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爺對張小姐的情誼，真是令人敬佩啊?！?/br>
    “可惜我是個男人，不然我都想嫁給方少爺了?！?/br>
    大家笑了起來，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你是男人也可以嫁啊，我朝民風開放，還是能容得下你這點喜好的。咱們方少爺一表人豺，配你綽綽有余了?！?/br>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說話的人，只見那人半坐在門檻上，吊兒郎當?shù)模恢皇謹R在膝蓋上托著腮，說得一臉無辜。

    那張臉讓人過目難忘，幾乎是一瞬間，大家就想起他就是今天贏了方瓊的愣頭青。

    “這個小......公子說笑了?！狈讲耪f話的那人訕訕一笑，“我不過是句玩笑話而已?！?/br>
    柳述：“玩笑話就敢隨便開到咱們方少爺頭上？”

    那人臉色一僵，馬上看向縣令和方瓊，著急得馬上解釋。

    方瓊直勾勾地盯著柳述，心里把他罵的半死，不過再一看他穿得破破舊舊的，又舒坦了幾分。長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張老爺是不會把女兒嫁給一貧如洗的人的！

    他暫時忽略掉這個不足為據(jù)的威脅，繼續(xù)邀請張默笙，張默笙回道：“我不喜歡桂花?！?/br>
    方瓊：“是嗎？我不信。”

    “......”張默笙是看出來了，這是打算胡攪蠻纏了，但今天來的客人很多，諒他也不敢做出什么過分的事來，“那請張少爺帶路?！?/br>
    方瓊喜形于色，連忙帶著她往后院走去，然而穿過一個走廊，他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著莫名其妙跟上來的三個男人：“你們來做什么？！”

    “我是默笙親哥哥，陪她一起賞花，不行嗎？”張默陽故作鎮(zhèn)定地說。

    行，以后這就是大舅子，方瓊?cè)塘耍种钢鰡枺骸澳悄隳?？！?/br>
    “我是默笙干哥哥，陪她一起賞花，不行嗎？”柳述挑眉。

    “干哥哥？！”方瓊扭頭就問張默笙，“他是你干哥哥？”

    張默笙看了柳述一眼，干巴巴地點了下頭：“嗯?！?/br>
    “那你——”方瓊扭頭瞪著沈柯，沈柯友好一笑，點了個頭。

    “你這么多干哥哥？！”方瓊難以置信地看向張默笙。

    “嗯?！?/br>
    最后，方瓊站在自己精心準備的桂花園里，也不知道為什么和三個大男人一起賞花......

    這和想象中的花前月下完全不一樣！

    張默笙剛進入桂花園，就聲稱身體不適，讓丫鬟帶著去休息了，只剩他和她哥哥們一起杵在這干瞪眼，旁邊還時不時響起兩個干哥哥的對話。

    “阿柯，你聞，好香。”

    “嗯，這是四季桂，不止在秋天開花?！?/br>
    “味道還不濃，挺好聞的......啊，那一棵好大！”

    “我們也可以在院子里種一些?！?/br>
    “那能不能再種棵柚子樹？我想吃柚子了?！?/br>
    “行?！?/br>
    方瓊眼睜睜地看著這兩人站在他的桂花樹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這畫面好熟悉，熟悉得他都在腦海里排練過了千百遍了——

    這才是他想要的花前月下的場面，結果現(xiàn)在變成他栽樹，別人來乘涼了！

    方瓊氣得夠嗆，厲聲道：“你們給我滾出這里！”

    柳述和沈柯同時看向他，隨后柳述抬起腳，他條件反射地捂住肚子后退兩步，卻發(fā)現(xiàn)他只是動身往前走而已，下一刻，就聽見他說：“meimei，他讓我們滾?！?/br>
    “好，那我們快滾吧?！睆埬险f。

    方瓊猛地回過頭，看著終于回來的張默笙，連忙上前攔住她們：“不不，我說的是他們，不是你?！?/br>
    “可他們是我的哥哥，我不能拋下他們?！?/br>
    “這里沒有危險?！?/br>
    話音剛落，柳述就面無表情地“哎呀”一聲，抓住沈柯的胳膊：“這里好滑滑，腳腳受傷了?！?/br>
    方瓊：......你演得還能更假一點嗎？！

    “那我們?nèi)フ掖蠓虬?。”張默陽立馬說，“走走走?！?/br>
    沈柯忍著笑，配合他的表演，扶著他往前面走，低聲道：“我等會找縣令問點事，你跟著張默陽他們先回去?！?/br>
    柳述本想問問他找縣令做什么，結果一偏頭，就被他的側(cè)臉給迷得死死的。

    察覺到他直勾勾的視線，沈柯疑惑道：“怎么了？”

    “你臉上有東西?！?/br>
    “什么？”沈柯摸了一下臉，什么也沒摸到。

    “我?guī)湍??！绷錾斐瞿粗?，在他臉頰上抹了兩下。

    動作不輕不重的，沈柯抬眸看著他的眼睛，等他停下來后，才問道：“擦完了嗎？”

    “......還沒呢?！绷霾弊佑行┘t，故作鎮(zhèn)定地又摸了摸他的臉。

    正跟張默笙不停搭話的方瓊無意中抬起頭，看見這兩人靠得那么近，又是摸臉又是四目相對的，氣得他當場罵了句娘，這恩恩愛愛的畫面不也是被他想象過千百遍的嗎？！

    晚宴還沒開始，張氏兄妹聲稱要帶柳述去找大夫，跟縣令辭行。

    縣令看了一眼柳述，柳述是趴在沈柯背上的，不好辨認真假，也沒有強求，只是瞅了一眼不爭氣的兒子，就讓他們離開了。

    不一會兒，他又看見背著柳述的人又回來了，并直奔他而來，彬彬有禮地問：“方大人，在下有點事想找你談一下，可否換個地方？”

    夜幕降臨，晚宴已經(jīng)開始了。

    賓客滿座的院子里，一道人影從角落里離開，無人關注到。

    走出熱鬧的大門外，沈柯長舒一口氣，這里沒有人認識自己，完全不用跟一些并不相識的人假意寒暄，省去了許多麻煩。

    他轉(zhuǎn)頭就往張家的方向走，剛走沒幾步，巷子里突然竄出一個身影，從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柯安靜片刻，忽然笑道：“我以為你去了張家，怎么還在這里？”

    “這么容易猜到嗎？”柳述笑著松開手，與他一道回客棧，問道，“你找縣令聊什么了？”

    “土匪的事?！?/br>
    柳述愣了一下，想起那群該死的土匪，真是氣的牙癢癢，讓他淪落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可轉(zhuǎn)念一想，若是沒有經(jīng)過土匪一劫，他大概永遠也不會認識阿柯。

    “前幾日我在客棧里聽聞其他的人說，最近土匪又有動靜了。玉米熟了，這群土匪開始偷搶莊稼。收成一少，農(nóng)民們家里就很難熬了?！鄙蚩抡f。

    “難怪慧傷說最近來討粥的人越來越多了，這事縣令怎么說？”

    “說是會派人去追捕土匪，但愿是說真的?！鄙蚩骂D了頓，神色晦暗，“我打聽過，這群土匪已經(jīng)不是一兩次作案了，官府遲遲沒有捉拿歸案。一問就是在追捕了、地形偏僻不好抓、有消息就通知他們......”

    “那看來這次你也多半是白費口舌了?！绷雎柭柤?。

    “如果是白費口舌，那我就只能多跑跑腿，往上呈報了?！鄙蚩抡f。

    柳述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竟從他平靜的語氣里，聽出了些許別的含義，就好像是，他早就做好了這個打算，只是在等候縣令會給出什么樣的答案了。

    但他無權無勢無錢，縣令想捏死他就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好，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陪你一起?！绷稣f。

    沈柯眼眸流動，側(cè)目盯著他的側(cè)臉，街上朦朧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長睫在落下一點淺淺的陰影，卻遮擋不住他眼里肆意的笑容，他不自覺多看了幾眼，才緩緩勾起嘴角：“好。”

    街上有些熱鬧，比起村里的夜晚的來說就顯得生動好玩多了。沈柯突然放緩了腳步，不知想到了什么，扭頭問道：“你想去逛逛嗎？”

    “逛哪？”柳述問。

    “哪里都行，有你想逛的地方嗎？”

    柳述本想說沒有，這小鎮(zhèn)真沒什么值得逛的，正當他要拒絕時，猛地反應過來，這可是他們兩個人一起逛呢，培養(yǎng)感情的大好時機！

    “那我們就隨便逛逛？”

    “好?！?/br>
    柳述和他一起在街上閑逛，原本無趣的街道也變得不一樣了，光是就這么瞎走一通，也覺得別有一番樂趣。

    當他有意無意地去踩沈柯影子的時候，對方突然停下來，轉(zhuǎn)頭看著他。

    他心虛地抬起頭：“怎么不走了？”

    “你和慧傷、張默陽他們出去玩的什么？”沈柯問。

    “?。俊绷鲛D(zhuǎn)了轉(zhuǎn)眼睛，發(fā)現(xiàn)沒一個說得出口，訕訕笑道，“沒玩什么，也是瞎逛?！?/br>
    “真的？”沈柯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你說的話我都會當真的?！?/br>
    “......”柳述頭一次感受到撒謊是件很費勁的事！

    一看他心虛的表情，沈柯就知道他和張默陽他們?nèi)ネ低低鎰e的了，還不想讓自己知道。

    “是不是去賭坊了？”

    “絕對沒有！”柳述頓時挺直了腰板，“真的，上次你說過我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去過賭坊了！”

    “哎喲，客官，你又來了？”這時，旁邊走過來一位妙齡女子，穿得很涼爽，伸手就要去拉柳述，“今日怎么不是帶張公子來了？”

    柳述大驚失色，這不是那個花魁嗎？他抬頭一看，前方赫然就是那座青樓！

    “客官？又？”沈柯眼神幽幽，聲音涼涼。

    柳述：“你容我狡辯一下！”

    第23章

    柳述迫切地想要解釋，然而等沈柯安靜地看著他，等他的解釋時，他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那花魁左右看看，先是垂涎了一下兩人的臉，再一看他們的著裝，一看就是窮小子。沒有張默陽出面，連茶水錢估計都付不起，她輕笑一聲：“我就是來打個招呼，知道你們就算有心，也無力了......”

    臨走前，她還意味深長地瞥了柳述一眼，眼里充滿了同情與憐憫。

    柳述：“......”

    再回頭，沈柯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客棧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