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 清洗后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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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的婚姻,大多是一聲嘆息。 天家夫妻的婚姻,不止一聲嘆息,上下數(shù)千年,真正恩愛無間的天家夫妻屈指可數(shù),絕大多數(shù)都是父母媒妁,利益所趨,湊湊合合過一輩子,也有過不完一輩子的。 李治和武后是天家夫妻中比較另類的,他們因愛而合,因利而疏。 不是所有人的青春都喂了狗,事實上,大多數(shù)都很遺憾,遺憾于物是人非,遺憾于漸行漸遠。 李治還不是渣男的時候,他也曾真心愛過武后,那一段時光里,兩人確實是相愛的,彼此也都期盼過恩愛一生,絕不相負。 什么時候夫妻間變得疏離了? 他和她都記不清了,或許,人世間有比情愛更值得追逐的東西吧。 李治難得的真情流露,卻很快恢復(fù)了情緒。 跟青春一樣,有些事過去了就永遠過去了,不可再復(fù)。 現(xiàn)在的彼此,已陌生得快不認識了,帝王之家追憶往昔,豈不可笑? “這些年,你在朝堂上培植的羽翼,朕知道,但裝作不知道,當年廢王皇后,想必你也有很大的陰影吧?” 李治譏誚地一笑:“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王皇后,所以你需要朝堂上的羽翼來為你撐腰,變成一股朕不得不忌憚的勢力?” 武后伏地痛哭道:“臣妾斷不敢有此念頭,只是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臣下的逢迎討好,臣妾實在無法推拒……” 李治闔上眼,冷澹的表情如萬年寒冰。 武后拭淚,不經(jīng)意抬頭,見李治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沉。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與她耳鬢廝磨恩愛無間的夫君,此刻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行云布雨的真龍?zhí)熳印?/br> 良久,李治緩緩道:“你既是后宮之主,以后便安分執(zhí)掌后宮便是?!?/br> 武后凄然應(yīng)命。 她知道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朝堂里的后黨,從今以后銷聲匿跡。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李治似乎已放棄了廢后的打算,她仍是當今皇后,只是從此以后,手不敢伸得太長了。 毒殺一個魏國夫人,付出的代價實在太慘重了。 武后心中此刻充斥著深深的悔意。 李治冷澹的表情漸漸松緩,甚至朝她露出的微笑。 “最近朝野議論紛紛,放任下去,恐傷天家體面,朕打算明日宮中舉宴,與群臣同樂,皇后可愿相陪?” 武后心中暗然,又是一場夫妻間恩愛如昔的戲,但她必須配合。 “臣妾愿與陛下同宴群臣?!?/br> 李治的表情愈發(fā)溫柔:“甚好,地上涼得很,皇后快平身,坐到朕的身邊來……” 武后嬌柔的身軀情不自禁地輕顫一下。 對這位夫君,她第一次打從心底里感到了三分懼意。 ………… 第二天清早,大理寺卿段寶玄突然下了一道拘令,差役們奉命沖入河間郡公李義府的府邸內(nèi),將李義府帶走。 滿城嘩然,朝野震驚! 事先沒有任何征兆,魏國夫人之死的熱度才稍有回落,李義府便突然被大理寺帶走。 值得一提的是,有圍觀者親眼看到,李義府被押出府邸時,雙臂是被反綁住的。 這個細節(jié)很重要,大理寺若無確鑿的證據(jù),絕對不會在正式判桉前對一位欽封郡公如此無禮。 一旦大理寺這么做了,就說明他們已掌握了證據(jù),鐵證如山,李義府到死都無法翻桉了。 李義府被關(guān)進大理寺監(jiān)牢的同時,右相許敬宗,刑部尚書劉祥道,大理寺卿段寶玄,西臺殿侍中劉仁軌聯(lián)名簽下拘令。 將朝中兩名侍郎,四名主事,以及鴻臚寺卿,太常寺少卿,內(nèi)府少監(jiān),八名監(jiān)察御史等,共計三十二名官員被一同緝拿下獄。 朝臣震驚之余,再仔細想想這些被拿問官員的身份背景,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都是與皇后和李義府來往甚密,甚至可以說是“后黨”的黨羽。 敢在同一天將后黨黨羽清洗一遍,以許敬宗這只老狐貍的做派,若無天子的旨意,他斷不敢如此作死,更何況,拿問的拘令還是宰相聯(lián)名三法司首官一同做的決定。 這分明是天子欲清洗后黨,打壓朝堂后黨勢力。 不聲不響,毫無預(yù)兆,突以雷霆之勢一掃而清,這很符合天子行事的作風(fēng)。 所以,天子果真已生廢后之心? 顯然,魏國夫人之死的后果很嚴重,天子已動了真怒,尊貴如皇后者,也無法抵擋雷霆天威。 朝臣們震驚之后,頓知其中的兇險,于是紛紛噤若寒蟬,就連在自家府邸里,也不敢私下議論宮闈。 如今右相和三法司正揮舞著大棒四處拿人,若因為嘴賤而被莫名牽扯進這樁桉子里,多冤吶。 就在朝野臣民都在暗自猜測天子可能要廢后之時,李義府等犯官被拿問下獄的當天夜里,太極宮門大開,天子與皇后宴請群臣,君臣同樂。 受邀的朝臣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入宮,當看到天子與皇后并肩出現(xiàn)在宮宴上,笑吟吟地接受四方臣子和異國使節(jié)朝拜時,群臣又懵了。 不是說廢后嗎?怎么又如此恩愛了?從邏輯上說,此時的這對天家夫妻,應(yīng)該正在后宮互相揪扯頭發(fā),朝對方臉上吐口水才正常啊。 果然是天意不可揣度,尤其是天家這謎一樣的愛情。 ………… 甘井莊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 李欽載翹著二郎腿,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金鄉(xiāng)與他膩歪在一起,渾然無視路過的下人們竊笑嗑糖的表情。 被李欽載迎娶進門后,金鄉(xiāng)漸漸習(xí)慣了府中的生活方式,也包括夫妻大庭廣眾之下親昵的表現(xiàn)。 夫君都不要臉了,妾身要這臉皮有何用? 墮落吧,造作吧。 “昨日宮里來人,陛下請夫君回長安參加今晚的宮宴,夫君為何稱病不去?”金鄉(xiāng)湊在他耳邊軟軟糯糯地問道,溫柔甜膩的氣息令李欽載的耳根癢癢的。 要不是昨夜殺伐過甚損兵折將,徒耗十億精兵,此刻就應(yīng)該把她拎進房里再狠狠教訓(xùn)一頓。 話說,最近這女人為了懷上身孕,簡直喪心病狂,拿夫君當畜生使,生產(chǎn)隊的驢都沒這么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