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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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里希坐在浴室門口休憩用的軟椅上,正對窗外,可以很好觀察外面景象。熟悉的花園寂靜無聲,銀色的月亮冷冷掛在天際,那個迷宮般的植物墻讓他回憶起曾幾何時對凜恐懼的源頭。 沒有等他繼續(xù)想下去,低沉嗓音和炙熱的氣息好像縈繞在耳畔,但里面似乎還蘊含著什么他一時之間抓不住,很快手就被用力拽住,不由分說地拉著按在眼前的窗上。 「發(fā)生了什么,你這是怎么了?」海德里?;剡^神好聲好氣問身后的弟弟。承載著身后人的重量撐在玻璃上并不容易。肌rou發(fā)力,血管在白色肌膚襯托下明顯凸起,青色里夾雜著絲絲紫色顯得曖昧——這是種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力量感。 從抓住手腕的動作變?yōu)楦采w,最終十指緊扣。 「你看,我們手的大小都是一樣的。或者說哪里都是一樣的呵呵」說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更為隱晦的事不禁笑出了聲「那么,哥哥,到底是哪里不一樣才讓我們之間有了隔閡呢?或者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明明……我們只有彼此」 雖然有月亮但云朵很快將它吞噬,窗外變得漆黑。借著屋內(nèi)微弱的蠟燭可以從窗戶反射中看見弟弟和語氣皆然相反認真的臉孔。 「你有過那種一覺醒來后世界都改變的感覺嗎?」 「小時候的我們不是每一天都在經(jīng)歷嗎?」 「嗯……」海德里希嘴角露出無比懷念的微笑「多虧了海因茨救我,我才沒有在那個男人手下死掉」 海因茨沒有想到哥哥能夠如此坦然地面對這個陰影。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再提起過這場噩夢,心電感應的默契將這件事埋葬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 「那哥哥繼續(xù)說下去吧」 「所謂的秘密呢,說出來反而會輕松,罪惡感也會消失,也不必承擔責任對么」海德里希深深看了眼弟弟,抬頭望了眼天空繼續(xù)說道「那天的天空也是這樣黑,但下著磅礴大雨。雷聲由遠及近好似落到我的眼前。血液開始流失,空氣變得稀薄。就在這時看到了幼年時期的莉莉絲,她比我當時還要凄慘,渾身是血獨自躲在角落里抽泣」 海因茨蹙眉,哥哥受傷了? 仿佛在置身于幻境中,海德里希眼神有些迷?!杆f她被嫉妒折磨,希望我可以拯救她。可沒有說幾句話場景一再變化直到……」 「直到我來到一片金色的麥田」 「金色的麥田是什么?無論是慕尼黑還是克里昂小鎮(zhèn)都不種麥」 「我不知道,但這片麥田一望無際,漫天飛舞著蒲公英遠處回蕩著種聲。我很平靜地在木船上越過了麥田,風吹在臉頰上是溫熱,兩旁是矗立著高聳入云的森林」 「麥田上的船?」聽得出海因茨面對恍惚神情的海德里希已經(jīng)有些急了。 「最終我站在了一扇巨大的拱門前,門很自然的為我開啟。我熟門熟路來到一座恢弘的教堂前,白色鴿子飛舞著,圣歌伴隨著鐘聲回響」海德里希沒有理會海因茨的疑問,無比平靜敘述著好像這個場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那樣「橫向排列的木制長椅,中間的通道很長,一直延伸到管風琴處。人群中央站著一個男人,穿著純白的長袍,圣潔而且高貴」 「那不是夢境么?只是夢境!我也曾經(jīng)夢到過類似天堂什么的地方」明明哥哥就在眼前,可總覺得他即將離去,去到一個自己無法觸及的地方。海因茨急忙打斷他。 「嗯,第一個禮拜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海德里希自嘲般扯出一個笑容「可是在接下來的每一天,夢境都會從這里延續(xù)下去。比如我走入教堂的隔間內(nèi)換上了屬于我的純白服飾……」 「那又怎樣?你是我的哥哥,存在在這個世界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分彼此」海因茨害怕他繼續(xù)往下說,說出他不愿承認的事實。 「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和周圍白色長袍人不同,男人手握著巨大的劍,袍子松散落在他的胸口,里面是白色的羅馬式樣戰(zhàn)斗服。頭上戴著月桂環(huán),耳邊是金色的翅膀金飾。呵呵,我再怎么遲鈍也認出這個裝扮的身份了」 「……」海因茨緊緊扣著海德里希的手,不語。 「他發(fā)現(xiàn)我的到來有些不滿說道『你又偷懶了,是又去偷看那個人了?你們是沒有結果的,你應該知道』哈哈哈」海德里希說到這里忍不住笑了,他深呼吸掙脫了身后的束縛,回頭和弟弟面對面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那個男人頂著埃溫爾的臉,叫我『拉斐爾』」 「夠了!我管他叫你拉斐爾還是什么米迦爾的!你和我才是從出生那一刻就在一起的人」平日里總是細聲細氣說話的海因茨忽然暴怒對著他最愛的哥哥低吼。 「那你沒有想過出生之前的事嗎?我們傾盡全力爬到這里所有的事我都記得,但那并不是完整的我。你愛的我,也并不是全部的我」 「我說了,已經(jīng)夠了」海因茨放棄了對海德里希的束縛,他兩手脫力垂落在身側。低著頭劉海遮住雙眼,倒映出一片漆黑的陰影。 「海因茨所以我——」 話還沒有說完,海德里希甚至只是剛站穩(wěn)了身子,就被突如其來的雙手緊緊扣住喉嚨壓倒在地上。后腦敲擊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一擊響聲。 「從一開始就該這樣做了」海因茨狀態(tài)很奇怪。嘴里碎碎念著,雙手一邊用力一邊發(fā)抖,看不出是氣憤還是激動。 「我第一次知道,所謂噩夢,原來是在清醒的時候看到的」陰影下的綠色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只要你不繼續(xù)說下去,記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模糊。你還是我最愛的人,我們總能完成這一生的計劃…」 「?!虼摹?/br> 「所以,拜托你了,別再說這么過分的話了。就算我做錯了也對我溫柔一點」 海德里希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一邊。昏迷前隱約感覺到臉上冰冷的水滴,是下雨了么…… 淡紅色的花瓣在夢里飄零,傳來微微搏動的樹干。 不知過去多久再次醒來,四下無人,沒有子孫兩人。但室內(nèi)的擺設熟悉到他閉著眼都能行走。那是狄倫里他們兩個人的房間。 但此刻一盞燈都沒有,就像饕餮的怪獸將悲劇里的小公主吞進內(nèi)臟深處,藏起氣息蹲伏在原地,靜靜地注視著黑暗。 尖細的的月亮浮 出東方天空,夜色暗淡下來。 海德里希渾身酸痛無比,他試圖艱難起身卻聽見隱約「叮?!孤?。很近很近,悶悶的鈴鐺聲,近到好像就在耳邊。 黑暗中通到深處的門被打開,腳步聲逼近「感覺怎么樣?我的哥哥」 似乎身體對這個聲音有了強烈的反應,鈴聲一下子更為清脆。周圍瞬間滿滿溢出令人窒息的香甜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