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作為封疆大吏，這次又被萬歲爺召來京城，心里估摸不透萬歲爺?shù)囊馑几纱嗖幌耄抗庠谙g游蕩起來。

    他看到四爺就想起覺羅氏那天的話，自家妹子是認定了四爺，可是……年羹堯又看了眼八爺?shù)姆较颍芯艩敽褪臓數(shù)姆龀?，還有出身好的十爺帶著母族鼎力相助，明顯比四爺跟前更熱鬧。

    八爺對著年羹堯微微一笑，九爺目光在他和四爺身上來回打轉(zhuǎn)。

    這位可是四哥側(cè)福晉的娘家人，現(xiàn)在又是四川巡撫，要是能把這種身份的人拉過來，四哥背地里得慪死。

    這樣想著，九爺端著酒杯對年羹堯示意，臺階是遞過去了只等人巴巴地過來攀關(guān)系了。

    年羹堯本就對八爺黨頗有好感，知道此次是個好機會，卻不知怎的頭腦一熱，抬起手轉(zhuǎn)而對著四爺?shù)姆较蚓戳吮啤?/br>
    四爺一直留意著年羹堯和八爺那邊的動靜，見老九的舉動后心里一沉，沒想到年羹堯最后這杯酒是敬給自己的。

    四爺對他微微點頭，然后一飲而盡。心里有幾分暢快之意，看來年家老二也不是拎不清。

    年羹堯梗直了脖子，只盯著眼前這幾盤子菜，直到宴會結(jié)束再也沒有瞅八爺那邊一眼。

    宴會結(jié)束后，四爺特地讓人把年羹堯攔下。年氏生了二格格后年家還沒人去探望過，既然年羹堯此番如此識趣，就順勢讓他們兄妹二人見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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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若瑤帶著二格格剛吃完午膳，前院那邊就傳來消息說年大人要來了，讓自己準備一下。

    “年大人？”年若瑤的腦子差點沒轉(zhuǎn)過來，是阿瑪還是哥哥？

    小太監(jiān)眼睛瞇成一條縫，笑道：“是側(cè)福晉您的兄長，年大人?！?/br>
    年羹堯！

    自從上次在雍親王府四爺和年羹堯聊得不歡而散后，覺羅氏也不敢貿(mào)然來叨擾年若瑤。就連年若瑤生了二格格也只是寫了封信恭賀。

    快過年的時候來府上，應該是件好事，年若瑤提起的心漸漸放下。

    年羹堯沒想到這次回京竟然有機會見到meimei，還有她懷里的二格格，聽覺羅氏說再多遍都不如自己親眼見一次來的安心，見年若瑤面色紅潤，帶著笑意和自己打招呼，年羹堯才相信meimei在雍親王府過得不錯。

    年若瑤見到傳聞中的二哥，只激動了一瞬就平靜下來。年羹堯皮膚略黑顯人也健壯，往那兒一坐還挺唬人的，反正二格格是被眼前這個陌生人給嚇到了，見到年羹堯就撇嘴。

    年若瑤抱在懷里哄著，“福嘉，這是你二舅?！?/br>
    年羹堯打量著二格格，和自己meimei小時候長得倒是挺像，長大了應該也和窈窈一樣好看。

    “窈窈?！蹦旮?qū)Χ窀裰幌『绷艘粫海抗庥洲D(zhuǎn)移到年若瑤身上。

    “你在王府里過得怎么樣？沒人欺負你吧？”年羹堯關(guān)切地問道。

    同樣關(guān)心的話，人家覺羅氏就說的委婉又高明，年羹堯卻虎了吧唧的。

    之前是沒有機會見到年羹堯的面，這次見了年若瑤還真不放心他，下定決心今兒非得讓他成功站隊四爺不可。

    “二哥，我好著呢。若是不好，你怎么會有機會見到我？”

    若是不受寵哪能得來這個恩典。

    兄妹倆聊完家長里短后，年若瑤覺得是時候切入正題了。

    今天她非得把話說明白，讓年羹堯站隊四爺。

    “二哥，你們官場上的事情原本我也不該問?？墒鞘玛P(guān)咱們年家上上下下，我有句話想和你說清楚?！?/br>
    自家meimei想說的話，年羹堯心里大概有數(shù)，他正了神色，“你說。”

    “阿瑪和兩位哥哥怎么做官我不管，但只有一件，涉及到四爺?shù)氖虑闊o關(guān)大小，年家都要站在他這邊。無條件支持四爺，全心全意為四爺做事?！?/br>
    年羹堯躊躇了，他的計劃是不能把所有籌碼有壓在一個人身上，這樣以后也能多條出路。

    不光他一個人這樣想，別家也是這樣。比如嫡子支持這個派系，庶出的就走另一條路。沒到最后那一刻，誰知道能坐在那個位子上的是哪位爺。

    眾人都覺得四平八穩(wěn)一定會順利繼位的太子爺說倒就倒了，還有被人稱為大千歲的直郡王，如今的下場誰不唏噓。

    萬一將來是八爺呢？

    年若瑤看出他的猶豫，她有種明明自己有正確答案，年羹堯卻抄不明白的急切感。

    她干脆拿出殺手锏，眼眶一紅灑下熱淚，“二哥，你不是最疼我了嗎？從小我喜歡什么，二哥都想方設法弄來送給我?，F(xiàn)在我眼里心里只有四爺，二哥……”

    見到meimei掉眼淚，年羹堯慌了，連忙站起來，對年若瑤道：“窈窈別哭，二哥明白你的意思，二哥懂了?！?/br>
    年若瑤勉強止住了眼淚，哽咽道：“四爺若是遇到什么困難，你和大哥一定得幫他?！?/br>
    年羹堯被meimei的女兒家心態(tài)逗笑了，無奈說道：“四爺?shù)恼?jīng)姻親是烏拉那拉氏，咱們家只算他半個奴才?！?/br>
    可親meimei非要和他爭論，“可在我心里，四爺和咱們也是一家人啊。就算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二哥你也要幫四爺搭梯子給他摘下來?！?/br>
    這話就有些無理取鬧了，年若瑤自己說出來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鬼話說多了，自己差點被膈應死。不過見年羹堯的神情，她就知道有些人偏偏還吃這一套。

    她若是正兒八經(jīng)地和年羹堯說四爺一定會繼位，幾乎沒人會信，甚至這個階段的四爺都不敢信，還不如真真假假借著兒女私情把自己的意思明確和年家表示出來，說不定還能有點用。

    年羹堯?qū)賹崯o奈了，今兒宴會上自己對四爺敬酒這件事肯定被八爺他們看到了。

    而且自己親meimei是四爺?shù)膫?cè)福晉，就算他擠進八爺黨的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人家的信任?；觳坏叫母鼓莻€位置，他就算站對了人也無用，對年家來說收益微乎其微。

    罷了，就隨著meimei的意思，以后踏踏實實給四爺辦事吧。反正這皇位是愛新覺羅家的，他跟了哪個爺都一樣。

    --

    宮里，四爺?shù)弥怂陌⒏绾臀灏⒏缭谟篮蛯m發(fā)生的事，心里也不痛快，宴席散了后干脆親自把人送回府上，把兩個兒子送到各自額娘那里便來了東院，他有話想和年羹堯聊一聊。

    到了門口，發(fā)現(xiàn)下人都守在外面，顯然年家兄妹正在里面說話。

    四爺沒讓人通報，索性站在門口等著。直到他聽見里面貌似傳來了年氏的哭聲，他下意識想往里面去，恰巧在門口聽到了年氏對自己用情至深的那番話。

    她說，年家無論如何都要站在自己這邊。

    年氏在自己家人面前如此直截了當?shù)卣f出對自己的情意，絲毫沒注意到這番話近乎謀逆。

    千言萬語都描述不出四爺心里的震撼，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毫無算計的信任和愛意。

    擁護自己的那些人是希望將來自己成功后能分給他們更大的權(quán)利，后院的女人們是為了后半生的安穩(wěn)和子嗣的未來，他們都渴望從自己身上得到權(quán)利和地位。

    可窈窈不一樣！

    窈窈對自己好，不是因為自己是雍親王，而是自己是她的夫婿，她的家人胤禛。

    第41章

    “窈窈，你屋子里怎么裝飾的那么素凈？”

    原身年氏在家里的閨房富麗堂皇，本身就喜好華麗的風格。結(jié)果年若瑤來到后直接把能閃瞎人眼的東西都塞回庫房去了，現(xiàn)在屋子里擺的都是四爺和四福晉送的東西。

    四爺在戶部任職時是出了名的精打細算，一兩銀子都得給你算的明明白白。

    年羹堯下意識想到，“是不是四爺不舍得送你東西？”

    四爺在外也就算了，對家里的妻妾也摳門到了這種程度，年羹堯鄙夷又嫌棄地打量了一圈，“窈窈想要什么，二哥送你?！?/br>
    門外的四爺臉一黑。

    現(xiàn)在自己的庫房有一半東西都是四爺貢獻的，年若瑤趕忙幫四爺解釋，這個黑鍋還真蓋不到四爺頭上。

    兄妹倆聚在一起，年若瑤以為沒幾句話可說。沒曾想年羹堯話那么多，甚至還對年若瑤今天的妝容點評了兩句。

    海嬤嬤看著兄妹倆那么久不見還處的那么好，不由眉開眼笑。

    四爺在外面等啊等，滿腔熱情都被年羹堯家長里短和育兒經(jīng)驗給磨沒了。聽里面的動靜，估計天黑了年羹堯的經(jīng)驗都傳授不完。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年羹堯竟然那么墨跡！

    四爺瞧了眼天色，估摸著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進宮，“蘇培盛，去請年大人到前院說話?！?/br>
    年羹堯獨自一人來的雍親王府，離開的時候身后多了兩馬車東西。

    四爺突如其來的賞賜砸的他暈頭巴腦，沒想到一杯酒竟然敬出來那么多東西。

    年羹堯撓撓頭，四爺這人還挺實在？

    四爺這么大手筆把蘇培盛也嚇了一跳，在心里感嘆年側(cè)福晉本就盛寵，現(xiàn)在四爺心尖上又多了一個二格格，年大人自己也身居高位，往后只會更得主子爺看重。

    不得不說，年家人就沒有一個不爭氣的。

    四阿哥和五阿哥回來后，兩人的眼睛都是紅的，尤其是五阿哥，回到雍親王府趴在耿氏懷里哭了好久。

    耿氏看著兒子嚎啕大哭，心都要碎了。

    可惜她不清楚宮里的情況，也不敢貿(mào)然去問四爺和四福晉。

    五阿哥抽泣一會兒，看著額娘委屈道：“我以后都不想進宮了，宮里一點都不好玩?！?/br>
    今天早上進宮前，為了防止五阿哥害怕，耿氏就給五阿哥說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進宮后有許多兄弟能陪著他玩，還能見到傳說中的皇瑪法。

    五阿哥是帶著極大的興趣和期盼進宮的，沒想到進宮后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耿氏見他愿意開口說話了，忙哄勸道：“告訴額娘你今天在宮里都做了什么？”

    五阿哥扁扁嘴，顛三倒四地把今兒在永和宮的事情說了，耿氏認真聽了好幾遍才梳理清楚。

    十四爺府上的兩個阿哥欺負了他們。

    那兩位一個是嫡出，另一個的側(cè)福晉的孩子。既然四福晉在場都沒要到什么說法，說明根本沒法和人家硬碰硬。

    四爺只是個親王，往后能壓在五阿哥頭上的人多的是，只要出入這些宴席就一定會碰到比他們出身更尊貴的人，五阿哥要學會忍耐和習慣。

    這次是四阿哥出風頭牽連到了五阿哥，可是一個府上的親兄弟總不能因為怕外人就不相處了，此番吃的虧就當教訓了。

    耿氏摸了摸五阿哥的頭，“往后若是你還有進宮的機會，見到他們就避開點，跟在你四哥身后，他去哪兒你就去哪兒?！?/br>
    耿氏正在屋里安慰兒子，門外一個丫鬟進來道：“主子，隔壁劉格格又去找郭格格的不痛快了。”

    耿氏聽聞，臉上劃過一絲不耐，自從那天郭氏和劉氏見了一面后，劉氏突然跟斗雞一樣炸毛了。

    總是用話撩撥郭氏，郭氏不和她計較，她還蹬鼻子上臉。

    “罷了，讓她鬧去吧，正院的教養(yǎng)嬤嬤正愁沒事干呢?！惫⑹侠湫Γ磥碛行┤诉€是沒過夠被教養(yǎng)嬤嬤盯著一言一行的日子。

    永和宮里出來的也不都是聰明人，這劉氏就是個十足十的蠢貨，就算府上沒有盛寵的年側(cè)福晉，憑著劉氏的腦子也沒法在李氏和鈕祜祿氏手里得到一點好處，說不定那天就被人當槍使栽個再也翻不了身的跟頭。

    郭氏和劉氏搬進來后，耿氏特地找個兩個機靈的丫頭時刻注意著二人的舉動，郭氏那邊安安靜靜，劉氏那邊是敲鑼打鼓的鬧騰。

    耿氏又有些擔心，劉氏犯蠢再牽連了整個院子，到時候又得折騰地不得安生。

    “你去盯緊點，要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趕緊去正院通知福晉?！?/br>
    五阿哥已經(jīng)在耿氏懷里睡著了，她揩去兒子眼角的眼淚，心情復雜。自從鈕祜祿氏小產(chǎn)后，她就再也不想摻和后院的任何事，只想安安心心地把五阿哥養(yǎng)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