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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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登基后,他就躺的更平平展展了,誰要是想讓他動,他就跟誰急的那種平。 以至于殷王府的屬官常年抱怨:殷王怎么還不如周王?周王還會逢年過節(jié)給屬官們都發(fā)下雞聯(lián)絡感情呢。 殷王倒好,就仿佛自己沒有屬官一樣,都不怎么肯見他們!甚至還說什么,橫豎他住在宮里,外頭的王府任由屬官按照舊例打理就是了,有事找王妃回稟。 屬官們:…… 曜初想:要是她不在了,兩個弟弟誰來當皇儲,能保住當今的局面? 當然,除了性格原因外,最要緊的是,他們本就是皇子,原本朝上就是支持他們的官員。 他們不需要女官的支持,當然也沒必要為了保住這些‘新芽’,而與舊日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勢力去博弈。 曜初理了理思路后,看向meimei—— 只能是你啊,令月。 于是,曜初再次重復了一遍方才對meimei的囑托:“所以,jiejie需要你在學校里更用心?!?/br> 而這次,太平聽懂了。 曜初抬手撫了撫meimei的鬢發(fā),愛惜道:“令月,jiejie也不是要你一朝變成樂城郡公那樣‘夙夜竭節(jié),燒燈續(xù)晝’。我也不舍得?!?/br> “這樣吧,你就以王相為典范——平日可以懶散,可以將事交與旁人,橫豎有婉兒l陪著你?!?/br> “你可以不做,但你不能不會做。” “以后?!标壮跞∵^方才擱在一旁的,太平的考卷和功課:“哪怕母親和姨母不舍得拘束你,我卻是會對你嚴加管教的?!?/br> 這一回,太平?jīng)]有想溜走,也沒有想如以往一樣跟jiejie撒個嬌混過去。 這一回,她認真點頭道:“jiejie,我會用心的?!?/br> 曜初笑了。 隨即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太平的腮:“我聽說,你去母親跟前要溫泉宮的時候,還說自己熬夜補習功課,瘦了一大圈,我試著可沒有?!?/br> 太平還不及分辯,腮上是考試后新長回來的rou,就聽jiejie輕輕一嘆,轉了極認真的語氣道:“令月,只要jiejie在,你就依舊可以做最恣意,最與眾不同的公主?!?/br> 不過,見到meimei倏爾亮起的眼睛,曜初又連忙補充道:“但不許去做什么有違國法的事兒。譬如這回,你不想選駙馬由著你,將來你看中什么人也由著你,但卻不許去強搶良家……” 不用jiejie說完,太平就斬釘截鐵表示:“jiejie放心,違法亂紀的事兒l,我保管一件也不干?!?/br> 她其實很清楚,母親姨母也好,jiejie也好,之所以縱容她,是因為她也從不真的惹禍。 若是失掉這份信任,她肯定就沒有這種自由了。 以后說不得做什么事兒,都要被管束一下。 太平很懂:“jiejie,一頓飽和頓頓飽,我還是分得清的?!?! 第321章 皇帝的欣慰 圣駕至溫泉行宮,一應都有內廷殿中省的宦官宮人安排起居。 倒不用太平這個東道主多忙什么。 但到底現(xiàn)在溫泉行宮是她的私苑,她還是到圣神皇帝所居的飛霜殿中去,作為主人家盡職盡責介紹道:“……東面就是御湯,原名九龍殿。姨母,西面有星辰湯?!?/br> 溫泉宮的溫泉頗多,但也有等級之分。 有專供皇帝、太子的,再有才是供妃嬪,朝臣的。 還有些小而未按規(guī)制修整的湯池,是素日宮女也可以入內玩耍。 太平還表示,都已經(jīng)請人格外收拾過了。又道知道這回來的都是女官女老師,這溫泉宮中,她留得就都是女親衛(wèi)。 到時候讓隨駕的宦官也都住在繚墻區(qū)(宮城外的一圈房舍)就是了。 她一一說著,圣神皇帝卻在打量女兒。 太平,有些心事似的。 想到路上宮人回稟的,太平公主是跟著鎮(zhèn)國公主的車一并走的,以及,曜初之前曾經(jīng)向她要過令月的季考試卷。 圣神皇帝已經(jīng)基本猜到了。 但她也未點破,只道:“令月,這幾日你來回于溫泉宮和洛陽皇城,也累了,先去歇著吧?!?/br> 太平聞言,也就告辭了。 室內一時只剩下圣神皇帝和姜握——嚴承財在太平公主退出的時候,就覺得陛下和大司徒有話說,也直接帶著人告退去繼續(xù)整理飛霜殿去了。 而姜握見太平居然直接就順著陛下的話告退了,不免笑道:“可見真有心事?!?/br> 需知太平特意往返于溫泉宮和神都,就是為了尋她做說客,在陛下面前說明不選駙馬之事。 來之前還想跟她一輛馬車,路上演練演練呢。 結果就被曜初叫走一回,似乎就把這事兒忘掉了。 讓她回去歇著,她就真的走了。 而曜初說了些什么,兩人無需去額外打聽,也基本能推斷出來。 “曜初,當真是很懂事的孩子?!?/br> 圣神皇帝都不免輕輕一嘆道:“做了皇帝,在儲君之事上,才更能體會到為難之處。” 她親眼所見過的,就已經(jīng)有兩份失敗的儲君之例擺在眼前了:太宗一朝,立太子李承乾后,太宗卻對嫡次子李泰太過疼愛,是讓群臣都動搖的寵冠諸王、禮秩如嫡(太子),又偏巧趕上太子本人的身體出了問題。 而高宗一朝,對太子李弘又是反過來的,先帝對另外兩個嫡子,從未露出過一點對儲君的培養(yǎng)。之前是恨不得耳提面命天天警告朝臣,‘李弘就是朕唯一看好的太子’,后來也…… 還是那句話,作為母親,絕不會盼著自己孩子不好。 但作為皇帝,不得不想‘繼承人如果有個萬一,江山又該交給誰’這件事。 尤其是她這位前所未有的皇帝。 “故而在令月身上,朕真是輕不得重不得?!被实壑烙着嗦斆鳎蚕牒煤缅憻捤?,使之成為可堪大任之才。 可是,皇帝也不免想著:她對兩個女兒原本就是不一樣的。 這些年,她是重用和歷練曜初,卻偏疼縱容令月??扇羰撬鋈灰哺裢庵匾暺鸸芙烫降睦碚娛轮埽湓陉壮跹劾飼绾?? 是否會覺得,自己待太平如當年太宗對魏王李泰? 尤其是,太平確實又生的肖似圣神皇帝,旁的朝臣是否也會誤解為,哪怕立女兒為皇儲,皇帝也想選更像自己的女兒? “曜初,實在懂得為朕分憂?!?/br> 讓令月上進這件事,由曜初主動來做,就解了皇帝的為難。 不但如此…… 姜握垂眸看著手里的茶杯:令月年紀還輕,心性未定,曜初這同樣是在強化對于令月的‘長姐之威’。 如此,哪怕將來隨著年月流逝,姊妹兩人的年齡差距帶來的長幼之分不那么鮮明。 哪怕令月當時已經(jīng)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皇女,但在她心里,還是會記得,自己最初上進的烙印是被長姐留下來的,而一路走來也是被長姐督促的。 這是一種栽培,亦是一種掌控。 姜握不由感慨:情分、恩威、權衡之術都不缺,曜初在處理某些事情上,實在已經(jīng)是合格的皇儲,甚至有了些帝王的影子。 ** 太平回到自己院中坐了片刻。 還是覺得心里亂糟糟的一片。 于是她起身,往旁邊的仙妤樓走去——婉兒從前來溫泉宮就住在那里,此番自然也是如此。 仙妤樓外有一彎流水,有小鹿在水邊喝水。 因婉兒已經(jīng)住過些日子了,這院中的陳設就已然被她打理過了。人的住處往往帶著一個人的氣質。 太平走進仙妤樓的時候,覺得心里平靜一點。 這院落雅致而安靜,如婉兒這個人一般。 太平站在院中,從半開著的窗戶望進去。 婉兒正背對著窗戶,在收拾此番回洛陽后,帶回來看的書籍。太平就看著她從書箱中拿出一本書,輕輕拍了拍然后翻開來看里面的書箋,確認沒有掉落后,才起身去放到架子上。 “公主?!?/br> 就在起身之后,婉兒亦看到了院中站著的太平。 “院中冷?!蓖駜簛淼酱翱冢骸肮髟趺床贿M來?!?/br> 而太平卻只走到窗下,隔著窗問她:“婉兒,你早就明白是不是?” 婉兒微微一怔。 但不過一怔后,她還當真就想透了發(fā)生了什么—— 實在是她比旁人更了解太平的情緒變化:今日她也在師父的馬車上,是親眼見著公主被鎮(zhèn)國公主叫走的。 若只是因為駙馬事被鎮(zhèn)國公主教導兩句,公主不至于如此心事重重深有觸動,頂多是垂頭喪氣半個時辰,然后就能自己找點樂子重新高興起來。 可如今這般凝重情態(tài),再加上……婉兒想起她在馬車上,因記掛公主就撩起簾子來看,就見到鎮(zhèn)國公主的親衛(wèi),較之往常離馬車頗遠。 當時她心下就有些想到。 果然。 婉兒亦隔著窗子,溫聲道:“公主,是鎮(zhèn)國公主開始督促公主上進了是嗎?” 太平頷首:“jiejie說,以后她會親自監(jiān)察我的功課。” 之后便見婉兒露出幾分如釋重負的笑意,眉眼間笑意澈如泉水,又濯濯如春月柳般秀美:“太好了?!?/br> 真的,太好了。 歷來皇室涉及儲位,總是腥風血雨。婉兒何嘗沒有為太平擔心過——有時候爭不爭,并不由人。 就拿這座溫泉宮來說,需知驪山溫泉,可不是自本朝才有,據(jù)傳說:這里是天下第一溫泉,周天子就曾游幸于此。 如果周朝的故事只是傳說,那么接下來則是有史冊記載的:‘始皇初,砌石起宇,名驪山湯,漢武加修飾焉’[1] 隋朝更是在此大修宮室,而自唐武德年間,也重修過被隋末戰(zhàn)火波及過的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