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的第9任 第97節(jié)
此刻他猶如關耳閉眼的神明,任何聲音都無法進入他的屏蔽范圍。 柏宴沒有言語,但那縈繞在周身的哀慟,像是沙漠旅人沒了最后的那滴水。 蔣厲瑩喉間一梗,一句心里話,不假思索地說出來:“我也覺得嘉嘉沒死?!?/br> 蔣厲瑩自己都驚了。 她以為這段話也會像與洛嘉溝通時一樣受到限制,也許是柏宴的瘋狂造作打開了一道缺口,讓她順利將這句有些暗示意味的話說了出來。 這句認同的話,穿破重重迷霧,喚醒了某人幾近崩塌的神志。 柏宴的目光逐漸聚焦,此刻才看清身前的人。 就在幾秒鐘前,時間回廊坍塌了。 在他試圖重啟的時候,赫然發(fā)現(xiàn)他早已站在懸崖邊,不斷消耗的重啟次數(shù),已經(jīng)讓他失去回頭的路。 哪怕耗盡一切,也沒辦法再讓那個人重生了。 一股甜腥味翻涌上來,被柏宴硬生生吞了回去。 柏宴遲鈍地像是生了銹的鐘擺,體內好像有一柄生銹的刀不停攪動著他的五臟六腑。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 他空茫地望著眼前不比他悲痛少半分的蔣厲瑩。 “我失敗了?!?/br> 短短的四個字,像是耗盡了他所有力氣。 沒人能聽懂柏宴的話。 但嘶啞的聲音中,飽含著深深的絕望。 那是在以為有希望,卻被當頭一棒,徹底打倒在地的絕望。 蔣厲瑩沒有管周遭的紛亂,她知道如果洛嘉在這里也會認同她的行為。 她聽聞曾有位心理學家提出悲傷分五個階段,先是否認、憤怒、協(xié)商,再到最后的消沉與接受。 柏宴還處于第一階段,只是他的第一階段,過于沉重與瘋狂。 外面的雷電交加逐漸平息,漂泊的大雨姍姍來遲,淅零淅留地落在滿是積雪的草坪上,雪隨著雨水流逝。 蔣厲瑩望了眼大門外,心頭大石緩緩落下。 “要不要,來看嘉嘉?” 柏家的保鏢們沒得到新的命令,不再動作。 一片狼藉中,所有人都不覺得柏宴會聽從蔣厲瑩的話,但事實卻是柏宴沉默地跟隨。 攪動世界線的風暴終于停歇。 951滿是驚嘆地望著蔣厲瑩,這哪是奶奶,這就是我的神?。?/br> 柏宴來到停靈處,走到棺材前方,也終于看到了安安靜靜躺在那兒的洛嘉。 也許上天在制造他時用了心思,過了多日他除了臉色蒼白外,與平時沒什么差別,像是睡著了。 洛嘉剛出事那會衣服沾了不少血漬。 蘇韻了解自家孩子愛干凈,將它們脫去,全部清洗干凈,又重新給洛嘉按照原樣穿戴。 柏宴看到的就是,洛嘉脖子上還圍著他親手圍過的深棕色羊絨圍巾。 柏宴的手因為攥得過于用力,關節(jié)發(fā)白。 他觳觫地伸手觸摸洛嘉鬢邊的發(fā)梢。 緩慢而輕柔,像是怕驚醒洛嘉的沉睡。 剛才是不是吵到你了。 是我錯了,生氣的話,就起來罵我。 柏宴摩挲著洛嘉的唇角,他輕輕俯身。 他的吻,輕微發(fā)顫,依舊沒落到那心心念念的唇上,而是洛嘉的側臉。 因為他知道,洛嘉不愿意。 直到觸到那柔軟而冰冷的溫度。 柏宴才真正意識到。 他的小孩,再也回不來了。 第54章 ch.54 屋外細雨霏霏, 靈堂寂靜。 這個吻,僅他知曉。 于柏宴而言。 是最初的吻,也是最后的。 蔣歷瑩將他帶到停靈處后, 就站在門外等待,留給柏宴單獨與洛嘉相處的時間。 望著外面乍亮的天光, 伴隨著雨水順著屋檐滴滴答答的聲音,蔣厲瑩長長噓出一口氣。 她低聲呢喃:“……活下來了?!彪U象環(huán)生。 她不確定,少年是不是這個世界傳說中那不可言說的存在。 不然哪個正常人類能變態(tài)到讓天地變色。 剛才的一切猶如幻夢,像是一部3d災難大片的開幕, 來如雷霆去如梭。 也是因為柏宴這不合常理的影響力。 讓蔣厲瑩切實感受到,這里是異世。 要說恐懼,那真不多。 或許因為,一個能大半夜跑來,就為吃碗餛飩的少年能壞到哪里去。 兩個系統(tǒng)也因為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癱軟在地, 差點以為要卷入時空風暴里被攪碎。 如果沒有蔣厲瑩及時出現(xiàn),徹底失去理智的柏宴, 也許真的會選擇同歸于盡。 蔣厲瑩, 是洛嘉最在意的奶奶。 蔣厲瑩在思考洛嘉歸來后的身份問題。 由于和洛嘉只能暗示交流, 蔣厲瑩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具身體不會再復活。 那嘉嘉再回來,豈不是無名無戶了。 無論什么世界,一個人從出現(xiàn)到滅亡,都需要遵循基本自然規(guī)律。 那么[宋恩霖]的身份,是否還需要重復使用? 在洛嘉回歸前這些是未知數(shù),沒答案, 那提前準備總是沒錯的,蔣厲瑩思忖著。 柏宴在停靈處待了許久。 他沒再做什么, 只是靜靜地陪著洛嘉最后一程。 待他出來,意外地發(fā)現(xiàn)蔣厲瑩居然在等他。 柏宴的臉色蒼白,白得近乎透明,被幽暗的長廊襯得有些失真,當對上那雙琉璃色的眼眸時有種攝人心魄的綺麗。 蔣厲瑩思來想去,柏宴都是最適合的人選。 柏宴是唯一有能力做到事無巨細,且不留痕跡的。 蔣厲瑩附在他耳邊說著什么。 這些要求過于無厘頭,她都不指望什么。 柏宴一愣。 “您確定?” “是的?!笔Y厲瑩表示肯定,“我會對外說,我接受不了嘉嘉離開?!?/br> 因為接受不了,所以她后面認一個陌生孩子當孫子,就有現(xiàn)成的理由。 而別人想找真正的[宋恩霖],又只能找到他疑似死亡的信息,信息模糊,她就能指鹿為馬,她說像就是像。 蔣厲瑩一是想為洛嘉的回歸鋪路,柏宴拒絕她也不會勉強; 二是側面提醒:死亡不是終結。 無論柏宴答不答應,這都是非常隱晦的提醒。 換了平常,柏宴也許能察覺到一點端倪。 可惜柏宴剛目睹時間回廊的崩塌,確定洛嘉不可能,也沒有機會重生。 他以為老人一時無法接受噩耗,走向了極端。 柏宴壓著喉間不斷上涌的血腥味。 “您什么都別說,就是我做的,這是我們的秘密?!边@是蔣奶奶的愿望,他會代替洛嘉,繼續(xù)守著奶奶,“您以后想恢復,隨時通知我?!?/br> 看柏宴要走,蔣厲瑩沒料到柏宴會什么都不問,就全部承擔。 她越發(fā)肯定,柏宴砸靈堂有不可言說的原因。 “等等,你想清楚,這對你的名聲傷害有多大!” 柏宴回眸。 寡淡的唇邊扯起一道弧度:“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條瘋狗,無所謂再多幾個罪名?!?/br> 他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靈堂內,蘇韻環(huán)顧已經(jīng)被砸得七七八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