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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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愿推開水杯,雙手插.進頭發(fā)里,心亂如麻。 這幾日,長安發(fā)生了很多事。 忽然宮里宮外盛傳,郭太后因屢次被皇帝和權臣算計凌.辱,終于無法忍受,吊死在了漢陽別宮。而且大娘娘死前留下封遺書,字字血淚地控訴了逆子暴君的四大罪狀。這些事是曾經伺候過郭太后的宮人親述的,絕對是真實可信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不知從哪里吹過來陣邪風,說薊州、江州等地的旱蝗二災,就是老天為了懲罰暴君降下的,暴君不死,災難不休。 這一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她擔心阿弟,數十次去見他,可均被裴肆給擋了回來。過來過去就那老三篇,陛下在忙、陛下在和內閣議事、陛下顧不上見您。 她索性裝病,可宗吉還是沒見她,只是打發(fā)黃忠全送來了燕窩粥,讓她好生安養(yǎng),不要胡思亂想。 這兩日,宗吉忽然下令將皇宮封鎖,不許人隨意走動,嚴禁任何流言蜚語散播。 可越是這樣,傳的越瘋,越邪性。 她想法設法見了萬首輔。 才數日時間,萬首輔老了十歲般,憂心忡忡地說:陛下已經知道趙宗瑞攜帶夏如利叛逃的事了,龍顏大怒哪?,F在啊,他就盼著鈺兒和郭淙能帶好消息回來。 說了幾句話,首輔就匆匆離開了,逆賊作亂幾乎在頃刻間了,六部最近沒日沒夜地研討應對之策,總不能被動挨打。 春愿簡直心亂如麻,一把掀開被子,下床穿鞋,“我今兒一定要見到陛下。” “您還是別去了?!便曋閾踉陬^里,急道:“這個時候咱就別去觸這個霉頭了,陛下見了您肯定會生氣。” “我已經好多天見不著他了,哎呦,我現在就怕裴肆在阿弟跟前瞎說八道什么?!?/br> 春愿往開繞,忽然,她發(fā)現銜珠一臉的糾結,輕咬住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怎么了?”她一把抓住銜珠的胳膊,忙問,“你為什么說陛下見了我會生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銜珠避開公主焦躁的目光,笑得有些心虛:“我能有什么事瞞你啊?!?/br> “不對。”春愿急道:“你肯定有事瞞我,你昨兒從胡太后那里回來后,就不對勁兒,站在廊子下又是禱告,又是嘆氣的。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去找胡太后!” “哎!”銜珠忙拉住公主,她知道瞞不住了,跺了下腳,“這兩日外頭都在傳,說唐大人是秦王的私生子,瑞世子的親兄弟。昨兒胡娘娘宣我過去,就是旁敲側擊問我這事。還問我,唐大人都消失快二十天了,怕不是叛逃去幽州了吧?!?/br> “不可能!” 春愿喝止住銜珠的話,目光堅定:“他絕不是這種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裴肆,是他!” 春愿赤腳奔向衣柜,一把打開,撿了件素色的衣裳急忙往身上套,她必須向宗吉說明,慎鈺絕對不是叛國作亂的人。 “殿下,您要去哪兒啊,外頭還下著雨呢?!便曋橛行┖蠡诟嬖V她了。 “乾清宮。”春愿擲地有聲道。 …… 誰知匆匆趕去乾清宮,被總管太監(jiān)告知,陛下昨夜宿在勤政殿議事,壓根就沒回來。 春愿急忙往勤政殿趕,過去后發(fā)現,殿外守衛(wèi)森嚴,穿著紅藍朝服的大臣進進出出,十分的忙亂。她不敢這樣大剌剌地沖進去攪擾朝政議事,便使了銀子,差小太監(jiān)進去傳話,說長樂公主來給陛下請安。 誰知沒一會兒,黃忠全出來了。 “殿下回去吧?!秉S忠全手里端著拂塵,搖頭嘆道,“陛下現在根本沒有空見您,叫您趕緊回長春宮去,別亂跑,方才傳話的小太監(jiān)被打了二十個嘴巴子呢。眼瞧著雨越來越大了,您還病著……” 春愿心一咯噔,替她傳話的人被掌嘴了。 這,這事態(tài)不對啊。 “是不是裴肆……”春愿緊張地問。 黃忠全默認了,“此番夏如利叛逃,司禮監(jiān)掌印一職虛懸。陛下如今非常寵信裴提督,今早下旨,命提督擔任掌印一職,兼監(jiān)督馭戎監(jiān)?,F在提督,不對,應該叫裴掌印權勢正盛,都有資格和首輔并排而坐議政了?!?/br> 春愿驚地倒退了幾步,忙問:“裴肆是不是說唐大人什么了?” 黃忠全蹙起眉,有些話他不敢說,也不好說,便暗示了句:“當初夏如利和唐大人關系匪淺,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裴掌印也略提了兩句。哎,您快回去吧,奴婢過去與唐大人相交一場,現在為了保命,確實不敢輕易出頭,但奴婢還是提醒您一句,不要得罪掌印,他這個人非常記仇。” 春愿眼前發(fā)黑,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思來想去,她索性跪下,豁出去了:“請黃公公替我給陛下帶句話,我在這里跪著等他,直到他愿意見我為止。我,我深謝黃公公了!” 春愿彎腰行禮。 黃忠全見勸不動,搖頭嘆了口氣,轉身回勤政殿了。 雨果然越下越大,青石蓮花地磚很快就濕了。 銜珠撐著傘跪到公主身側,心疼道:“您這是何苦呢?!?/br> 春愿咬牙,“誰知道那條毒蛇在陛下跟前進了什么讒言,我一定要向陛下解釋清楚?!?/br> 正在此時,前方傳來陣窸窣腳步聲。 春愿忙抬頭望去,見宗吉從勤政殿里出來了。 數日未見,宗吉又清減了些,他穿著織金盤龍朝服,襟口別了朵白花。大抵數日未休息好,眼底泛著烏黑,面容冷峻,眼神完全和過去不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而裴肆緊跟在宗吉身后,呵,已經換上了御賜的大紅莽袍,腰系玉帶,頭戴紗帽,他唇角上揚,眼里透著十二分的得意。 “陛下!”春愿還未說話,眼淚就落下了,“我今兒過來,是……” “閉嘴!”宗吉打斷女人的話。 他站在臺階之上,都沒有要下來的意思,淡漠地掃視這位楚楚可憐的阿姐,半句心疼的話也沒有,冷冷叱道:“勤政殿是后宮婦人能來的地方?你也太放肆了!” 春愿倒吸了口冷氣,自打來到長安,宗吉從未對她如此疾言厲色過,她瞪了眼裴肆,忙道:“陛下,我有非常緊急的事要稟報?!?/br> “在朕跟前,居然自稱“我”,半點規(guī)矩都沒有。”宗吉甩了下袖子,轉身便走,“回去吧,朕還忙著!” 春愿往前跪行了兩步,哽咽道:“陛下為何忽然如此厭棄妾身?是我哪里做錯了?” 宗吉停下腳步,肩頭起伏,顯然是在強按捺住火氣,忽然扭頭,冷聲道:“朕只問你一件事,你究竟知不知道唐慎鈺是秦王之后?” “我……” 而此時,裴肆笑道:“公主殿下,您之前為了保護唐大人,數次欺瞞陛下,甚至于傷害自己的身體,陛下礙著您是皇姐,這才隱忍不發(fā)。做人哪,一定要知道感恩,陛下將您從那苦地界兒接回來,封您為公主,您怎么能連同唐大人傷害陛下呢。哎,小臣勸您一句,最好跟陛下說實話,欺君可不好?!?/br> 果然,宗吉聽了裴肆這話,忽然想起了母后被首輔黨算計受辱的事,頓時怒不可遏,氣得手指戳向春愿,毫不留情地呵斥:“朕好心好意把你當成親姐,你卻伙同那個逆賊謀算朕的母親!無心無義的女人,朕現在不想看見你,你也不必整日假惺惺地打著探病的旗號,又為那個逆臣求情說好話,立馬離開!” 春愿大驚,裴肆這廝分明在落井下石!她連忙磕頭,試圖引起宗吉那段不開心的回憶:“皇上,裴肆居心叵測,您忘了當初在慈寧宮外,您和皇后娘娘如何被他強行抬走的事了!他才是大不敬的那個!” “住口!”宗吉怒極:“裴肆忠心耿耿,為朕辦差無數,曾經也救過朕和先帝的命,豈容你來挑撥污蔑。朕可沒忘記,當時在興慶殿,唐慎鈺是如何違逆朕的旨意,執(zhí)意要將他打死的。滾!朕一點都不想見你。” “陛下息怒。”裴肆忙上前,攙扶住皇帝,摩挲著皇帝的后背,溫聲勸道:“公主單純,想必都是被那個逆臣挑唆的。小臣覺得,最近公主實在不宜出現在勤政殿,為了防止她打擾皇后娘娘的清靜,小臣提議,也別讓公主出宮了,就暫時居住到“蒹葭閣”,讓她好好靜靜心,醒悟醒悟,知道誰是害她的,誰才是對她好的。” “準奏。” 宗吉瞪了眼春愿,一甩袖子,大步回了勤政殿。 春愿驚魂未定,她被宗吉厭惡了。 那個蒹葭閣,坐落在太液湖的湖心,當年先帝寵愛孫貴妃,特意修了這么個神仙去處,取《詩經》中那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之美意。后頭三皇子犯事,孫貴妃一夜之間失去寵愛,先帝命人拆除通往湖心的木橋,將貴妃放逐在湖心,不聞不問。 后頭貴妃受不了冷落和喪子的打擊,投湖自盡了。 這時,春愿瞧見裴肆撐著傘,緩緩地走來了。 這人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她,笑道:“殿下,小臣也為您打傘,您開心么?” “滾?!贝涸笌缀鹾蟛垩蓝家榱恕?/br> “別這么兇嘛?!迸崴列π?,目光落在銜珠身上,淡漠道:“公主去蒹葭閣反省,你就不必陪著了。” 春愿張開雙臂,將銜珠護在身后,警惕地瞪著裴肆,“你想對她怎么樣?!?/br> “哎呦,您誤會了?!迸崴凉创綔\笑:“銜珠姑娘是胡娘娘的遠親,說起來也算半個小姐了,總不能一直當奴婢。再說,那日您不是打了她一耳光,嫌棄她粗手笨腳惹人煩么,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就不必讓她伺候您了,小臣為您挑幾個順心的?!?/br> “你……”春愿氣急。 第171章 他已經懶的再裝了 : 春愿是被強“送”去蒹葭閣的。那些“護送”她的太監(jiān)們鐵板著面孔,認為她可能要去坤寧宮找皇后娘娘說情,便以遵守陛下圣旨的由頭,請她不要東張西望; 她被冷雨淋了個透,只想回長春宮換件衣裳,也被冷聲拒絕,因為陛下命公主即刻去蒹葭閣,可沒讓您到處亂跑。 蒹葭閣建在太液湖中心,雖然殿閣修的精妙恢弘,但它被先帝遺棄了,加之孫貴妃多年前在此自盡,宮里人都覺得它覺得晦氣,活像座牢籠。 春愿是乘船過去的,和她一塊被“流放”的,是裴肆派來服侍她的三個宮人。 年長的叫孫嬤嬤,年近五十,高顴骨削肩膀,黑黃的面皮,唇角下垂,眼神凌厲而冷漠,手大而糙,據說從前是在慎刑司當差,專管犯了事的宮女。 另外兩個年輕宮女,胖點兒的叫蘭芽,圓臉上有幾顆雀斑,脾氣不太好,嫌東嫌西的;另一個女孩叫畫眉,說話尖酸刻薄,愛挑是非。 春愿此時凍得瑟瑟發(fā)抖,她從小船下來,抬眼望去,整個蒹葭閣就像個小宮殿,原本是沒有圍墻的,郭太后怕先帝路過,又對孫貴妃燃起舊情,于是讓人修了丈高的墻,防止犯婦逃跑。 春愿踏上通往蒹葭閣的石臺階,入口處是兩扇朱紅小門,上頭的漆早都斑駁了,銅環(huán)被水汽侵蝕的生銹,根本掛不住鎖。 推門而入,一股陳年腐朽味撲面而來。 院子并不大,據說當年的孫貴妃出身江南,先帝便在院中栽種了許多名花,現在早都化為煙塵,只留有一抔黑乎乎的土。主殿是個二層閣樓,殿內的家具早被搬空了,只剩下一張拔步床,因床太大,除非拆了閣樓才能移走,故而一直放著未動。 地是木質的,踩上去咯吱作響,因天陰下雨,再加上高高的圍墻,所以屋內有些昏暗。 春愿走過去,想將遮擋住窗子的紗幔掀開,手指剛碰到,就落下一層灰,嗆得她直咳嗽。 “把這里打掃一下吧。”春愿無奈地嘆了口氣,吩咐跟來的三個宮人。 誰知卻瞧見那個叫蘭芽的宮女瞥了下嘴,雙手捅進袖筒里,像沒聽見般。 春愿一怔,“你們沒聽見么?” 蘭芽嗤笑,不情不愿地蹲身福了一禮,“這兒灰塵這么大,想必十天半個月都打掃不開,且又沒有笤帚抹布,怎么打掃?莫不是徒手去擦?去攏?我們雖是奴婢,但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聽聞公主殿下素來以仁善聞名,原來竟是唬人的,作踐起人來眼都不眨的。” “放肆!”春愿大怒,“你這是和本宮說話的態(tài)度?本宮還未被廢,仍是長樂公主!” 蘭芽顯然有些畏懼,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兩步,望向旁邊的孫嬤嬤。 孫嬤嬤上前一步,端著周全的禮數,微微頷首,臉是冷漠的,嘴卻咧出個笑:“蘭芽說話雖難聽,但卻也是實話,此處被荒廢多年,奴婢們過來時只拿了兩件換洗的衣裳,確實沒法兒憑空變出打掃器具來。再者,陛下讓您住在蒹葭閣靜心,您若是仍以公主殿下的儀制規(guī)格要求我們,動輒對奴婢們呵斥教訓,似乎不太妥,恐陛下會覺得您不思悔改,要降更大的罪給您。” 春愿竟被氣笑了。 她說什么過分的要求了?不過是想打掃一下。 怎么她說一句,這些人就有十句等著她。 裴肆。 定是那條毒蛇故意挑了幾個刁鉆的奴婢為難她。 春愿也不想理論什么,轉身便走,那三個宮人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生怕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