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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惹春腰在線閱讀 - 惹春腰 第153節(jié)

惹春腰 第153節(jié)

    “你別這么說?!贝涸该Φ溃骸按竽锬镆彩顷P(guān)心你?!?/br>
    宗吉哽咽道:“雖說這事真的很荒唐,朕也真是要恨得吐血,可朕倒也能理解她,父皇生前對她只有尊敬,說是敬,其實就是客氣和冷漠,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情與愛是什么……”

    春愿品出來宗吉雖生氣,打心底里還是維護他那個養(yǎng)母的,這也是情理之中,她嘆了口氣:“噯,沒想到大娘娘這輩子也過得這么苦,要怪就怪裴肆,花言巧語哄騙太后,這全都是他的主意,得虧將那個和尚抓住了,否則他在民間大肆吹噓,那么皇家的名聲就……”

    轉(zhuǎn)頭,春愿鄭重地發(fā)誓:“阿弟你放心,唐慎鈺絕不敢將此事外泄!”

    “嗯?!弊诩碱^稍松了些,輕拍了拍春愿的胳膊,咬牙切齒道:“阿姐,你去幫朕將裴肆那個王八蛋叫來,朕要審他!”

    “好?!贝涸敢娮诩崞鹋崴習r,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心里自是高興,哼,這才是帝王的怒氣,接下來還有太后呢,裴肆,可有你小子受的了。

    春愿忽然想起一事,輕聲詢問:“那位花魁娘子,你打算怎么處置?她雖和蓮忍有私情,但卻是個無辜的,之前對裴肆做下的事茫然無知?!?/br>
    春愿試探著問,“要不把她放了?”

    宗吉立馬緊張起來,“絕不行!事關(guān)皇家清譽,所有人、所有事一定要秘密處理,不能泄露半點?!?/br>
    春愿點點頭,問:“你真的這么在意?”

    “對?!弊诩劾餁忸l現(xiàn),“朕十分在意?!?/br>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會將她藏到鳴芳苑機密之處。”

    春愿扶著梅花樹起身,柔聲道:“你等著,我這就把裴肆給你叫來?!?/br>
    ……

    天越發(fā)陰沉,零星落下幾片雪。

    春愿疾步走出梅林,朝前瞧去,裴肆端錚錚地跪在地上,風將他的頭發(fā)吹得有些凌亂,許是聽見了動靜,這人冷眼往她這邊看來。

    春愿別過臉,正好與慎鈺四目相對,她沖丈夫點頭微笑,示意他放心,面對裴肆的時候,她可不想給這條心黑嘴狠的毒蛇什么好看臉色,淡漠道:“裴提督,陛下叫你,你快……”

    那個去字她還未說完,裴肆猛地站起,朝林子里奔去。

    寒風狂往裴肆臉上砸,他心里如同燒了團火般,這事明眼人看著都離奇,定是萬潮和唐慎鈺做局,那個賤人也參與了,虧他還對她那么好,她和唐慎鈺鬧架的時候,為她出氣,還將周予安的卷宗給了她,害得他被太后斥責。

    她,她竟……

    裴肆啐了口,這幾日發(fā)生的事太多,他有很多要向陛下上報。

    不多時,裴肆就看見了陛下,皇帝此時背對著他,立在前方一棵黃梅樹前。

    “陛下,小臣冤枉哪,是有人故意陷害小臣!”裴肆憤怒的目眥欲裂,奔到皇帝跟前,急道:“太后這事小臣去年就跟您報過了,您知道的。他們定跟您說,是小臣全權(quán)謀劃的,人也是小臣擅自做主送上的,是小臣授意和尚穢.亂后宮。小臣謹慎了十幾年,規(guī)行矩步的,哪有這個膽子……”

    第144章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

    耳光聲過于響亮,驚飛了正在林中覓食的一只麻雀。

    裴肆立馬跪下,雙手伏地,他的左臉和耳朵又熱又疼,鼻子癢癢的,似乎有什么流出來了,啪,一滴鮮紅的血落在了手背上,他不敢擦,這是帝王的賞賜和懲罰。

    “是小臣說錯了!”裴肆連磕了三個響頭,忙改了口,“您全然不知此事,全是小臣所為,若是日后真有什么,小臣一人承擔下來,絕不敢讓臟泥濺到陛下身上!”

    宗吉余怒未消,警惕地左右看了眼,見他的親衛(wèi)嚴密守在遠處,這才放心地將方才在林中小院發(fā)生的事說給裴肆,壓著聲罵:“枉你還在宮里待了十幾年,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為什么不立馬處理了那兩個和尚?!”

    裴肆捂著臉,身子稍稍往后躲,頗有些委屈:“您知道的,為著您的龍體康健,大娘娘在佛祖跟前許了愿,每年都要如素齋戒,正月十五前不殺生、不飲酒、不食rou…小臣將那倆和尚藏到了相國寺后山,想著等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上元節(jié),就送他們上西天,誰承想……”

    “還頂嘴!”宗吉氣得拿手直戳裴肆,“你還真是聽話啊,平日里機靈,怎么忽然就一根筋了,難道就不知道變通?你把人弄到外頭處置了,上元節(jié)時再告給太后,又有什么區(qū)別!你怕太后就怕成那樣?”

    “是小臣錯了,求陛下恕罪?!迸崴劣挚牧藘蓚€頭。

    “恕罪?”宗吉踹了腳裴肆的肩膀,手指向遠處,喝道:“你看你都弄了些什么人,一個和妓.女有染的臟漢,你,你,你……”

    “陛下息怒?!迸崴镣肮蛐辛藘刹?,抓住宗吉的裙擺,仰頭忙道:“那些男子確確實實是讀書人,身子干凈著,絕不可能和旁的女子有染……小臣當初為選人的時候,讓人查過他們?nèi)?,都是身世清白的好人……?/br>
    “哼!”宗吉拽回自己的衣裳,呵斥:“你沒聽見,那個什么百媚樓的妓.女言之鑿鑿,說她早都和那個叫王凌的認識,光去年就見了數(shù)次,還說你事先要用女人驗驗?zāi)切┤说某缮?/br>
    宗吉說出口了,打了下自己的嘴,手倚在樹上,氣得胸脯一起一伏。

    “不可能?!迸崴寥^攥住,“那些男子被小臣豢養(yǎng)了整整一年,足不出戶,小臣敢以性命發(fā)誓,他們絕不可能結(jié)識什么妓.女?!?/br>
    裴肆腦子轉(zhuǎn)的快,“陛下,這是個圈套。唐慎鈺這伙人以為您不曉得高僧的事,便設(shè)了個圈套,用什么妓.女和尚私奔的事來激怒您,讓您一氣之下殺了小臣!他們處置了和尚,一則不讓知道實情的王凌開口,二則這事畢竟不光彩,涉及皇家顏面,他們也不敢將這種事外泄。陛下,那個妓.女有問題,肯定是唐慎鈺找來做局的,您把那女子交給小臣,小臣保管讓她一夜之間將真相說出來?,F(xiàn)在要緊的是,那女子可不敢隨意亂跑亂說。”

    宗吉白了眼裴肆,“朕已經(jīng)給授意阿姐,嚴加看管那女子?!弊诩獨獾眯乜诎l(fā)悶,“你說是唐慎鈺做局的,他難道能在年前預料到此事,長了翅膀飛到江州,授意那個叫韓什么的捕頭蹲在羅??h抓人?審那女子有什么用,便是知道唐慎鈺做局又有什么用,問題是這爛事已經(jīng)見光了!”

    忽然,宗吉猛地想起了什么,質(zhì)問裴肆,“那個王凌前天不見了,你怎么不立馬將這事報給朕?你別告訴朕,你現(xiàn)在才知道?!?/br>
    裴肆懊惱地咬了下唇,打了自己一耳光:“其、其實小臣那天就知道了,實在是事發(fā)突然,小臣暫時還未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得查清楚,還有……”裴肆畏懼地看向宗吉,“小臣怕您動怒,想著自己能把人找到,解決了此事……”

    宗吉怒不可遏,氣得嘴唇發(fā)白,身形晃動:“你解決?等你解決了,黃花菜都涼了!”

    “陛下息怒,求您千萬顧惜自己的龍體哪?!迸崴翐鷳n不已。

    宗吉閉上眼,緩和情緒,問道:“剩下那個和尚呢?那個叫善悟的,你處置了沒?”

    裴肆忙道:“前兒既出了蓮忍的事,小臣當即揣測是被人算計盯上了,若是在相國寺處置了,恐怕會被有心人拿住什么把柄,攻擊小臣,到時候?qū)⒋竽锬餇砍哆M來就不好了。您放心,小臣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將善悟運送到秘密處解決?!?/br>
    “你最好把這事處理好?!弊诩淅涞溃骸白罱鼉?nèi)閣的人盯上你了,一直在彈劾你,刑部和戶部都上了折子,說之前你們馭戎監(jiān)也參與了查抄淮南郡王等人的家,現(xiàn)在將犯官交代的和之前查沒的財物核對了番,少了幾萬,人家說是你中飽私囊了,要求朕下旨,徹查馭戎監(jiān)的財務(wù),徹查你?!?/br>
    裴肆打了個激靈,滿頭是汗。他要是不想法子弄些銀子,怎么應(yīng)對馭戎監(jiān)的開銷,怎么去發(fā)展邵俞那樣的細作,陛下手頭缺銀子,他怎么上供。

    其實銀子的事,上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是皇家的打手,誰敢查他,可偏偏現(xiàn)在萬潮那個軸貨,鐵了心要弄死他。

    “陛下,小臣向來忠心耿耿,這、這可如何是好……”裴肆強迫自己擠出幾滴淚。

    “若不是你還有點用,朕早都……”

    宗吉蹙眉道:“賬目這事你就別擔心了,朕交給了夏如利,他會應(yīng)付刑部戶部,你安心處理相國寺的事,記住,若是污圖了母后的半點聲譽,朕第一個殺你?!?/br>
    “是、是,小臣定不會讓您失望?!?/br>
    裴肆松了半口氣,連連擦著冷汗,見皇帝走了,忙起身緊隨在陛下身后。

    太過憤怒,裴肆反倒笑了起來。

    好得很哪,真是好的很!之前他暗中搞了唐慎鈺一鍬子,侮.辱了春愿,害了周予安滿門,把姓唐的也差點弄得丟官查辦。

    現(xiàn)在,這孫子也暗中給他來了一手,布局嚴密,私奔出逃的故事編的有條有理的,雙管齊下,一面讓萬潮那些老家伙們彈劾他貪贓枉法,另一面暗搓搓要把污圖皇家的罪名安他頭上。

    真是厲害啊,這才是對手嘛。

    裴肆大拇指揩掉唇邊的血,忽然疑惑,不對啊,那孫子既然做局,知道王凌肯定不會乖乖合作,果斷滅口,隨便給死人編造故事,可那個妓.女怎么回事,唐慎鈺難道不怕他審問那個叫秦瑟的女子?難道不怕那女子經(jīng)不住毒打拷問,把這些事供出來?

    這時,走到了梅林小院附近。

    裴肆看見唐慎鈺等人立在不遠處,唐慎鈺那孫子時不時地往院子里看。

    裴肆勾唇獰笑,關(guān)于這個小院,故事可太香艷了。

    他下意識去尋找那個女人的身影,卻發(fā)現(xiàn)那兒只有唐慎鈺、黃忠全和一個臉生的高個兒糙漢,應(yīng)該就是那個所謂抓捕和尚的韓姓捕頭吧。

    她呢?死哪兒去了。

    “陛下?!碧粕麾暭弊邘撞竭^來,躬身行禮,順便掃了眼裴肆,這廝雙膝那塊有兩團泥土,額頭紅了一片,側(cè)臉微腫起,唇角依稀能看見血跡,看著慘,可面色已經(jīng)比剛來的時候平靜多了。

    怎么回事,皇帝僅僅打了他,沒有旁的處置?

    唐慎鈺心里已然有了種不好的猜測,他上前來,朝院里看了眼,躬身問:“臣請陛下的示下,里頭那個和尚,如何處置?”

    宗吉一臉厭恨:“燒了?!彼抗饴湓陧n是非身上,笑道:“原是一個偷盜私逃的太監(jiān),不值鬧的這么亂糟。不過從此事看來,韓卿家是個謹慎小心的人,當巡捕營的捕頭,未免有些屈才了,過后就到朕跟前吧?!?/br>
    韓是非聞言,頓時跪下磕頭:“微臣多謝陛下隆恩,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宗吉含笑點頭,給裴肆使了個眼色。

    裴肆會意,忙朝跪著的韓是非拱了拱手:“恭喜韓大人了,御前伺候的規(guī)矩多,第一要緊的就是謹言慎行,否則哪天沖撞了貴人,辦砸了差事,脖子上吃飯的家伙可就沒有了。具體的規(guī)矩,過后會有人給你教這些的?!?/br>
    韓是非明白過來,裴肆是警告他,管好自己的嘴。

    “提督的教誨,下官記下了?!表n是非沖皇帝磕了三個頭,“臣忠于陛下,陛下準臣開口,臣就說話,陛下沒讓臣開口,那臣就是啞巴?!?/br>
    宗吉嗯了聲,虛扶了把韓是非,左右看了圈,問唐慎鈺:“公主呢?怎么不見她。”

    唐慎鈺道:“殿下從梅林出來后,領(lǐng)著那位女子走了,說替您安置了那女子?!?/br>
    宗吉點了點頭。

    裴肆立馬品出些不對勁來,拍了下大腿,“公主莫不是、莫不是……”裴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體統(tǒng)克制,一把揪住黃忠全的衣襟,厲聲問:“公主往哪兒去了?!”

    黃忠全又懵又嚇,手指了指左邊。

    裴肆急忙跑去,延著人跡,一路奔到梅林附近的桃香齋,外頭早都被衛(wèi)軍嚴防死守,而上房隱隱約約傳出陣呵斥聲和女子凄厲的哭聲。

    裴肆強闖了進去,一腳踹開上房的門,看見此時公主貼墻站著,很害怕的樣子。而那個花魁娘子跪在地上,兩個健壯仆婦一左一右拿住拿女人,一個老太監(jiān)正把一杯酒往那姑娘嘴里灌,也不曉得強灌了多少,女子的嘴破皮了,臉上和襟口濕了一大片。

    “別!”裴肆一個健步?jīng)_過去,推開那些惡毒的仆人,他半跪在地,使勁兒搖晃秦瑟,拍她的臉,甚至手指去摳她的喉嚨,“吐出來,快吐出來!”

    豈料還是晚了一步,那女子忽然渾身顫栗,雙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喉嚨里發(fā)出嘶嘶的悲鳴聲,眼睛瞪的都要凸出來了,額頭青筋遍布,口鼻往出躺黑血,咚地一聲倒地,渾身抽搐,只是頃刻間,就徹底沒了動靜。

    “姑娘!姑娘你醒醒!”裴肆急得使勁兒喚那姑娘,兩指摸到她的脖子,心一咯噔,死了……

    裴肆猛地抬頭,瞪向春愿。

    春愿倒吸了口冷氣,后脊背緊貼住墻,她也被方才秦瑟姑娘毒發(fā)身亡給嚇到了,太真了。那會兒從梅林出來后,她就立馬按照慎鈺定下的計劃,把秦瑟帶到這里秘密“處決”了。

    其實那個鴆毒,根本就是假的!前兩日,等了一個臘月的老葛總算到了京城!當年的京中變故,給老葛造成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他來京的時候,隨身攜帶了一份“假死藥”,以便不時之需。

    瞧瞧,這不就正好就用在了秦瑟姑娘身上么。

    秦瑟姑娘是位義薄云天的女子,對她、慎鈺有大恩,絕不能過河拆橋,坑害了她。

    “公主,你這是做什么!”裴肆憤怒地朝女人吼。

    “……”春愿聽見外頭似乎有動靜,她哇地一聲哭了,“你干嘛吼我,我,我是為了陛下……”

    話音剛落,宗吉和唐慎鈺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他們也是急忙趕來的,都有些喘。

    宗吉一看地上七竅流血的秦瑟,立馬了然,轉(zhuǎn)頭瞪向唐慎鈺,“你唆使公主干的?”

    唐慎鈺噗通聲跪下,“臣不敢?!彼从媱?,將黑鍋往阿愿頭上甩,“那會兒臣還納悶,公主為何要帶走秦姑娘,問了句,她,她冷眼橫過來,讓臣少管?!?/br>
    宗吉看向春愿,重重跺了下腳,“阿姐,你,你怎么敢殺人!你告訴朕,可是哪個人逼你的?還是這根本就是你們商量好的?”

    春愿委屈地直掉眼淚,“你讓我處置的??!”

    宗吉:“什么??”

    春愿啜泣不已:“剛才在桃林,你難過的要命。我問你,要不要放了秦姑娘,是你說的不能放,你還說,說你很介意她活著這事。我不想你為難,就,就……”

    宗吉簡直要被這個蠢jiejie氣昏過去了,他記得好像是說過這么個話,可不是這么個意思?。?/br>
    “你呀你……”宗吉原本手指向阿姐,轉(zhuǎn)而戳向唐慎鈺,又點了幾下裴肆,最后氣的甩了下袖子,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