人在電話那頭跟花芽通了一小時的電話。

    足足一小時。

    即便不是急救電話， 值班室的醫(yī)生還是在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門口有來了不少人，顧聽瀾不管他們是誰，繼續(xù)安撫著小妻子的情緒。

    還有四個小時。

    開車來不及， 坐直升飛機(jī)， 正好能趕到夜里十二點(diǎn)前到。

    顧聽瀾最后掛掉電話， 獨(dú)自站在桌子前面，面對著那面白墻， 心里堵的酸澀難忍。

    小瓜子聽到里面沒有說話聲，他小心地說：“首長.”

    顧聽瀾把哽咽的氣息收住，深深吁出一口氣，轉(zhuǎn)頭露出堅毅切不被任何說擊倒的神態(tài)， 跟他說：“準(zhǔn)備直升飛機(jī)。”

    小瓜子說：“這邊來了不少領(lǐng)導(dǎo)，都希望你能夠把事情經(jīng)過——”

    “經(jīng)過我在救護(hù)車上說了一遍，到了醫(yī)院，又跟對接這件事情的謝團(tuán)長說了一遍。要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有什么問題等著過完今晚再說。”

    外面擠進(jìn)來幾個人。

    顧聽瀾冷眼看著地方政府和部隊的人， 沒等他們開口， 先說道：“對黨對人民我無愧于心?！?/br>
    當(dāng)?shù)卣墓賳T沒讓地方說：“許多問題現(xiàn)在還不清楚——”

    顧聽瀾冷冷地說：“不清楚那就是你們智商問題， 讓開，現(xiàn)在我要履行對妻子的承諾?！?/br>
    那位官員看著他重新別在腰上的武器， 咽了咽口水說：“可、可是——”

    顧聽瀾的火氣一下上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磨著牙說：“怎么， 憑你還想無故扣押我？”

    “不不不， 顧旅您千萬別這樣想， 我們現(xiàn)在就走，現(xiàn)在就走?！?/br>
    那位官員在地方呼風(fēng)喚雨習(xí)慣了， 冷不防看到給他沒臉的，想要上去辯駁幾句，被身后其他人拉走了。

    后面的人不停的給顧聽瀾道歉，顧聽瀾全然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只讓他們滾的遠(yuǎn)遠(yu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