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枝盯著她微微顫抖的長睫，低聲說道。

    “靖王府外，死了一個姑娘，按目前的調(diào)查進(jìn)度，我們猜可能是有靖王府的人在她死后去過她在云都西城的家。”

    烏素想起自己遺落在方秀芝家里的那盞兔子花燈，兔子花燈十分精美，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也就是因為那兔子花燈質(zhì)量好，烏素才留著用。

    沒想到他們還能根據(jù)那盞燈調(diào)查到靖王府。

    烏素不想暴露自己，她離開靖王府的行為太詭異。

    更何況，她也是妖，萬一誤會是她殺的人怎么辦？

    “小殿下，我什么也不知道?！睘跛厝崧曢_口。

    “那日我在房間里休息，怎么知道有誰出去了呢?！?/br>
    她話音剛落，外邊的衛(wèi)酈突然推開了她的房門。

    裴九枝以極快的速度變回了青鳥，但還是有一道人影在衛(wèi)酈眼前閃過。

    衛(wèi)酈揉了揉眼睛，她盯著烏素說道：“烏素，你是不是在屋子里藏了人?！?/br>
    她確信，方才烏素身邊站著一位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身著白衣，雖然一時沒看清模樣，但光看輪廓，就知他俊美非常。

    “沒有?！睘跛氐难劢尬⒋埂?/br>
    衛(wèi)酈狐疑地在烏素房間里繞了一圈。

    “烏素，你這幾天好奇怪，前幾天晚上我來敲你的門，你也沒應(yīng)?！?/br>
    本來那天晚上衛(wèi)酈是收到了她的侍衛(wèi)情人送來的約會邀請。

    她想要深夜離開靖王府，但又一個人不敢走夜路。

    衛(wèi)酈想讓烏素送她出府，晚上敲了她的房門，她半天都沒應(yīng)。

    不過，也就是那天靖王府外死了人，衛(wèi)酈很慶幸自己沒有出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正是她的侍衛(wèi)情人玩忽職守，沒有發(fā)現(xiàn)拱橋附近的異變，才讓方秀芝孤身落入妖類手中。

    烏素托著腮，歪著頭，長睫微顫，她希望自己身邊的小青鳥沒長耳朵。

    “我睡熟了?！睘跛剌p聲說，“你來尋我，有什么事？”

    “陸管事好像要將你趕出靖王府，我來告訴你一聲?！?/br>
    衛(wèi)酈知道，陸管事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一定會選擇放棄烏素。

    “烏素，我就要離開你了，我有些不舍得?！毙l(wèi)酈貼了上來。

    烏素不喜與人靠得太近，便側(cè)過身躲開了。

    “我不會出府?！睘跛氐穆曇糨p輕柔柔。

    “可是，府里都在傳你和陸管事……”衛(wèi)酈掩唇，故作驚訝說道。

    這謠言就是她自己說出去的，烏素定睛看著衛(wèi)酈，堅定地?fù)u了搖頭。

    她相信小殿下說的，觀瀾閣的貴客要找人，就不會讓靖王府里有人員流動。

    “烏素，你就這么信任陸管事??？”衛(wèi)酈瞪大眼看著她，又說道。

    裴九枝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他撲棱棱地飛到了烏素的肩膀上。

    輕輕地用爪子踩了一下她，示意她把衛(wèi)酈趕走。

    衛(wèi)酈驚喜地看著烏素肩頭的小青鳥：“烏素，好可愛的小鳥兒，你從哪里撿來的?！?/br>
    她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小青鳥。

    但烏素將她的手拍了下來，她起身，難得理解了小殿下的意思。

    “衛(wèi)酈，我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吧。”烏素盯著衛(wèi)酈說道。

    “烏素你……”衛(wèi)酈有些驚訝。

    烏素不敢得罪什么殿下大人，看著衛(wèi)酈走出去之后，她將房門落了鎖。

    “小殿下？”烏素扭過頭，吐息輕柔，“她走了?！?/br>
    她側(cè)過頭的時候，唇瓣正好掠過小青鳥頭頂上豎起的那撮羽毛。

    裴九枝的身子僵了一會兒，才從烏素肩膀上飛了下來。

    “那晚，你也不在靖王府？”裴九枝恢復(fù)人身，又問道。

    烏素安靜看著裴九枝，堅持自己的說法：“我在房間里?！?/br>
    “我們找到死去姑娘母親的時候，她一直念叨著‘秀芝回來了，秀芝又走了，秀芝不要我了……’她被照顧得很好，屋內(nèi)也有人來過的痕跡?！?/br>
    裴九枝道：“但那姑娘已經(jīng)死了，又是誰到了她的家里，替她照顧母親？”

    “小殿下，這……你要去問云衛(wèi)或者皇城司。”

    烏素對裴九枝眨了眨眼，她的眸光一片淡然，一絲說謊的痕跡也無。

    “我只是小小的侍女，又如何能知道那么多呢？”

    裴九枝知道在烏素這里問不出什么了，他對烏素點了點頭。

    “照顧那姑娘母親的人，不是兇手，但她或許有看到兇手的模樣。”

    裴九枝變回青鳥形態(tài)的時候，留下這么一句話。

    烏素想，她確實沒看清，就這么黑沉沉的一條陰影落到了水中，她怎么知道是什么東西。

    “小殿下，您去查案吧，那姑娘不是死在拱橋下邊嗎，您……看看水里？”

    烏素終究還是開口，將自己得知的信息告訴他。

    裴九枝一愣，他記得……他并沒有說過人死在了拱橋下。

    他振翅飛去，在烏素的房間上方盤旋片刻，終究是沒落下來找她。

    烏素坐在窗邊，托著腮，總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她算不上很聰明，一時說漏嘴，也情有可原。

    烏素幽幽嘆氣，她希望那位小殿下如果發(fā)現(xiàn)了端倪，不要來抓她。

    就在她暗自苦惱時，屋外忽然傳來了嘈雜聲響。

    衛(wèi)酈重重敲著烏素的房門：“烏素，陸管事來找你了?！?/br>
    烏素起身，推門走出，她看到陸管事站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本記錄人員的冊子。

    “烏素，從今天開始，你不用留在靖王府了?！?/br>
    陸管事看著烏素，嚴(yán)厲說道：“我請了靖王府管家劉大人前來，他會為我登記，送你出府。”

    陸管事終究還是抵不住外邊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壓力，要將烏素趕出去。

    烏素身份低微，他并不想與她扯上關(guān)系。

    “烏素，你不是說陸管事不會趕你走嗎？”

    衛(wèi)酈與李夢站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看，陸管事這不是來了？”

    烏素對陸管事悠悠行禮，點了點頭，事已至此，她也沒辦法了。

    她想，那位小殿下說的話似乎也不太管用。

    烏素盤算著，只能想辦法去別家再找份工作了。

    她有些無奈，唉……陳蕪的神識純粹，給她的陰陽能量很多，但她的愿望實現(xiàn)起來，卻有些麻煩。

    見烏素如此溫順，陸管事也無奈了：“烏素，我也是沒有辦法?！?/br>
    “陸管事，您這是為了保護(hù)您和烏素的名聲?！毙l(wèi)酈在一旁脆聲開口。

    不多時，陸管事喊來的管家劉大人也走進(jìn)院中。

    陸管事只管他們西苑這一塊兒，權(quán)力比不上統(tǒng)領(lǐng)整個靖王府事務(wù)的劉大人。

    “劉大人，今日我要開除一名侍女?！?/br>
    陸管事行禮說道：“您之前說，靖王府內(nèi)人員變動都要經(jīng)過您的同意，我這不是喚您過來了嗎?！?/br>
    劉大人一聽，驚得差點沒動手去捂住陸管事的嘴。

    “陸襄，你別說這話，今天就算這姑娘犯了大錯，她也不能離開靖王府?！?/br>
    “這……”陸管事有些驚訝，劉大人急急地將他領(lǐng)到院外。

    他低聲警告：“陸襄，此事明面上不好說，但九殿下是如此吩咐的?！?/br>
    “九殿下……”陸襄一聽到是裴九枝，也嚇得結(jié)巴了。

    “他他他……他來管靖王府的事情做什么？”

    “九殿下的事，我們下邊的人哪里敢問？”劉大人輕嘆一口氣。

    “可能是他參加觀瀾閣接風(fēng)宴那一晚，發(fā)生了什么，他命我調(diào)查府中是否有遺失物品，但我沒查出來?！?/br>
    “好了，在九殿下沒下令之前，靖王府里的人，一個也不能丟?！眲⒋笕素?fù)手說道。

    “府里傳我與那烏素姑娘，有些不太好的關(guān)系，但確無此事。”

    陸管事也有些無奈：“但人言可畏，我沒辦法。”

    “誰再說，我命人掌他的嘴?！眲⒋笕伺?。

    “整日傳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胡亂揣測他人，若被我知道是誰傳出的謠言，我定要重罰?！?/br>
    烏素本來都去房間里整理自己的東西了，但許久之后，陸管事與劉大人一起回了院里。

    “烏素，你不用走了?！眲⒋笕碎_口，瞥了烏素一眼。

    烏素的樣貌并不出色，確實不太像會與陸管事有什么關(guān)系的樣子。

    靖王府里漂亮姑娘這么多，陸管事犯不著一定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