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12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靠簽到系統(tǒng)當領(lǐng)主、農(nóng)家子的科舉興家日常、對照組知青吃瓜日常[七零]、炮灰小夫妻發(fā)家日常、炮灰反派,沉迷養(yǎng)崽、那頂流,我親弟、反派徒弟他又瘋又嬌、BOSS她真不一般[快穿]、豪門怨夫帶崽上娃綜爆紅、重生從拒絕女朋友安排開始
“放肆!”邵俞立馬橫身擋到主子面前,他和唐慎鈺有舊交,聲音雖高了些,但連連給云夫人使眼色,“夫人僭越了,快快給殿下賠禮?!?/br> 云夫人忍了這數(shù)日,終于忍不住了,身子微微顫栗著,直勾勾盯著春愿,“當初還是小兒將公主從那窮山惡水之地接回京都的,周家不敢貪圖功勞,貶官外放都認了,可怎么也不該落得個被逼至瘋癲的下場罷!” 云夫人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上回在草場,公主在成百上千人前羞辱吾兒尊嚴,這回又在寒冬臘月的天里將吾兒嚇入冰水里,而今還不放過,非要吾兒一條命才心甘?妾身不知,吾兒究竟哪里開罪公主了,做錯什么了,惹得您這樣趕盡殺絕!” 春愿手背疼得厲害,她將目光從周予安身上收回,落在云夫人身上,“我總是不明白,周予安為什么會如此德行有虧,現(xiàn)在我懂了些,養(yǎng)而不教,他遲早死在你這個當娘的不分是非的寵溺縱容里?!?/br> 云夫人大怒,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內(nèi)情,哪怕予安沒給她說全,她猜也能猜到,曉得眼前這小賤人鐵了心,一定要予安的命。 她現(xiàn)在實在聽不得這個死字,索性鬧將開,唐慎鈺孝順尊敬她,定會和小賤人拉扯去,不論如何都要把安兒的命和爵位保住。 云夫人獰笑道:“公主是因為唐慎鈺的緣故,這才把火氣轉(zhuǎn)嫁到他表弟身上吧?再要不就是惱了吾兒曾跟大娘娘求娶你?公主斥責吾兒德行有虧,那您呢?未婚先孕,這事多少人都看見了,怕是現(xiàn)在滿京城都傳遍了!” 這一番話一出,周圍的下人皆倒吸了口冷氣。 春愿耳根子簇起一團熱:“云夫人,你要慎言哪?!?/br> 邵俞連忙給云夫人偷偷擺手:“夫人快別說了。” 云夫人越想越氣:“為什么不叫我說?便是連陛下和大娘娘做了錯事,都有言官諫院遞折子參奏,更何況一位異姓公主。我家世代忠良,先侯爺數(shù)次救駕有功,如今獨子卻被人這樣羞辱逼殺,怎么不容我說兩句?” 此時銜珠正攙扶著春愿,柳眉倒豎:“被誰羞辱了,又被誰逼殺了,你敢不敢跟咱們?nèi)ケ菹赂胺直媲宄?!?/br> 云夫人并未言明,只是冷笑著脧了眼春愿。 銜珠是個爆炭脾氣,頓時秀眉倒豎,利嘴如算盤珠似的,噼里啪啦炸開了:“不得了,區(qū)區(qū)婦人,竟敢這么詆毀沖撞公主!你口口聲聲說你家兒子在草場被羞辱,豈不知我家殿下早都提醒過他,他身上有孝,沒必要下那種泥巴場子玩鬧惹人非議。誰料他這人氣性大,非要跟秦校尉較勁,拖著條瘸腿逞能上場。后頭被羞辱了,是他咎由自取,能怪誰?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家兒子傾慕殿下,前兒你兒子給殿下覲獻了些酒,殿下吃了百般不適,發(fā)了兩天的燒,我還想問問夫人,可是小侯爺心懷怨懟,故意投毒?他知道若是一朝事發(fā),那就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所以心里害怕,這才裝瘋賣傻。我們殿下肚量大,不跟他計較,還帶了太醫(yī)來看他,沒想到竟被人頂撞了個難聽!” 春愿想著云氏畢竟撫養(yǎng)過唐慎鈺,算是長輩,況且她只和周予安有仇,沒必要為難云氏,于是拉了拉銜珠的袖子,示意回來,莫要說了。 銜珠跺了下腳,朝云氏啐了口,百般不情愿地回到主子身后。 云夫人將主仆倆的小動作小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她料定這鄉(xiāng)下來的丫頭沒根基、沒見識,沒什么可怕的。 看見兒子如今這番模樣、這番遭遇,云夫人越想越恨,斜眼覷著銜珠,指桑罵槐道:“姑娘倒不必如此‘義正言辭’地教訓妾身,妾身聽聞葉姑娘原先在宮里行為不端,冒犯了天顏,這才被郭大娘娘逐出了宮門,不知是不是家教欠缺,學了那□□樣,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專會勾引爺們!” 春愿面皮漲了個通紅,好啊,俗話說當著矮子不說短話,這婦人竟敢當眾揭她的短。 銜珠何曾受過這樣的氣,眼淚頓時掉下來,什么也不顧,上去就要和云氏理論。 哪料云夫人反手打了銜珠一耳光:“好大的膽子,區(qū)區(qū)婢女,竟敢拉扯誥命夫人!” 春愿疾走幾步過去,將銜珠拉在身后,她招手,讓身后的十數(shù)個侍衛(wèi)上前來,冷冷盯著云氏,“本宮看你是長輩,又是忠臣之后,你數(shù)次言語不恭敬,本宮不與你計較,如今你竟越發(fā)放肆了,跪下!” 云夫人端錚錚站著,就是不動。其余的周家下人見公主動了大怒,呼颯颯跪了一地。 春愿冷笑:“來人,給本宮掌這悍婦的嘴!” 她倒要看看,周予安還能不能忍住。 誰知正在此時,二門口忽然傳來聲男人怒喝:“我看誰敢動粗!” 第114章 我?guī)ё呶业娜?nbsp;:我?guī)ё呶业娜?/br> 銜珠見唐慎鈺面色含霜地走過來了,忙蹲身見了一禮,“唐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不關(guān)主子的事,是奴婢適才頂撞了夫人,主子心疼奴婢,這才……” 唐慎鈺冷喝了聲“滾!”,他仿佛沒看見春愿般,直接繞過女人,徑直朝云夫人走去,擔憂地上下打量著云夫人,俯身去扶,柔聲問:“姨媽,您沒事吧?” 云夫人見權(quán)大勢大的外甥來了,腰桿也硬了幾分,她沒言語,抿住唇,美眸含淚,怨恨又畏懼地瞪向春愿,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唐慎鈺猛地轉(zhuǎn)身,直面春愿,俊臉生寒,他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女孩般,又好似失望,語氣比冰更冷,手緊緊攥住繡春刀,指縫間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好像要把刀柄捏碎般,問: “你敢掌嘴我姨媽?你問過我么?” 春愿只覺得那夜的眩暈還未褪去,一下下激著她,她雙腿打顫,眼前發(fā)黑,幾乎站不穩(wěn)。 銜珠心砰砰直跳,忙要下跪:“都是奴婢的錯?!?/br> “起來?!贝涸笓破疸曋?,挺身而出,迎上唐慎鈺冰冷的眸子,“云氏幾次三番頂撞我、羞辱我,銜珠維護我,我若是連待我好的人都護不住,做這公主還有什么意思?” 她明白這樣做不合適,興許會絕了同唐慎鈺和好的最后一絲機會,但她不得不做。 春愿喝道:“云氏,從本宮踏入平南莊子那刻起,你就未曾行禮問安,你把皇家放在眼里了么?跪下!” 云氏不動聲色地往唐慎鈺身后挪了步。 唐慎鈺護住姨媽,冷冷地看著春愿,“公主,事別做絕了?!?/br> 春愿知道,家人是底線,不能碰的,可她的小姐也是底線,是周予安害她沒了親人的。 “我偏要把事做絕,你們逼我的?!贝涸傅芍粕麾?,恨得牙齒都打顫,甩了下袖子:“來人,動手!” 眼看著場面無法收拾,云夫人還一個勁兒哭哭啼啼地攛掇,說什么慎鈺,若姨媽今兒被人碰一下,絕不要活了。 唐慎鈺一個頭兩個大,忽然噗通聲跪倒在地,他將繡春刀按在地上,上半身伏地,仰頭,看著春愿:“臣替姨媽給公主行禮問安,實因為姨媽年紀大了,進來家中又屢屢遭逢變故,有些神志不清,請公主莫要與她計較,要打要殺,只管沖著臣來,臣愿代替受罰,無怨無悔?!?/br> “沖著你……” 春愿心里寒津津的,手指拂去淚,嗤笑:“你要報恩,我也要報恩,你有要護著的人,我也有我要護著的人,看來啊,這盤棋咱們已經(jīng)走到絕路了?!?/br> “什么走到絕路,你怎么總說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 唐慎鈺知道阿愿心里的痛和結(jié),他眸子亦紅了,挺直腰桿,深呼吸了口氣,像下定了決心:“公主別誤會,臣今日來平南莊子,特來緝拿‘王復明殺妾案’的涉案犯官周予安,來人,將周予安捆了,帶走!” 這一番話,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住了。 只見從不遠處大步走來兩個人高馬大的衛(wèi)軍,一人拿著鐵鎖,另一人拿著繩子,徑直朝周予安去了。 周予安明顯眸中閃過抹慌亂,更瘋了,胡亂地撕扯頭發(fā),在原地又嚷又跳,緊緊抓住他母親的胳膊,小孩兒似的哭:“娘,這里好多人,孩兒害怕,你趕他們走。” 云夫人連聲安慰著兒子,她眼淚如秋天的落葉,絕望而衰敗地落下,婦人身形晃動,望著面前跪著的唐慎鈺,喉嚨里發(fā)出聲憤怒地哀鳴,揚起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唐慎鈺一耳光,頓時將唐慎鈺的頭打得側(cè)過一邊。 “你來這里,就是要害你弟弟?”云夫人嘶聲喝。 “你打他做什么!”春愿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唐慎鈺深深地望了眼春愿,唇角似浮起抹笑,很快消失不見。他依舊跪著,沖衛(wèi)軍下命令:“把人帶走!” “誰敢!”云夫人張開雙臂,護在她兒子身前,她顯然是慌了,她起初以為唐慎鈺只是說著嚇唬嚇唬而已,真正要予安性命的是長樂公主,沒想到,沒想到這小子真說到做到。 云夫人慌亂地左右亂看,忽然沖過去,彎腰搶奪走唐慎鈺的繡春刀,倉啷聲拔出來,刀子抵在自己脖子上,瞪著唐慎鈺,咬牙恨道:“你自小養(yǎng)在我身邊,我和你姨丈待你如親生的般,含辛茹苦將你養(yǎng)大,看你入仕升官,沒想到如今你為了攀龍附鳳,謀害起親兄弟來。今兒你要是敢?guī)ё咚?,我就死在這里,不孝子你記著,我是被你逼死的!” “姨媽!”唐慎鈺忙跪行過去,抬胳膊去拽云夫人的袖子,“您快把刀放下?!?/br> 云夫人垂首問:“你是不是要帶走予安?” 唐慎鈺呼吸一窒,“他犯了錯,就得受到處罰。” 云夫人可不聽唐慎鈺的道理,手用力,刀尖瞬間就把脖子皮劃破了。 春愿知道云夫人不會真自盡,她連連拊掌,冷笑:“好!你只管自盡!本宮在這里當見證?!?/br> 唐慎鈺埋怨地看了春愿一眼,“你別說了?!?/br> 春愿此時也也緊張得很,她曉得這婦人是在逼唐慎鈺就范,可也保不齊真一時沖動做了傻事,她腦子轉(zhuǎn)得快,淡漠道:“夫人你可要想好,你若是自盡了,這世上可就只剩小侯爺孤零零一人了,素日他得罪過的,難不保會齊心協(xié)力趁機來踩死他,譬如,之前被他害得投繯自盡的劉小姐父親——劉侍郎。你若是放心,那就自盡吧,去吧。” 云夫人愣住。 就在這間隙,唐慎鈺飛快將婦人手中的刀奪下,他禁錮住姨媽,叫家中的仆婦過來,把夫人送進里頭,同時喝命下屬把周予安捆了帶走。 一時間,云夫人歇斯底里的哭聲和咒罵聲,以及周予安不肯就范的喊叫聲交織在一起,場面很是難堪。 這時,從內(nèi)里闊步走出個極挺拔俊美的男子,正是裴肆。 他穿著一襲銀灰色狐領(lǐng)大氅,精神奕奕,容光煥發(fā),霎時間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小臣給殿下請安?!迸崴凉硇卸Y,他怕旁人瞧出什么端倪,沒有去看春愿,語氣禮敬而疏離,轉(zhuǎn)而,又略向唐慎鈺抱拳,便當見過了。 “提督,提督?!痹品蛉藪昝撻_唐慎鈺和婆子們,朝裴肆奔過去,想溺水的人抓住船舷般,深深給裴肆行了個大禮,帕子連連抹淚,望向遠處被捆起的兒子,哭得凄慘,就要下跪:“您瞧瞧,您要給妾身做主哪。” “夫人快起來,折煞小臣了。”裴肆攙扶起云夫人,扭頭看向唐慎鈺和公主。 唐慎鈺來時就接到消息,裴肆晌午去平南莊子了,他亦抱拳略見了一禮,蹙眉問:“提督來莊子做什么?” 裴肆淡淡一笑:“大娘娘聽說了小侯爺身子不爽利,特遣本督過來瞧瞧?!闭f著,裴肆看向唐慎鈺身后立著的春愿,從袖中掏出封折子,舉起來,“正巧公主也在,小臣便不用去再去趟鳴芳苑了,太后娘娘懿旨,長樂公主聽旨?!?/br> 春愿心一咯噔,忙跪下了,不由自主望向唐慎鈺。 唐慎鈺跪下的同時,暗中沖春愿點了點頭,示意她別慌。 看到他們這默契的小動作,裴肆莫名有些不悅,他掩唇輕咳嗽了聲,冷冷宣旨:“太后娘娘懿旨,長樂公主私德不修,近日惹出這許多禍事,接旨后立馬赴慈寧宮聽訓,不得耽誤?!?/br> 春愿如同被人抽了三魂六魄般,怔怔地由著邵俞和銜珠將她扶起,心里掀起老大的波瀾,這事郭太后也要插手了? 唐慎鈺起身,看了眼周予安,冷笑著問裴肆:“怎么,提督今日決心要管這事了?” “哪里的話?!迸崴翆⒄圩邮栈?,“小侯爺既然涉嫌犯案,那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唐大人比本督清楚。你拿你的人,我?guī)ё呶业娜耍鞑幌喔?。?/br> 裴肆忽然覺得他后面這句“我的人”,是不是有些曖昧了,忙看向春愿和唐慎鈺,萬幸,他們二人似乎沒有多心,他頓時松了口氣,暗笑自己太過心虛了,這話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 “那便好。”唐慎鈺不冷不熱地朝裴肆拱了拱拳,揮了下手:“把人帶走!” 云夫人見狀,頓時急了,含淚湊到裴肆跟前,“提督,您要救救小兒哪?!?/br> 裴肆忙安慰:“有司衙門辦差,太后這邊不好插手,不過夫人放心,太后交代下來了,說周家世代忠烈,要小臣好好關(guān)照小侯爺,小臣盡力調(diào)度,別叫小侯爺受苦?!?/br> “那妾身在此多謝提督了?!痹品蛉诉B連見禮。 唐慎鈺見姨媽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緊繃的心弦總算松下來。 他看見裴肆在和姨媽說話,便趁機一把抓住春愿的手,將女人往旁邊拉,“你來,我和你說幾句話。” 春愿木然地被唐慎鈺強拽到一邊,她甩開他的手,低頭不語。 唐慎鈺亦悶悶不樂的,方才發(fā)生的一切,歷歷在目,不免語氣重了些:“我說你這人……” “你不要以為你前晚上來找我,我就輕易原諒你?!贝涸高煅手f。 唐慎鈺一愣,什么前晚上?轉(zhuǎn)而恍然,前兒他接到瑞大哥病危的信兒,正準備趕回京,恰好碰見鳴芳苑的小太監(jiān)請他過去。 他匆忙過去,遠遠瞧見阿愿坐在畫舫上,獨自在未央湖心喝悶酒。 他記掛著大哥,囑咐宮人好好照顧公主,便馬不停蹄離開了。 “我正要同你說這事呢!”唐慎鈺不悅地壓聲斥:“你以后能不能別喝那貓尿,像什么樣子!” 春愿沒想到竟等到這么句話,她笑著掉淚,點了點頭,反口頂了回去:“我為什么喝,你不清楚?” 唐慎鈺撫額,驀地,余光瞧見裴肆正時不時往這邊瞅來,他握住春愿的胳膊,帶著她又往遠走了些,“我已經(jīng)把他緝拿歸案了!” 春愿冷笑:“天下人以為你忘恩負義,故意舊案重提針對周予安,可我知道,你是在救他?!?/br> 唐慎鈺咬牙:“你非要他的命不可?今兒你逼迫我姨媽下跪,這就是你做給我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