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無良先生可憐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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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貴子弟們未來會不會被社會毒打,李欽載沒興趣知道。 但他一定要讓這些家伙在學堂里挨夠毒打。 經(jīng)歷過毒打的男人,才能真正長大。這是亙古顛撲不破的道理。 原始社會,十來歲的孩子就得手執(zhí)石器長矛去打獵,跟野獸殊死搏斗。 數(shù)千年后,畢業(yè)生拿著微薄的簡歷去求職,受盡職場老鳥的白眼和上司的欺負。 沒有任何時代的男人能活得輕松。 眼前這些權貴子弟也一樣,自己巴巴地湊過來求學,李欽載就必須讓他們接受學問之外的靈魂洗禮。 數(shù)年以后,他們學到多少學問李欽載并不在乎,但李欽載可以肯定,他們扛揍的能力一定很強,上了戰(zhàn)場高呼一句九字真言“大不大,爽不爽,叫爸爸”,然后就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半個時辰后,李素節(jié)等人已整理好了帳篷和爐灶,一臉乖巧地站在李家別院里。 李欽載環(huán)視眾人,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淡淡地道:“都自我介紹一下吧?!?/br> 李素節(jié)當先走出,長揖一禮,道:“弟子李素節(jié),四皇子?!?/br> 李欽載瞥了他一眼,是個聰明人,他把自己剛才的話都聽進去了,于是絕口不提親王爵號,只說姓名和身份。 旁邊的李顯也明白了什么,跟著長揖一禮,道:“弟子李顯,七皇子?!?/br> 后面跟著走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長得頗為魁梧高大,乍一看都像十一二歲的少年了。 孩子甕聲甕氣道:“我叫契苾貞,我爹的兒子,在家行三。” 眾人紛紛大笑,李欽載也覺得有些意思,笑道:“你爹是誰呀?” “我爹契苾何力,是個帶兵的?!逼跗冐懞┖竦氐溃骸拔业f讓我跟你學本事,學不到本事打斷我的狗腿?!?/br> 眾人又一陣大笑。 契苾貞不滿地轉身,瞪著眾人道:“笑啥?你們學不到本事,回家不會被打斷狗腿?” 眾人笑聲一滯,類似的話,其實離家前長輩們都說過,包括但不限于打斷狗腿。 權貴子弟們繼續(xù)介紹,李欽載越聽越心驚。 這些人不是皇子就是國公國侯家的子弟,倒是基本沒有長子,都是老二老三,這年頭豪門權貴的長子作為家族繼承人,他們接受的教育與別人完全不同。 最后一個是個五六歲左右的孩子,與蕎兒年紀相當,走到李欽載面前笨拙行禮,奶聲奶氣道:“弟子名叫上官琨兒,是中書侍郎上官儀之孫?!?/br> 李欽載眨眼,這位難道就是上官婉兒的兄長? 好想告訴他,你妹的技能好難點,打輔助垃圾的一批,也就“嗜神之書”這個技能有點用處。 都介紹完了,李欽載站在眾人面前緩緩道:“爾等來求學,我不反對,不過我想告訴你們,在我這里求學,可跟長安城那些大儒先生們授業(yè)不一樣,環(huán)境絕對比你們想象中更艱苦,誰若受不了,歡迎隨時離開,我擺宴席歡送?!?/br> 李素節(jié)咬牙道:“弟子求學之心甚誠,無論多艱苦,弟子絕不會走?!?/br> 李欽載看了他一眼,內心并無半點波瀾。 渣男脫褲子前,說的話比他更好聽。 要看清一個人,關鍵看他提上褲子后是啥反應。 李欽載嗯了一聲,道:“我與你們的稱謂無所謂,你們愿意叫一聲先生就叫,不愿叫的,可以直呼我姓名,我并不在乎這些?!?/br> “在我眼里,我們的關系很單純,是單純的揍與被揍的關系,也是單純的壓榨與被壓榨的關系。” “教你們學問看我心情,教什么,教多少,也看我心情。平日你們大多數(shù)時間自習,不要打擾我曬太陽睡懶覺?!?/br> “有任何學問上的疑惑,自己觀察我的臉色,覺得我心情還好的時候再來問我,沒眼力見兒的活該挨揍?!?/br> 李欽載說完,皇子和權貴子弟們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年紀小的還好,他們似懂非懂神情懵然,年紀稍長一點的都聽明白了,頓時面面相覷。 “先生,這不公平,責罵甚至挨揍我等沒話說,可您授業(yè)未免太……隨心了吧?”一名權貴子弟壯著膽子走出來道。 李欽載睜大了眼睛:“我求你們來了?懂不懂何謂‘求學’?求學二字,重要的不是‘學’,而是‘求’,懂嗎?” “你們在蜜罐里長大,約莫是從未求過人,求人也好,求學也好,都要有個態(tài)度,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我說東你們不準往西,我讓你們咬狗,你們不準吃雞……” “在我這里要公平二字,你們也是想瞎了心……”李欽載笑瞇瞇地看著眾人難看的臉色,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對了,每年我會放寒暑假,放長假之前我會進行期末考試,采取末位淘汰制?!?/br> “不懂是吧?意思就是,考試的最后一名下學期就不收了,因為太蠢,我不喜歡教,每次考試都會淘汰一人,你們好自為之?!?/br> 開局一頓殺威棒,揍得一眾權貴子弟臉色鐵青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李欽載冷笑,權貴子弟又如何?我不也是權貴子弟嗎?論混賬程度,論劣跡斑斑,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眾人當中最會察言觀色的非李素節(jié)莫屬。 見李欽載眼中的冷笑,李素節(jié)漸漸明白了一個事實。 李先生其實壓根不愿教學生,他正想方設法把他們這些人趕回長安去。 李素節(jié)暗暗咬牙,別人回長安沒事,他卻不能回,因為他母親是蕭淑妃,被武皇后縊死的蕭淑妃?;氐介L安,武皇后不會放過他這個仇人的兒子。 “先生教誨,弟子遵辦,絕無二話?!崩钏毓?jié)行禮道。 皇子都帶了頭,其他的權貴子弟自然不能再有意見,只好跟著行禮附和。 李欽載笑道:“這就對了,今日已晚,我就不教你們什么了,不過我可以教你們一首歌……” “歌?歌謠么?”眾人面面相覷。 “這首歌很好聽,你們聽著,今晚學會,明天我檢查。” 李欽載清了清嗓子,然后扯著破鑼嗓唱了起來:“小朋友,起得早,值日時間要記牢,進門先把地來掃,前掃掃,后掃掃,再拿墩布墩墩地,左邊墩,右邊墩,天天值日環(huán)境好?!?/br> 李欽載唱完后,眾人鴉雀無聲,一臉呆滯地看著他。 好難聽的嗓子,好難聽的歌…… 這特么是歌么?道士念咒也沒這么難聽吧。 李欽載唱完后也覺得有些赧然,嗓子狀態(tài)不太好,換了前世他可是麥霸,江湖人送雅號“k房鬼見愁”,公司團建活動被迫為了他一人而改了規(guī)則,聚餐后不準去k歌,除非李欽載缺席。 “明天開始,你們學會唱這首歌,順便打掃院子,拔草除蟲,挑水劈柴,看得見看不見的活兒,你們自己看著辦。” “對了,平日勞動會被記入考評項,它能直接影響期末考試成績,和末位淘汰的規(guī)則?!?/br> 李欽載說完便轉身離開,留下一眾莘莘學子盯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 “這算什么?我家的奴婢都沒這么辛苦,我等只是來求學,為何要做下人才做的卑賤之事?”一名權貴子弟憤怒地道。 另一名子弟幽幽地道:“莫說奴婢,我家養(yǎng)的牲口都不必每天勞作,至少干一天休兩天……” 唯有契苾貞咧嘴一笑,道:“干點活有啥關系,賣把力氣便是,剛才先生不是說了么,求學求學,主要是‘求’,求人辦事不得乖巧點么,我爹說了,先生讓干啥就干啥,敢頂嘴就打死我?!?/br> 李素節(jié)緩緩道:“你們若不愿,可自行回長安,沒人逼你們留下,先生巴不得你們走呢?!?/br> 扭頭望向遙遠的長安城方向,李素節(jié)喃喃道:“反正我不走,打死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