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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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仿佛只看了一篇摘要,卻看不到詳細正文的人一般,實在是抓心撓肝。因此才回來第一日,回家換了朝服,就直奔皇城來了。 裴行儉剛要按照劉相的問題,一一匯報吐蕃事宜,就被王神玉打斷:“守約,先別告訴他?!?/br> 劉仁軌震驚:“王相這是何意?!” 面對劉仁軌的不滿,王神玉依舊風(fēng)雅從容,搖頭道:“劉相,看你這個人啊。急,又急?!?/br> 劉仁軌深吸一口氣。 為怕好容易回來的劉相被王神玉氣出毛病來,姜沃連忙把話接過來,她倒是知道王神玉的心思—— 姜沃解釋的語速都比以往快了一點:“劉相欲知西域戰(zhàn)事詳情,我們也想知道遼東之事具體如何。與其就站在這說,不如再叫上辛侍中去議事堂,咱們一起把這大半年來,東西兩邊的戰(zhàn)事從頭到尾復(fù)盤理順一遍如何?” 隨著姜沃話音落下,王神玉滿意點頭:“知我者,姜相也?!?/br> 劉仁軌頷首:“好?!?/br> 確實已大半年未有,三省宰輔能聚齊的議事會了。 然后催促道:“那快點叫人去門下省請辛侍中。” * 議事廳內(nèi)有一張碩大的圓桌— —倒不是為了彰顯宰相們的身份才用如此大桌,而是尋常圓桌堆不開那么些公文。 此時案上就各色文書累累。 幾位宰相身后側(cè),還各坐了一個侍郎,專門整理今日的會議記錄。姜沃稍微回頭,就能看到坐在自己身后的劉祎之磨了滿滿一硯臺墨。 議事會前,還有一個小插曲。 劉仁軌見辛侍中拿起一封公文前,先非常珍惜取出一方扁扁的木匣,然后拿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東西架在了自己鼻梁上。 再轉(zhuǎn)頭,見王神玉和裴行儉也有,越發(fā)好奇。 “這是花鏡,戴上方便看書寫字的?!苯衷谂孕χ忉尩溃骸叭舴沁@鏡子需要本人去試戴到最合適的,我早就給劉相寄過去了?!?/br> 雖說沒有真正的‘驗光儀’,可以測量標(biāo)準的近視和散光度數(shù),磨出相應(yīng)的凹透鏡片來。 但好在,花鏡不需要特別精準的度數(shù)。 姜沃對照著系統(tǒng)內(nèi)的書看過去——人五十歲左右就可以帶一百度花鏡了,年齡每長十歲,還可以依次加個一百度。 花鏡最后的選定,主要是以個人試戴的感覺為主。畢竟每個人看近物的習(xí)慣距離也不一樣。 其實人到四十歲就會開始出現(xiàn)眼睛的老化現(xiàn)象,到了六七十,若是日??次淖侄嗟娜?,不戴花鏡就很難受了。 很多時候只能把文字舉的遠遠的看,而且看久了就疲勞頭疼眼疼。 像辛侍中這種??促~本的人,真是飽受折磨。 因而他此時笑著對劉仁軌極力推薦:“姜相那城建署里的水泥制品也好,玻璃制品也好,我原來從沒想過要買的——都是冤大頭才買呢?!?/br> “但這花鏡不一樣啊,著實需要!” “劉相也來一副。放心,姜相人很好的,給咱們這些宰相,都會少收一點錢?!?/br> 姜沃:……那是少收一點嗎?辛侍中的花鏡她就收了五貫錢好不好!這都不是打個骨折了,完全是收了九牛一毛的錢啊。 在座宰相中,劉仁軌年紀最大,自然也受此視近物模糊困擾最重。 他試帶了一下辛侍中的,哪怕度數(shù)沒有那么合適,也頓時覺得眼前一清,平時看公文上小一些的字就費勁的不得了,此時卻覺得舒服多了。 很好,有這等好東西,他能再多干十年! 劉仁軌迅速跟姜沃預(yù)約了今日會后就去城建署,然后又問道:“姜相眼神倒好,不需要帶這鏡子?” 姜沃笑瞇瞇搖頭:我不需要鏡子,我有掛。 * 裴行儉有條不紊的將安西鄯州、吐谷渾和碎葉川三處戰(zhàn)事,與劉仁軌交代明白。 吐蕃贊普驟亡,之后內(nèi)亂一片,互相滅族等事,則換了王神玉來說:此事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最后,則有姜沃跟劉仁軌講起吐蕃求和事—— 既然是求和,當(dāng)然要拿出‘求’和的態(tài)度來,認錯稱臣朝貢這些都是應(yīng)有之義,不必再說。 此番吐蕃更要送‘質(zhì)子’進長安,其中除了吐蕃王族血脈,更有欽陵的親子弓仁,以及吐蕃王后赤瑪倫母族的子侄。 大唐不嫌質(zhì)子多,都養(yǎng)的起。 議事廳里也掛著大唐輿圖。 姜沃就起身指給劉仁軌:“劉相請看,如今吐蕃跟大唐再無接壤處!” 原本這些年,吐蕃一直南征北戰(zhàn),把周圍諸如羊同、黨項及諸羌等部都收歸己有,極大拓展了疆域后,雖說中間依舊有吐谷渾擋著,但吐蕃在鄯州、涼州、松州等幾州,還是跟大唐接壤的。 有接壤,就有摩擦,就有諸如鄯州之戰(zhàn)一樣,突如其來被入侵的可能。 然而現(xiàn)在,俱無接壤之地! 姜沃挨個講過去:在吐蕃內(nèi)亂之前,被文成拿下的大將曷蘇就帶著貴川部叛出吐蕃。 而在吐蕃王城那兩番血洗之后,一時吐蕃朝局紛亂如絮。哪怕大唐,對周邊部落的羈縻統(tǒng)治都不能做到如臂指使,何況是吐蕃這種松散的統(tǒng)治。 吐蕃一內(nèi)亂,很快就有原羌蠻部首領(lǐng)昝捶趁機叛出吐蕃,投奔大唐,被朝廷嘉獎安置在巂州。接下來便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吐蕃周邊的部落紛紛‘跳槽’:原羊同部、黨項部首領(lǐng)也隨之叛離…… 別說吐蕃撫平這次內(nèi)亂后的傷痛且得幾年,便是將來內(nèi)政平定了,想要再接觸到大唐,還得重新通關(guān)! 可以說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姜沃給眾人念了文成的最后一封奏疏:是她作為大唐將軍兼使臣,旁觀了吐蕃新贊普的繼位。 說來,赤瑪倫這一番cao作,倒是讓幼子坐穩(wěn)了贊普之位——畢竟噶爾氏也沒有余力去扶持其余的王室了。 現(xiàn)在邏些城內(nèi),便是沒廬氏,和元氣大傷的噶爾氏互相制衡。 在繼任典儀后,文成再次作為冊封使,代表大唐冊封吐蕃贊普為西??ね?。這也是曾經(jīng)太宗皇帝冊封過松贊干布的爵位。 因贊普年幼,是由赤瑪倫代為接旨。 “西??ね??!蓖跎裼衤犨^后,還道:“跟東邊新羅王金仁問繼承的樂浪郡王,還挺對稱。 不是海就是浪的。 既然說起了樂浪郡王,說起了新羅,眾人又一起看劉仁軌,等著他講遼東之事。 劉仁軌一句話就讓在座眾人明白了。 他篤定道:“從此,新羅之地一如百濟?!?/br> 懂了,怪道劉相一去半年多,比裴行儉回來的還晚,看來是修理的明明白白。 之后劉仁軌才詳細說起遼東事。 而姜沃看向掛在墻壁上的輿圖—— 至此,東西俱安。 第262章 五大都護府 紫宸殿。 媚娘帶上昨日幾l位宰相議事后的呈上的奏疏,往后殿走去。 步履頗為悠然。 說來,自去年年前遼東戰(zhàn)事傳來,媚娘每日忙的如同緊繃的弓弦,有時晝夜都難分,這是久違的有閑情逸致邊走邊欣賞廊下風(fēng)景。 時日真快,已然是秋日盛景。 她素日也路過了不少次,但今日才注意到院中金燦燦的銀杏樹與金燦燦的叢菊。 配上秋日特有的亮而不烈的碎金一般的秋陽,與略帶寒意的清風(fēng),讓人打心底覺得爽快透亮。 媚娘就這樣,踏著一地金光,漫然而行。 * 帝后二人對坐窗前。 天氣舒爽,皇帝的頭疼頭暈癥候就比夏日好得多。只是目眩難改,越發(fā)不愿意看字,就依舊道:“媚娘說給朕聽吧。” 媚娘只把長長的奏疏攤開,也不怎么用去看——別說東西兩面戰(zhàn)事的總結(jié),甚至許多細節(jié),她都不需要去查檔,皆爛熟于心。 她邊說,邊無意識活動著手腕和手指。 這些日子寫字太多了,難免有時會關(guān)節(jié)有些脹痛之感。 皇帝見此,拉開桌下小屜,從里面各色裝藥的小瓷罐小瓷瓶里扒拉了一下,然后取出了一只。 他本想自己看看上面貼的標(biāo)簽,但因瓷罐本身就不足掌心大,上面的字更小,不免因看不清而蹙眉。 媚娘伸手取過來,又遞回去:“是木芙蓉膏?!?/br> 皇帝就打開裝著藥膏的小瓷罐:“媚娘接著說就是了?!?/br> 木芙蓉膏是以芙蓉花葉、黃芩、黃柏等加上蜜調(diào)和,做成一種外敷的清涼膏,頗有消腫止痛之效。 媚娘在說,皇帝就替她將藥涂在手腕與手指關(guān)節(jié)上,邊聽邊時不時問兩句。 直到媚娘說完,殿中已經(jīng)全然彌漫開藥膏甜中又略帶清苦的氣息。 皇帝閉上眼,重新在腦中過了一遍如今東西的局勢,再次睜開眼時,露出了幾l分笑意。 然后又感慨道:“媚娘,還好朝中有你?!?/br> 凡是戰(zhàn)事,時間拉的都很長——哪怕是像蘇定方當(dāng)年滅西突厥一般突襲戰(zhàn),可能具體的交戰(zhàn)過程很快,但朝廷為了準備一戰(zhàn),從始至終花的時間絕不短。 更別提戰(zhàn)后,還有論功、論罰,重新調(diào)度官員、守備、邊防等諸多事項。 往往一場戰(zhàn)事的后續(xù),能綿延經(jīng)年。 比如這一回與吐蕃之戰(zhàn),估計哪怕年后,都還會有陸陸續(xù)續(xù)跟這一戰(zhàn)相關(guān)的庶務(wù),需要呈報御案處置決斷。 這對上位決斷者的體力和精神,都是極大的考驗。 就像戰(zhàn)爭有時候打的是后勤,這處理朝政大事也是,得有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