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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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證實了謝明崢的確是皇家血脈,成了四皇子。按理說,臨春該喚他一聲四皇兄,可臨春從未喚過。倒是謝明崢,或許是記恨她那句話,之后每回見到自己,總要喚一句三皇妹。 那之后沒多久,謝明崢便去了北境打仗,立下赫赫軍功,再不是從前那個身份微賤的少年。 而謝明崢功勛越顯赫一分,便越有人提及臨春與他這段往事。那些傳聞落入臨春耳朵,亦總在夢里折磨著臨春。她總夢見謝明崢找自己報仇。 如今,夢境成真了。 頭頂那把鋒利的劍終于落下,未知的煎熬變作具體的煎熬。 臨春哽咽不已,漸漸忍不住,變作大哭。 謝明崢自回憶中回神,縱然過去這么久了,可回憶還是鮮活如昨日。他記得那地毯的紅,醒目刺眼,亦記得她那雙腳的白,純潔無瑕。記得那鈴鐺清脆的響聲,記得她身上珠玉碰撞的聲響,記得她的笑聲,甚至記得那日烏黑的葡萄,晶瑩的汁水。 那是怎樣的折辱,他心里該恨的。 卻是從此愛欲纏身,不得安眠。 謝明崢垂下眼,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低聲道了一句:“別哭了,已經(jīng)沒事了。” 他其實帶了些哄人的腔調,可臨春哭得太過投入,一心沉浸在自己馬上要完蛋的感覺里,并未注意到他說話的腔調。 謝明崢知曉她愛哭,倒也沒繼續(xù)說什么,索性讓她繼續(xù)哭。今日的皇宮太過喧鬧紛亂,亂糟糟的,各宮各殿都還亂著。謝明崢叫人收拾出了平時沒什么人居住的含光殿,將臨春放下。 臨春坐在羅漢榻上,裹著謝明崢的披風,終于哭累了,怯怯看了眼謝明崢。 謝明崢看著她狼狽的模樣,衣衫破爛,發(fā)髻散亂,臉上還有些灰塵,與自己記憶中那個尊貴驕矜的小公主實在對不上,她還是適合嬌生慣養(yǎng),矜貴嬌縱的樣子。 她應當換身衣服,重新梳洗一番。 可現(xiàn)下,謝明崢身邊只有自己軍營里的下屬,那些全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能伺候臨春。他記得臨春十分嬌貴,絕不是能自己親自做這些事的人。 謝明崢看了眼臨春,一言不發(fā)地出去了。 臨春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心慌得更厲害了。 他方才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嚇人…… 嗚嗚嗚嗚。 薛冰在門口守著,見謝明崢出來,當即迎上來:“殿下?!?/br> 謝明崢看他一眼,道:“你去尋個會伺候人的宮女來?!?/br> 薛冰愣了一下,他是知道自家殿下和那位三公主的舊怨的,三公主嬌縱無禮,如今風水輪流轉,自家殿下將登寶座,而三公主卻成了階下囚。多好的機會,自然得狠狠報復她一番。 薛冰有些激動:“殿下要哪方面的伺候?是辣椒水?還是扎針?”宮里折磨人的手段多,那些老嬤嬤們更是個中好手。 謝明崢默然片刻,道:“能伺候她沐浴梳洗就成,細心一點的,不要毛手毛腳的?!?/br> 薛冰:? 他在自己腦袋里打出一個問號,顯然沒有跟上自家殿下的腦回路。 謝明崢又催了一遍:“快點去。再去備熱水,以及一身女子換洗衣物?!?/br> 薛冰哦了聲,退了下去,摸了摸自己后腦勺,覺得大概是自己太蠢笨。 回到殿中時,臨春已經(jīng)將謝明崢的披風扔在一旁,興許是嫌棄。她背對著謝明崢,將自己被扯破的衣裳整理了下,不至于露出什么不該被看見的東西。但她腳上的鞋子方才掉落,沒了披風的遮擋,一雙玉足就這么袒露在謝明崢眼前。 謝明崢盯著她的腳,眸色微濁。 臨春順著他視線看去,頓時不自在極了,動了動自己的腳趾,試圖將自己的腳藏起來,又無處可藏。她屈膝,將自己的腿縮進去,委委屈屈看向謝明崢。 她方才哭過的眼淚還掛在睫羽上,晶瑩剔透,眼尾泛著紅,實在可憐極了。 謝明崢饒有興致看著她,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怡然坐下。他指節(jié)輕叩在桌面上,發(fā)出略顯沉悶的響聲。 他想到昨夜的夢境,視線緊緊盯著臨春。 她的腳踝還是那樣瘦弱,一手便能圈住,仿佛再用力一些,便能折斷。 一聲聲響像叩在臨春心上,她被謝明崢搞得很緊張,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這樣沉默的氣氛里,時間默默流逝。 薛冰辦事利落,很快尋來第一個年歲不大的宮女,“殿下,熱水也已經(jīng)備好了?!?/br> 臨春心猛地提出來,熱水…… 他竟是要煮了自己嗎? 想到關于他的那些傳聞,臨春不禁想到,他是不是想吃了自己? 想想就要暈過去了,誰能救救她? 她臉頓時耷拉下去,沒了生氣。 帶著哭腔小聲地說:“……我不好吃的?!?/br> 謝明崢聞言一愣,她在想些什么? 他勾唇,故意逗她:“是嗎?可我看三皇妹細皮嫩rou的,定然滋味不錯?!?/br> 臨春頓時又要哭了,謝明崢怕她又要哭,沉聲道:“你帶她去沐浴?!?/br> 宮女應了聲,帶著臨春去了凈室。 臨春聽見沐浴二字,這才松了口氣。 原來熱水是沐浴啊……不對,萬一沐浴是為了把她洗干凈再吃呢? 她又紅了眼。 謝明崢看著她背影,想到她誤會的事,不由失笑。 吃了她啊…… 她說自己不好吃,是么?他怎么感覺,很是可口呢。 第3章 商量 臨春跟著宮女來到凈室里,那宮女看著十分面生,且年歲并不大,還有些害怕的模樣,不知謝明崢是從哪里找來的。 她對謝明崢放心不下,對他找來的人也放心不下。待宮女備好熱水后,臨春便叫她出去等著。 宮女露出為難的神色,她來時四皇子說了,要她伺候臨春沐浴更衣,再好好梳洗。宮女僵在原地,進退兩難。如今宮里的局勢已然十分明朗,四皇子有兵,控制住了局勢,二皇子、三皇子與六皇子皆已經(jīng)被拿住,想必不日四皇子便會登基為新帝。而眼前這位,曾經(jīng)的三公主,風光無限和受盡寵愛都已經(jīng)是曾經(jīng)的事了。這兩位,宮女自然毫不猶豫選擇聽四皇子的話。 宮女將頭低得更下,并未有動作。 臨春見她不聽自己的話,不禁有些惱怒,想要發(fā)作,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好將話語和火氣都咽了下去。但也不肯妥協(xié),叫宮女近身來伺候自己。只好退一步,讓宮女在一旁等著。 她也的確想要沐浴一番,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一段時間,臨春都沒能好好洗個澡。在那里連頓熱飯都沒得吃,更遑論沐浴這種事。 還有剛才那個惡心的男人,一身晦氣。 她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很難聞,好像已經(jīng)發(fā)臭。臨春皺眉,嘆了聲,看向面前的熱水,將自己身上穿了幾天并且被扯壞的衣裳脫下,緩步走上浴池的臺階,跨入浴池,將自己整個身體沉入熱水之中。 熱水包裹著臨春,讓臨春不禁喟嘆一聲。 外間。 謝明崢在椅子上耐心靜坐,等待著臨春出來。 他是習武之人,比尋常人的聽覺更為敏銳。外間與凈室相隔并不遠,所以那些潺潺水聲,準確無誤地落入他耳朵。 其實是很小的聲響,可如今宮中局勢基本控制住,含光殿中又只有他們在,十分寂靜,便顯得那些聲響很大似的。 謝明崢抵在桌面上的手指微曲,思緒難以自控地飄散開。 這一幕在他夢中似乎也曾出現(xiàn)過,飄滿花瓣的浴池中,少女通體雪白,水霧裊裊繞繞,模糊了少女的軀體。 那是眼睛能看見的,在夢中虛幻縹緲??僧斂匆姷暮吐犚姷臇|西合為一體,虛幻飄渺仿佛漸漸變得真實。好似縈繞山巒的晨霧散去,露出群山清晰可見的輪廓。 謝明崢驟然收緊指節(jié),甚至指節(jié)泛出些白。他聽見自己的吞咽聲。 謝明崢閉上眼。 人的五感實在奇妙,聽能聯(lián)想出視,視亦能勾出觸。 他閉上眼的本意是克制自己那些不合時宜的聯(lián)想,從前只出現(xiàn)在夜里的浮想聯(lián)翩,此刻卻出現(xiàn)在晴天白日。 他就坐在窗下,窗牖半敞著,陽光透過窗紗,照在他身上,暖意洋洋的,清風從窗外吹來,攜著不知從何處來的某種不知名花香。 一切都昭示著,這是晴朗的白日。 這樣的日子,那樣的浮想,就是不合時宜。 可閉上眼,關閉了視覺的開關,便放大了聽覺的感知。他甚至聽見她在哼歌,是玉京一直流傳的歌謠。聽覺自然又會聯(lián)想到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 謝明崢陡然睜開眼。 四月天的陽光分明是暖洋洋的,卻曬得謝明崢一身躁意。 春日,是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也滋長他的愛與欲。 含光殿只有薛冰與幾個守衛(wèi)在門口守著,所以即便窗牖半開,也不會有人看見任何東西。 ——沒人會知道他的狼狽。 謝明崢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仿佛某種引誘的信號。其實他自制力尚可,亦一向理智,但或許是因今日一朝心愿得償,過往種種籌謀皆在今日圓滿實現(xiàn)。 他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 人在勝利的時刻,總會有想要放縱的片刻。 一墻之隔,臨春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謝明崢在想著什么。她甚至已經(jīng)忘記了外面還有一個謝明崢的存在,因為方才沐浴太過舒服,洗去了這些日子的風塵,也洗去了這些日子的晦氣似的。她只覺得自己從骨頭縫里都舒展開來似的,伸了個懶腰,從已經(jīng)有些冷的水中走出來。 一旁等著的宮女趕緊過來,將干凈的衣裳給臨春,意欲伺候她更衣。但臨春只接了衣裳,未肯讓她伺候自己更衣。 “好了,你可以走了?!迸R春發(fā)話。 宮女愣了瞬息,思索著,四皇子說要她伺候三公主沐浴,既然三公主沐浴完了,那她的事兒也算辦完了吧? 她想了想,福身行了個禮:“那奴婢先告退了?!?/br> 宮女并不敢看謝明崢的臉,她也聽過那些關于謝明崢的傳聞。四皇子去北境不過兩三年,便立下赫赫戰(zhàn)功,甚至成了于北齊而言聞風喪膽的人,其中手段,不言而喻。 宮女不敢惹怒四皇子,如實回答:“殿下,三公主已經(jīng)沐浴好了,她叫奴婢出去?!?/br> “下去吧?!?/br> 宮女聽見四皇子說了這么一句,嗓音低沉,似乎有些緊繃。她亦曾聽聞過四皇子與三公主的舊怨,不禁腦補了些東西,認為四皇子是迫不及待要報復三公主了。既然如此,這里斷然不能再待下去,宮女應了聲是,趕緊快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