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新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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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李治是一件勞心又勞力的事。 這個年代的人雖說沒見過啥世面,吃的菜無非是蒸煮烤,可李治自從嘗過李欽載做的飯菜后,嘴越來越刁鉆了。 現(xiàn)在李欽載做一些普通的食物根本不能讓他滿意,昨晚李治臨睡前餓了,讓廚子隨便做了一道蒸糕和黃金酥,李治僅僅只嘗了一口,然后嫌棄了半個時辰,在啰里啰嗦的叨逼叨中把自己催眠了。 這樣一個貨,李欽載想要讓他滿意,實在是絞盡腦汁。 他前世也不是廚子啊。 甘井莊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片竹林。 李欽載領著幾名部曲上山,走進竹林,隨便尋摸了一根長得順眼的竹子,讓部曲將竹子砍了拖下山。 回到別院,李欽載將竹節(jié)分別砍下,洗干凈后,從三分之一處噼開。 往噼開的竹筒里塞入泡過水的糯米和粳米,再將農(nóng)家的rou干用醬腌制調(diào)味后,均勻地擺放在米上,合上竹筒固定,放在柴火上烤。 李治眼巴巴地坐在院子里,看李欽載忙活,今日新奇的做法令李治愈發(fā)期待。 他知道,今日自己有口福了,不是夫妻床幃間那種隱晦的口福,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口福。 柴火上烤了兩刻時辰后,李欽載取下竹筒,將上面一層揭開,一股濃郁的夾雜著rou干和米香的香味立馬四散開來,整個院子都能聞到。 “好香!”李治兩眼大亮,伸出雙手像個乞丐求善心人布施:“快,給朕,快!” 李欽載嘆了口氣,為了這點吃的,帝王的臉面都不要了,遠在昭陵里安詳躺著的你爹,若見兒子這德行,也不知會不會炸墳…… 捧著竹筒遞到李治面前,又給了他一只木湯匙,李治埋頭便吭哧吭哧開始干飯。 “好吃,太好吃了!爾母婢也!”李治幸福得罵了一句臟話。 李欽載捧起另一只竹筒嘗了一口,嗯,味道確實不錯,米飯夾雜了rou的油水,還有濃郁的rou香和醬香,吃起來特別下飯。 “陛下喜歡就好,”李欽載笑了笑:“此物名叫‘竹筒飯’,味道嘛,還行。” 李治邊吃邊狂點頭:“豈止還行,簡直太行了,景初,朕發(fā)現(xiàn)你渾身都是寶藏,以后日子還長,留著朕慢慢發(fā)掘?!?/br> 李欽載一怔,頓時露出得瑟又矜持的表情。 皇帝官方認證的寶藏男孩,嘖!實錘了。 一份竹筒飯,李治三兩下就吃得干干凈凈,要不是竹筒比較狹窄,不方便下嘴,李治估摸會將竹筒都舔得煥然一新。 說實話,李家看門的狗都沒這么珍惜過糧食。 “好吃!”李治意猶未盡地吧唧嘴,滿嘴的油光也懶得擦。 “臣把秘方寫下來,陛下回宮后,可讓宮里的御廚給您做。” 李治眉開眼笑道:“甚好,上道!” “不過陛下,此物終究有些油膩,陛下舊疾未愈,還是盡量少吃?!崩顨J載勸道。 李治笑道:“無妨,自從景初給朕弄了偏方,銀杏葉切絲泡水,朕每日必飲,從那以后就沒犯過病了,你比太醫(yī)都厲害。” 李欽載腦中出現(xiàn)短暫的怔忪。 李治很久沒犯過病了,所以,中國的歷史從這里開始,已經(jīng)改變了軌跡了么? 武后的野心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實現(xiàn)了,而李治這位雄心勃勃的帝王,大概也會多活很多年,他一生的抱負想必都能如愿了吧。 李欽載呢? 他沒有任何野心,也沒什么理想志向,看似為大唐做了很多事,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做的事大多是順手而為。 造火藥,造三眼銃,收吐谷渾,還有如今的新糧種…… 認真算起來,好像沒有一件事是他非常有動力且主動去做的,都是事到臨頭,而他順勢而為。 如果說有什么不一樣,大概要多虧他的三觀還算正,雖說很多事是順手而為,可終究還是讓百姓們得到了實惠。 這就不錯了,就算從此以后碌碌無為,靠著他如今做出的功績,老了臨終躺在床榻上與這個世界告別時,照樣不虧心。 青史上,也一定會出現(xiàn)他的名字。 “景初,景初!”李治聲聲招魂:“你傻了?想啥呢?” “陛下恕罪,臣吃飽了容易發(fā)呆,民間俗稱‘發(fā)飯暈’?!?/br> “朕也是如此,景初,新糧種的事就拜托你了,你好生照料,千萬莫出紕漏,朕授爾臨機專斷之權(quán),無論任何人覬覦朕的新糧種,可先斬后奏?!?/br> “臣遵旨?!?/br> “糧種大約何時能成熟?” “夏后差不多了吧,請陛下耐心等待。” 李治點頭:“雖然只有幾株糧種,但成熟后大約能估算出畝產(chǎn),這些糧種收獲后全部用來做種,再過一兩年……” 想到以后畝產(chǎn)五千斤的盛況,李治不由心情大好,仰天哈哈笑了兩聲:“今日心情不錯,景初,再給朕來一份竹筒飯,只要rou不要飯?!?/br> ………… 李治打著飽嗝兒,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甘井莊,回長安去了。 這一趟來得值,尤其是新糧種,更是讓他興奮得想尖叫,老實說,跟韓國夫人母女那啥的時候,他都沒這么爽過。 臨走之前,李治又在地里戀戀不舍地徘回,像極了一條愛而不得的舔狗,癡癡地盯著那塊土地發(fā)呆,許久才上了御輦離去。 李欽載將李治恭送出村,然后長長呼出一口氣。 新糧種到手,都已經(jīng)種進土里了,那個吐火羅胡商尹鐸的價值在這一刻已經(jīng)完全消失,簡單的說,他就是一張用過的廁紙。 不過糧種雖然到手,可景教的麻煩還沒解決,李欽載不急,先把尹鐸關著,待到李治收拾了景教后,他再跟楊樹恩算算賬。 回到后院廂房,崔婕正陪著紫奴。 紫奴神情低落,二女眼眶都泛紅,崔婕也不知怎么了,陪著紫奴一同掉眼淚。 見李欽載進來,崔婕起身迎上,哽咽道:“夫君多陪陪紫奴meimei,她太可憐了。” 李欽載皺眉,這啥畫風?一個正室,一個是妾室,按理說兩人應該明爭暗斗勢同水火,而他這個當丈夫的則是焦頭爛額左右為難。 可現(xiàn)在這情況,三人之間說不出的和諧,看崔婕的模樣,她不僅和諧,還與紫奴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