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懷生突然抬起頭，他將身體重量微微傾斜，依著吳佟，笑著說：“謝謝啊，這幾個月?！?/br>
    吳佟帶著他坐在第一排，外面海波蕩漾，激浪偶爾會拍打在窗上，他們在大海中沉浮。

    時隔了許久，吳佟才回答他的話：“沒有你，我可能現(xiàn)在還天天在那個轉(zhuǎn)角訛錢，還不屬于我的債，贖不屬于我的罪?！?/br>
    “和狗屎一樣?！彼敛辉谝猓瑸⒚摰男α顺鰜磔p搖著頭，又看向窗外：“所以，也謝謝你?！?/br>
    那只握著余懷生手臂的手微微緊了緊，他沒有掙脫，吳佟也沒有松開。

    “你成大歌星了，那我要去做你的小跟班！”余懷生興高采烈，搖了下吳佟胳膊：“吳老板～一個月給我開多少錢？”

    “看你表現(xiàn)。”吳佟從沒想過自己會走到哪一步，他只記得在幾個月前，在那個小酒吧里，余懷生告訴他：向前走就行了。

    “我不會成了大明星還要天天給你晾衣服做飯吧？”吳佟突然不寒而栗。

    “你也不嫌你女朋友吃醋啊？”余懷生用他自詡極高超的技巧試探了起來。

    “誰說一定是女朋友?！眳琴∞D(zhuǎn)頭盯著他，他眼中的深意像漩渦，吸引著余懷生一頭栽進去。

    “那是......什么呀？”他問。

    吳佟正要開口，王文濤氣勢洶洶的走來，他們騎摩托車本比他們更快些，王文濤經(jīng)不起嚇扶著樹一頓狂吐，慢上船一步。

    “余懷生！你是不是人啊你?！?/br>
    “我坐那個破車！人在前面坐！魂他媽的在后面飛！”王文濤面色蒼白，手舞足蹈的比劃。

    “我看你倆比情侶都要黏！”他甩下一句，和梁閆去別的地方坐下了。

    余懷生突然陷入一陣沉默，一直交疊著的手臂突然都默契地躲開來。

    一個看海，一個看地板。

    兩個人不約而同，紅起了臉。

    --------------------

    第22章 致余懷生

    到賽場時一個禿頭突然竄了出來，他遞給吳佟一張名片，雙眼放光圍繞著他走了兩圈。

    “幾歲?！敝苯亓水?。

    “18。”吳佟回答。

    “27號......我會關(guān)注你的?！倍d頭看著他的號碼牌，拍了拍吳佟的肩膀，一個安保突然沖出來。

    “泉葉子，你又來招攬人了，滾滾滾！”安保沒給好臉色把泉葉子推了出去。

    吳佟看著那張名片，往口袋里一放，他有些緊張。

    “加油，兄弟?！绷洪Z指了一下王文濤背影：“我去看看這小子去進什么貨。”

    “進某人愛看的?！眳琴∑沉搜塾鄳焉绨蜉p蹭，道：“你說呢？”

    余懷生捂上吳佟的嘴，他擺擺手對著梁閆道：“要走趕緊走，我們進去了?！?/br>
    場館很小，臺下觀眾寥寥無幾，許多音樂器材還積了層灰。這次整個思明區(qū)報名的人只有五十個，最后入圍的只有十人。

    余懷生的掌心一片潮濕，他輕勾住吳佟的手指。

    “別緊張?！彼穆曇粼诎l(fā)顫，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卻還在安慰別人。

    “余懷生。”吳佟將他即將松開的小拇指又重新勾起。

    “嗯？”余懷生側(cè)過頭。

    “還記得那個廢棄廠房，你問我的問題嗎？”

    余懷生的思緒回到了幾個月之前，他拿著那臺照相機，記錄下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

    他想起來了。

    “記得?！彼^望了四周，沒有一個吳佟熟悉的人，余懷生的心跳猛然空了一拍。

    “你說你的第一首歌是寫給喜歡的人。”

    緊緊勾著的小拇指纏繞在一起，吳佟背著光，發(fā)絲隨著天窗穿來的風(fēng)輕輕搖動，他特地翻出來一件極為正式的白襯衫，只為了今天。

    他的眼閃動著，蘊藏著溫柔以及幾分躊躇，正想開口時，主持人拿起臺本，偌大的賽場響起吳佟的名字。

    “下一位，27號吳佟?！?/br>
    “加油?！庇鄳焉蝗晃兆琴〉氖滞螅首鬏p松想緩解那人的緊張：“好好唱，我等著你給我開工資，當你的小助理呢?！?/br>
    “好?！眳琴”持前鸭谒ど吓_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種預(yù)感，命運在此刻朝著一個不可規(guī)避的方向前進著。

    吳佟調(diào)試好琴弦，空曠的賽場，灰塵在陽光下飛舞著。

    吳佟什么都可以看見，可他眼里只容得下余懷生一個人。

    那個清瘦的少年站在不遠處，對著口型：“我相信你?！?/br>
    “原創(chuàng)歌曲，《致你》”

    “演唱者，吳佟?！?/br>
    兩顆虎牙露出，吳佟看向余懷生，盯著他，一字一句，極其鄭重。

    “這首歌獻給高三2班余懷生?！?/br>
    不是高二的，不是高一的，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個班級的余懷生。

    是臺下的，高三2班的余懷生。

    余懷生的心臟猛然加速，臺上的少年潔白衣袂隨風(fēng)飄揚，他注視著余懷生，一聲琴弦撥動，獨屬于青春的悸動肆意攪亂著余懷生的胸膛。

    遇見你的那天起，

    路過的窗和眼占據(jù)我的遐想，

    你的身影，

    來來往往，

    橫穿在滿是枯草的過場，

    膽小云控制節(jié)拍，

    乘著風(fēng)也飄向你，

    曬在午后陽光下，

    乘著葉也落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