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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绔逃婚后 第18節(jié)

    “什么事?”

    “你不是到處化緣嘛,下次去鎮(zhèn)上幫忙問問,看看有沒有哪家公子需要抄書的?!?/br>
    慧傷和沈柯同時看向他:“抄書?”

    “嗯,你們要相信,并不是所有讀書習字的富家子弟,都有心好好學的,還有很多人只是為了應付罷了?!彪m說柳述只上了半年學堂,但他還有幾個好哥們經(jīng)常在學堂混日子,白日里柳述帶著他們搏戲賽馬,夜晚青樓聽曲,而先生布置的那些課堂任務,自然是花點銀子交給別人做了。

    “這些人人傻錢多?!绷隹偨Y(jié)道,壓根忘記這餿主意還是他教給兄弟們的了,“他們高興了還會多給些賞銀,能賺不少呢?!?/br>
    慧傷看向沈柯,沈柯有些猶豫,并沒有馬上答應下來:“我再考慮考慮吧?!?/br>
    有什么好考慮的?柳述納悶,這么好的生意難道還能放著不做?而且比起砍竹子這些重活來說,抄書對來說他不是更友好嗎?

    慧傷離開的時候,柳述還是偷偷叮囑慧傷去幫忙打探一下消息,他再負責去說服沈柯。

    “你還猶豫什么呀?這是一本萬利的事,你只需要動動手寫寫字就好了?!?/br>
    沈柯沉默。

    “咱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賺錢,雖然可以跟著篾匠學手藝,但得學多久都還沒個準呢,這期間入不敷出,該怎么辦?我們不能兩個人都耗在這件事上?!绷鲇值馈?/br>
    沈柯神色有幾分松動。

    “我知道你的擔憂是什么?!绷鰢@氣道。

    “你知道?”沈柯疑惑地看向他。

    “嗯,你不就是不想天天走那么遠的路去鎮(zhèn)上嘛,我理解?!?/br>
    “......”不,你不理解。

    柳述討厭念書,所以不理解他念書的志向,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就是沒有想過要為一群不學無術(shù)的富家子弟抄書。

    這事還沒討論出個結(jié)果,兩人就得去篾匠那里了。下午,篾匠教他們刮竹和劈竹,將竹子表面修整得光滑,再劈成需要的大小粗細。鑒于他們剛上手,篾匠只要求他們能把竹子劈成等分的竹條就行了。

    兩人一站一蹲,處理著自己手里的竹子。

    篾匠從一堆雜物里找出一張板凳,扔到他們面前:“坐著弄?!?/br>
    兩人疑惑地看著他,他在一張凳子上坐著,一手握著竹子,不停地往前送,手上的蔑刀沒有變換過位子,卻很快就將竹子刮完了。

    兩人了然,立即坐下,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沒坐一會,柳述就有些坐不住了,看看沉默的篾匠,再看看認真學藝的沈柯,抬起頭嘆了口氣。

    “怎么了?”沈柯問道。

    見他又說話了,柳述立馬跟他說起悄悄話:“你覺不覺得好無聊?難不成以后我們就要這樣一坐做一天?”

    沈柯往篾匠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大哥就能做到?!?/br>
    “真不是一般人,對了,中午的說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還沒想好?!?/br>
    “咳。”篾匠突然咳嗽一聲,兩人立馬閉嘴。

    過了一會,柳述撞撞他的胳膊肘,非常小聲地問:“考慮好了嗎?”

    “這過去才一刻鐘?!?/br>
    “我一刻鐘都能做好多決定了!”東街買馬西街遛狼,北市看拳南市買裳,一點不耽誤,,多么肆意的生活啊,想想還有點小懷念呢。

    離家久了,還是會想念家......和豐盈的錢袋子的。

    就是不知道他的家人有沒有想他,應該在四處找他了吧?

    讓他先躲過這一年再說,到時候一定哭著回去見爹娘嗚嗚嗚嗚嗚嗚。

    “你怎么了?”沈柯見他眼眶漸紅,漂亮的眸子被一層淺淺的水霧蒙上,有些慌神,難道是因為自己遲遲不做決定,讓他傷心了?

    “你別哭,我答應你就是了?!鄙蚩绿钟眯渥咏o他擦眼淚。

    “嗯......嗯?你說真的?”柳述倏地看向他,“真的答應了?”

    “嗯?!鄙蚩乱娝辉倏奁?,這才放下心,點頭道,“抄書......就抄書吧?!?/br>
    其實小五也沒說錯,接下來家里就要進入赤貧階段了,總得有點收入才行,這不是講理想和抱負的時候。

    “太好了?!绷黾拥乇ё×怂?。

    “但是接下來你就要很辛苦了,得好好跟篾匠大哥學手藝?!鄙蚩略谒呡p笑道,“你可以嗎?”

    “我當然可以!”柳述自信道。

    “咳咳!”篾匠警告般的咳嗽聲再度響起。

    兩人松開手,繼續(xù)刮竹子,只是時不時相互對視一眼,然后無聲地笑起來。

    篾匠:“......”好羨慕啊,男人之間的友誼,永遠熱血,永遠熱淚盈眶!

    刮完竹子后,就該劈竹子了,沈柯一刀下去,劈成了兩半。柳述一刀下去......卡住了。

    “喂,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給我丟臉?!绷鰧χ约旱拿锏墩f完,再揮起刀,臉上表情兇惡無比!

    “注意別傷到自己?!鄙蚩玛P心道。

    “放心,我不會傷到自己的?!绷雠e起刀,開始蓄力,后退幾步,一不小心踩到了篾匠的腳。

    “啊!”篾匠沒忍住叫出了一聲。

    沈柯:“......”但會傷到別人。

    “大哥,你沒事吧?!”柳述趕緊去看篾匠,一腳踩到地上的竹筷筒,“啊——!”

    撲通一聲,臉摔進在竹屑里。

    沈柯:“............”

    回去的路上,柳述趴在沈柯的背上,道:“我只是不小心摔了,并不代表我不適合干這行,所以你還是放心去抄書吧!”

    沈柯沒有理會他的擔憂,而是問道:“膝蓋還疼不疼?”

    “有點?!绷鲇袣鉄o力地趴下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在他胸前晃啊晃,“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來歇一會吧?!?/br>
    “不累。”

    柳述扯了扯嘴角,發(fā)現(xiàn)太陽要落山了,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四周風動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寧靜。

    他嘴里哼起了調(diào)子,是江南小調(diào),沈柯沒聽過,但是挺愛聽的,調(diào)子里像是摻了柔情蜜意的江南細水,悠揚婉轉(zhuǎn)。

    聆聽了一會,突然發(fā)現(xiàn)曲子變了點味。

    “小娘子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橋上~郎想要跟我訴衷腸啊~直把我蜜嘴嘗~”

    “????”

    沈柯腳下一崴,險些摔進旁邊的田里。

    “這什么曲子?”他額頭青筋跳了一下。

    “《霓裳送君曲》”。

    “?”

    沈柯只聽過《霓裳羽衣曲》,這送君曲倒是頭一次耳聞:“是誰作的曲?”

    “是我們花魁霓裳做的曲,怎么樣?好不好聽?”柳述追問道。

    “......不好聽?!?/br>
    “你好沒品味。”柳述大為惋惜,這送君曲可是霓裳的拿手好曲,多少人想聽都聽不到的,還得是他銀子砸的多,回回都能尊享一對一服務,不知羨煞多少紈绔子。

    到家后,沈柯在堂屋把柳述放下,檢查一遍膝蓋上的傷口,給他敷了點草藥,讓他坐在這里別亂動,然后才去準備去處理別的事。

    “你等等?!?/br>
    沈柯感覺手被人拉住,一只柔軟溫熱的手按住了他的手心,他怔怔地回過頭,柳述正低頭看他的手,手指指著虎口上的刮痕:“這里劃破了皮?!?/br>
    語氣里有股說不出的擔憂,沈柯笑道:“無妨,只是一點而已,很快就會長好了。”

    “那不用處理一下嗎?”

    “不用?!倍曳笏帟绊懰鍪隆?/br>
    沈柯回到房中,收拾屋子,既然要去抄書,就得用上紙筆,他將上好的宣紙和狼毫存放起來,用普通的紙筆即可。當目光停留在另一個包袱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裝的是他收藏的名家字畫。離家之時,他沒帶多少盤纏,倒是把這些東西都帶走了。

    當初他也不是沒試過靠賣自己的字畫為生,只是這里都是以種田為生,誰會舍得拿糊口的銀子去買看不懂的字畫呢?

    天色黑了下來,廚房里又響起忙碌聲。

    柳述坐在灶前燒火,閑來無事,又哼起了送君曲,不停地哼,反復地哼。

    沈柯忙于炒菜,無心去制止他,聽著聽著也就麻木了。

    只是不知是這曲子過于朗朗上口,還是聽得太多有些上頭,以至于柳述唱完“郎想要跟我訴衷腸啊~”這句,想歇口氣時,就聽見沈柯一臉正氣地接道:“直把我蜜嘴嘗~”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看向?qū)Ψ?,死一般的沉默?/br>
    “有品位?!绷鼍従徹Q起大拇指,他就說嘛,沒有人能拒絕如此好聽的送君曲!

    沈柯:“......”

    第16章

    晚上,慧傷緊趕慢趕,趕上了他們的晚飯,順便帶了一個好消息回來:“還真有個公子哥想找個抄書的人,每天幫他抄抄書、寫寫字,一個月三兩銀子?!?/br>
    柳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神色,雖然月例就這么點,擱以前真是隨便一拋當個屁放了,不過針對眼下的情況,三兩銀子對這個家來說,已經(jīng)算的是天降甘霖了。

    沈柯顯然也覺得三兩很多了,卻又有些微妙的失落感,到頭來圣賢書也得為五斗米折腰。更令他感到郁悶的是,許多人沒有進學堂的命,而有的人卻并不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渾渾噩噩度日子,巨大的落差感令他有些不是滋味。

    對于他們的沉默,慧傷視而不見,繼續(xù)說著東家的情況:“那位公子哥姓張,家里經(jīng)營著布匹生意,是,張老爺想讓他走仕途,奈何他資質(zhì)愚鈍,每天只是混日子罷了。這樣,你明日跟我去鎮(zhèn)上見一見他,談談具體細節(jié)?!?/br>
    至于回來的時間,就說不準了,沈柯就給柳述叮囑家里的事:“早上我會給雞喂食,晚上如果回來的晚了,你記得喂一下,白天就讓它們出去遛遛。我等會去跟篾匠大哥商量一下,讓你中午去他那里添個碗筷,等我拿了月例,就會把餐食費用給他補上?!?/br>
    柳述感動地握住他的手:“那你在外面也要好好的,要是那姓張的小子欺負你的話,你就跟我說,我去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沈柯嘴角微微彎了起來,泄出一點笑聲。

    慧傷垂眸,盯著桌上他們握成一團的手,被他們的兄弟情深所感染,雙手也覆了上去:“我——”

    話未說完,那二人就先后撤回了自己的手。

    “?”慧傷委屈,“你們排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