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大覺后，肚子有點(diǎn)餓，起床穿衣服時，柳述摸了摸胸前的吊墜。

    出來這么久了，得找個時間回家一趟，把阿柯帶回去給爹娘瞧瞧。

    這么想著，他又樂開了花，爹娘肯定會喜歡阿柯的，長得那么好看就算了，還會讀書寫字，爹最崇拜的就是讀書人。

    不過前提是阿柯愿意跟著他去金陵，還得找個機(jī)會坦白自己的身份。

    沈柯剛送出一封信給大哥，就看見柳述提著幾個包子找過來了。

    “睡好了嗎？”

    “還可以，你休息了沒有？”柳述問。

    “剛審?fù)晖练?，被賣去青樓的姑娘給贖回來了。”

    “他們還打算把其他幾個姑娘賣給別人，問出來買家是誰了嗎？”

    沈柯看了師爺一眼，師爺冷汗直流：“這事......我真的一點(diǎn)不知情?！?/br>
    “是縣令?！?/br>
    “居然是他？”雖然有點(diǎn)詫異，但也不算太意外，他早覺得這縣令不是什么好人，一群土匪抓了兩三年都沒抓到，多半是個酒囊飯袋，只是沒想到原來是與土匪勾結(jié)。

    方縣令遲遲未歸，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什么風(fēng)聲跑路了，還是已經(jīng)被知府扣下來了，所以沈柯將前因后果都寫在信上，再問清楚大哥那邊的情況。

    土匪們暫且關(guān)押在牢房里，幾位姑娘安然無恙地被護(hù)送回家，贓物也都?xì)w還給之前來報(bào)案的百姓們，總算能歇口氣了。

    一回到客棧，沈柯就往床上一躺，眼皮重的能打架，不消片刻就睡熟了。

    柳述怕打擾他休息，便去張家找張氏兄妹。

    張默陽補(bǔ)了一大覺，這才起來，正在吃飯，見他來了，下意識往后面看了一眼：“就你一個人來？”

    “嗯，阿柯才睡著?！绷鲎?，抓起幾顆花生米吃了起來。

    “晚上喝酒去不？我難得辦了件大事，慶祝一下?！睆埬柵d奮道。

    柳述想著沈柯應(yīng)該要睡很久，便答應(yīng)了下來，又道：“把英蓮也叫上，她說她酒量好。”

    “行?！?/br>
    “我也想去?！币恢卑察o喝茶的張默笙突然說道。

    二人一愣，張默陽不解：“你會喝嗎？”

    “想試試?！?/br>
    晚上，一行四人在酒樓里吃飯，陳英蓮酒量一頂一的好，把張默陽都喝趴下了，還能跟柳述有來有回。

    張默笙喝得少，臉頰紅彤彤的，艷羨道：“陳姑娘真是好酒量，果然不拘一格?！?/br>
    “從小就喝，壯膽，冬天也可以暖暖身子?！标愑⑸徯Φ?。

    “聽說你箭術(shù)很好，把土匪頭子都射中了?！?/br>
    “那是小五射的?！标愑⑸徴f完，看向柳述，“我說你小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打獵？”

    “有時間一起打，但我估計(jì)是不能以打獵謀生了?！彼肫鹉菐字淮蛲昃头诺舻囊巴?，轉(zhuǎn)而和張默笙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別的生意，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

    “什么生意？”

    “我想開個胭脂鋪?zhàn)樱倚枰窘鹑プ怃佔(zhàn)?、買材料、雇店員?！?/br>
    “合著你什么都沒有唄！”張默陽醉醺醺地打了個嗝。

    “但是我有技術(shù)?！绷稣f。

    柳家如今發(fā)展得如此壯大，少不了他娘的助力。當(dāng)年他娘嫁進(jìn)柳家后，就在原來的產(chǎn)業(yè)上增開了胭脂鋪?zhàn)?，自己研制出了好幾款?dú)有的胭脂，很受歡迎，金陵幾乎每個家里都會用上柳家的胭脂。

    他最初去青樓，不過是想看看那些最漂亮的姑娘，是如何用他娘制作的胭脂，結(jié)果被她們的小曲給吸引住了。

    他也看過娘親手制作的過程，跟著偷學(xué)了一陣，可總愛換里面的配方，娘發(fā)現(xiàn)后就把他趕了出來，說他一個男人不能玩這些東西。

    “你他娘的連胭脂都會做?。俊睆埬栆黄ü蓮牡首由系袅讼氯?。

    “很稀奇嗎？”

    年輕人嘛，玩的就是花，什么都可以當(dāng)樂子玩一玩。

    “你們這里賣的胭脂又貴，又糙得很，咱們可以賣點(diǎn)便宜好用的?！?/br>
    “鋪?zhàn)游覀兗业故沁€有一個閑置的鋪?zhàn)印！睆埬险f，“但你真的會做胭脂嗎？”

    “過幾天我拿成品過來。”

    兩人商定好之后，輕輕碰了一杯，酒杯遞到嘴邊時，他又頓了一下，抬眸看著張默笙：“在合作之前，還得有件事想跟你說一聲?！?/br>
    “什么事？”

    “就是吧......嗯......我那個......”柳述不知從哪說起，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最后還是發(fā)酒瘋的張默陽一語道破。

    “他跟柯深親嘴了?！?/br>
    張默笙一愣，陳英蓮杯里的酒直接灑了出去，兩位姑娘詫異地看向他。

    他咳了一聲，臉上燒得慌，故作鎮(zhèn)定地說：“你若是介意的話......”

    “不介意?！睆埬洗瓜卵酆煟肷尾旁频L(fēng)輕地笑了一下，“自打他拒絕我之后，他的事就與我無關(guān)了。我現(xiàn)在只想擺脫束縛，讓自己活得更自在一點(diǎn)?！?/br>
    “那就好?！绷鲆伙嫸M，舉起酒杯笑道，“祝我們都活得自在。”

    酒過三巡后，各自離開，柳述步伐虛浮地回到客棧。推開門之后，看見躺在床上的人，才后知后覺地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門后，躡手躡腳地來到床邊。

    沈柯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扭頭看著蹲在床邊的柳述，眉眼微動：“喝酒去了？”

    “嗯。”柳述雙手交疊擱在床上，撐著下巴，一雙眼睛仿佛有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你笑什么？”沈柯側(cè)過身，枕著手臂與他對視，嘴角也不自覺翹了起來。

    “一回來就看見你，高興。”

    “我也是?！鄙蚩绿置讼滤膅untang的臉頰，“喝了多少？”

    “不多呢?！?/br>
    沈柯笑了一聲。

    “阿柯，你還困嗎？餓不餓？”

    “有點(diǎn)?！?/br>
    “你想吃什么？”柳述問。

    沈柯靜默片刻，凝望著他清澈的眼睛，在這么模糊的光線里，似乎也能從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想吃什么嗎？”柳述又問了一遍，“我去給你——”

    話未說完，一只手忽然按住他的腦袋，目光所及之處是逐漸靠近的薄唇，一旦觸碰到，空氣都變得濕濕熱熱的。

    “阿柯......”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柯聽著他呢喃的聲音，松開一點(diǎn)，目光閃爍，含笑道：“怎么了？”

    “我腿麻了，好麻啊嗚嗚嗚嗚，我可以上床嗎？”

    第39章

    柳述是真的腿麻了，他扶著床站起來，捶了捶腿，來回踱步，緩了好一陣才見好轉(zhuǎn)。

    “還麻嗎？”沈柯下床問道。

    “好多了?！绷錾焓止醋∷牟弊?，仰著頭笑道，“咱們繼續(xù)吧?！?/br>
    咕——

    “看來不止是一點(diǎn)餓?！绷龅皖^看著他的肚子，把他拉到桌邊，將之前酒桌上打包回來的糕點(diǎn)取出來，“就猜到你會餓，這半夜估計(jì)廚房的人都睡了，你先吃點(diǎn)這個墊墊肚子吧?！?/br>
    “好?！?/br>
    沈柯吃起了云片糕，柳述撐著腦袋看他吃，等沈柯填飽肚子后，他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小五？”

    柳述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應(yīng)聲，終是抵不過醉意，徹底睡了過去。

    翌日醒來時，屋里只剩他一人了，桌上放著幾個熱乎乎的包子，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我去衙門了，記得吃早飯。

    柳述打開窗戶，街上三五成群，明媚的陽光照在臉上，他心情大好，啃著包子，聽這些路人們的閑聊。

    就在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時，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個眼熟的身影，是余巧慧，和她的父母，正朝衙門的方向走去。

    他也收拾收拾，出發(fā)去衙門看看沈柯，然后就得忙正事了。

    衙門里，余巧慧正和家人向沈柯表示感謝，又打聽將她救出來的其他人在哪里，想一并感謝一下。

    沈柯目光抬過來，笑道：“他來了?！?/br>
    余巧慧回過頭，看著大步走進(jìn)來的年輕男子，一時間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對方先跟她打起了招呼：“不在家好好休息嗎？”

    是這聲音！

    余巧慧驚訝地打量著他半晌，紅著臉夸獎道：“原來你生得這么好看，我都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br>
    “認(rèn)不出來也正常?！绷鲂χ聪蚰莻€能一眼將自己認(rèn)出來的人，“你還要忙多久？”

    “我再審審?fù)练藗??！?/br>
    “那你忙，我晚點(diǎn)再來找你?！绷稣f完，就先行離開，找到陳英蓮，帶著她一起去城外采花，用來做胭脂的材料。

    陳英蓮對地形了如指掌，知道哪里有他需要的東西，身手又好，順手還能打點(diǎn)獵物。

    一天下來，兩人都有很大收獲。

    兩人一回城，就收到了不少人的注目。

    一個大男人，懷里捧著那么多花；一個大女人，手上提著滴血的動物尸體。

    路人交頭接耳，指著他們竊竊私語。

    不過這兩人壓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互相道別后，柳述就回了客棧，一進(jìn)屋就聞到一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