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叁章：

    喧囂包圍著莉莉絲，她戴著沉重的整臉面具站在宴會廳中心。身著華麗的禮服，習慣就好這四個字已經無法再安慰她，這實在太重了。修身的魚尾裸色裙擺襯托她像個仙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海德，你在嗎？」艱難地從面具里往外看去猶如盲人摸象。她不理解為什么事情發(fā)展成這樣。她答應凜作為女伴出席宴會，卻沒想到凜遲遲不見人影。搞得她為了進場還和海德里希演了一出戲才躲過保鏢的詢問。

    「在的，莉莉絲。我一直在你身邊」白天的女仆裝如今穿在了他的身上，毫無違和感的紅色長發(fā)更顯的他嬌艷可人。

    「上帝最好能拯救我，這個純金面具實在太重了。你能幫我拖一下嗎？」

    「是，小姐」海德里希扶著她坐在一個無人的的卡座中，用手穩(wěn)穩(wěn)扶助她那浮夸面具。

    大廳里的水晶燈散發(fā)著昏暗的光線，刻意營造的氣氛讓一切開始變得曖昧又朦朧。莉莉絲拿過海德里希遞給她水果叉，五角星形狀的桃子晶瑩剔透可愛無比。

    她還在研究是正著塞進面具狹小的嘴部洞里，還是側著的時候。一陣激烈的電音穿過音響，劇烈爆發(fā)出震動，險些讓她一叉叉進鼻子里。

    電子帶來的迷幻未來感的音樂，夾雜著空靈的女聲不斷盤旋在整個樓層內，讓莉莉絲不明所以的抬頭對上了海德里希同樣迷惑的大眼睛。

    忽然間燈光由橘色變成了藍色，射線模糊著邊界緩慢又規(guī)律的移動。那一下下的鼓點伴隨著節(jié)奏打在她的心上，有一股心慌和不安籠罩著她。

    幾束激光從大廳中心的天花板上的黑洞里直直射在地上。很快，激光碎裂成一個個亮點，光點如同螢火蟲般起舞最后分解重組成了一組組螺旋型。

    「歡迎來到未來」男人聲音優(yōu)雅從容，讓人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昏暗世界中，純白包圍著站在舞臺中心的男人。銀發(fā)在迷幻的燈光中閃耀出不似人間的神秘。白色睫毛濃密整齊遮蓋他半闔的雙眸，簡單的開場致辭后他抬頭睜開眼睛。

    就如同整個宇宙都被濃縮在他那紫色的眼眸里，繁星在微小的空間里互相擠壓，閃爍。

    「太美了，他是真實的嗎？」

    「先生，我感同身受。仿佛能夠看見星空倒影在他的雙眼里呢」

    人群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安靜的室內隱約有些燥動。

    從脊椎傳來陣陣的刺痛直達心臟。與他共處一室的恐懼讓莉莉絲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只一會冷汗就從額頭往下滴落。

    要逃……快些逃跑才行……

    燥動的人里并不包括海德里希，他對這個男人的外貌并不感覺驚艷什么的。只是覺得這人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他目不轉睛看向男人，想要以此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過于專注的海德里希并沒有發(fā)現莉莉絲的不對勁。

    「進化，我們的世界需要往前再走一步。但是衰老與死亡卻阻擋了我們的腳步。」

    全息影像里出現的數據圖片，一張張世界上過去現在發(fā)生的各類大事件。森林大火，海嘯，冰川融化，瘟疫……無數的人類尸體……

    莉莉絲耳邊像是有千萬只蜜蜂在耳邊不斷振翅，男人的聲音很遠被嗡嗡聲覆蓋了一大半，可她依然聽見了他的話。

    呆不下去了……

    心跳得飛快，空氣無比稀薄。莉莉絲不斷通過急促的呼吸，來試圖汲取空氣中的氧氣。莉莉絲憑著最后的力氣扶著沙發(fā)慢慢起身。

    「莉莉絲你去哪里？」海德里希感覺到沙發(fā)輕微的震動，回過頭詢問她。

    「去化妝室」像是怕被誰聽見一樣的悄悄話噓聲。

    海德里希朝周圍觀察了一圈，確認了他們附近沒有其他人。他上前抓住了她微微顫抖的雙手。

    「你冷嗎？」

    「我沒事，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看著莉莉絲不斷起伏的胸口，即使在面具后也能聽見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海德里希把她的手迭在一起包在手掌里吻了吻后，放在掌心揉搓。

    輕輕掀開她的面具，莉莉絲并沒有抗拒他。

    面具下是他不曾熟悉的恐懼表情，額頭上布滿汗水，她將眼睛過分睜開到最大，連牙齒都在無意識的打顫。

    海德里希的心都要碎了，雙手虔誠得捧起她的臉頰，溫柔的眼睛含著水注視著她。

    「別再呼吸了莉莉絲，你的手會麻痹得更厲害」他慢慢靠近嬌艷欲滴的雙唇，低頭吻住她。

    「這個世界也同樣在試圖殺死我們」

    男人站在唯一的亮光處，視線游離在黑暗的周圍。殘酷的話題，他帶著無所謂的語氣勾起略帶嘲諷的嘴角慢慢敘述著。

    照理說在這個光線下，他是無法看清黑暗中的事物的?？伤恢獮楹瓮蝗煌Ｖ沽艘苿右暰€，停頓了一會，然后不動聲色的從大廳中那個陰暗角落里滑過，繼續(xù)演講。

    「我稍微來的晚些，你們這就親上了是嗎？」

    那個陰暗角落的寧靜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了。

    海德里希沒有理睬那道突如其來陰陽怪氣的話語。仍舊用親吻促使她停止過度呼吸，平復著她的緊張與恐懼，牽著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按摩她的僵硬。

    凜也沒見莉莉絲反抗，心里氣得不行。但為了保持風度他選擇優(yōu)雅入座，他和埃溫爾坐在卡座的另一側雙人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看戲。他倒要看看莉莉絲幾時才注意到他。

    「凜想喝些什么？剛才跑得那么急」埃溫爾則和凜完全相反，像是沒有看見站在面前的莉莉絲一般，輕聲細語詢問凜。

    「喝不下，氣也氣飽了」

    埃溫爾看了眼氣呼呼的凜，輕笑了一聲，起身倒了一杯加滿了冰塊的氣泡水。不再多言把杯子推到他跟前。轉頭看向舞臺中央的男人，眉頭越鎖越深。

    「這里就是諾亞方舟。無論外面的雨下的有多大，在座的各位都將成為諾亞，不會被淋到一點一滴」

    塞繆爾表情愈發(fā)低沉，一揮手將射線打散「記憶可以保存，rou體能夠重塑。條件很簡單，只要對我獻上你們的靈魂，你們就能得到永生」穩(wěn)重的聲音里參雜著不耐煩。

    「什么？?。∵@是真的嗎？」

    「領主大人，如何才能獻上靈魂？」

    「上帝在上，我們能夠永生了嗎……」

    見慣大風大浪的貴族們此刻再也坐不住，無法保持禮儀開始大聲疾呼發(fā)出粗魯的感嘆。塞繆爾的話如同深水炸彈被扔進平靜的海面，一時激起千層浪。

    「當然是真的，我的助理可以向你們展示實驗室的情況。你們有大把的時間考慮，宴會會持續(xù)進行，讓你們的靈魂享受愉悅吧」

    最后的最后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想好了，你們能夠在宴會中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