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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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死后,他的嬪妃們散了大半,有子?嗣的尚留在后宮,沒子?嗣的皆送去了皇陵。有子?嗣的那些太妃,也都挪了宮,去了更為偏僻的地?方居住。如今后宮冷清零落,除了臨春,便只有那新進宮的幾位美?人?,位分都不如臨春高,怎的竟叫臨春的步輦儀仗讓她們先行?? 朱弦皺眉道:“是誰的步輦?” 小太監(jiān)正要回話,對方步輦上遠遠傳來了一聲有些熟悉的嗓音:“喲,這不是三皇妹么?” 臨春一怔,朝聲音那處望去,是二公主?謝若綢。 她有些詫異,二公主?謝若綢早在一年前便已經(jīng)出嫁,離宮建府。怎的會忽然出現(xiàn)在宮中? 臨春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她與謝若綢……亦有些齟齬。 這么一想,她好像到處是仇家…… 可除了謝明?崢,其余那些有過怨仇的,都是他們有問?題。譬如說李遠,譬如說謝若綢。 大概在十歲以前,臨春與謝若綢關系都很好,甚至可以稱得上無話不談的好姐妹。謝若綢是皇后親出,皇后是名門貴女?,卻并不得圣寵,當年生?謝若綢時壞了身子?,此后便不能生?育。那時謝若綢與自己玩,臨春是極為高興的。 縱然她自幼受寵,母妃將她保護得極好,可那些風言風語,她并非全無知覺。她知道他們瞧不起自己,瞧不起母妃,隱約也有些自卑。 但?臨春對謝若綢并無討好之意,她以為她與謝若綢是真的好姐妹。好姐妹之間,不必要討好,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有好東西想著分享,有快樂亦想著分享,哪怕是悲傷,也想要與她一起分擔。 她幾乎掏心掏肺,也正因此,那些心與肺,沾染了血,落在謝若綢手里,成?為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刃。 盡管已經(jīng)過去多年,盡管那時她不過是個孩子?,但?那天發(fā)生?的一切,時至今日,臨春都還?清楚記得。 那天她與謝若綢約了一道玩,她們一起畫畫,謝若綢還?夸她的畫很好看,她很開心。回去的路上,卻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個吊墜丟了,她折回去找。 就在那個亭子?里,不久之前還?與她歡聲笑語夸她畫畫得真好的謝若綢,卻換了另一副不屑的面孔,與四公主?她們說: 那個小賤婢真煩,她以為她討好我,就能變得像我們一般高貴么? 臨春尋回的吊墜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那是不久前謝若綢送她的禮物,她小心謹慎地?收著,結(jié)果…… 她當時很生?氣,也很傷心,哭著離開了。 從?那之后,她和謝若綢便不再是朋友,而?是仇人?。 她與謝若綢講過很多心事,都淪為謝若綢踐踏的武器。 臨春自往事中回眸,看向謝若綢。自從?謝若綢嫁人?后,她們已經(jīng)有一年沒見?過面,她還?是那副老樣子?,盛氣凌人?,瞧人?時帶著三分不屑,與四分漫不經(jīng)心。 “二jiejie?!彼貞x若綢的話。 謝若綢冷笑一聲:“你一個連皇家玉牒都沒上過的野種,真以為自己做過幾日公主?,便是金枝玉葉了?本宮乃正統(tǒng)皇室血脈,你縱是陛下貴妃,說到底也是妾室。叫本宮jiejie,你也配么?” 臨春頓時臉色蒼白,她一向自恃血統(tǒng)高貴,在這一點上臨春無法反駁。她很想說些什么回懟謝若綢,可她嘴笨,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紅唇微微翕動,終究只是再次抿緊。 謝若綢還?在不依不饒:“你與你那下賤的母親,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狐媚樣子?,迷惑男人?,你也狐媚樣子?,迷惑男人?。她是貴妃,你也做貴妃。嘖,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br> 臨春嘴唇又張了張,又想罵她兩句,“你……” 可到嘴邊,又腦子?空空,不知道講些什么。 謝若綢冷哼了聲,步輦已經(jīng)經(jīng)過甬道,走遠了。 臨春坐在步輦上,微微地?發(fā)抖,被自己的嘴笨氣的。 回到甘露殿,臨春仍舊悶悶不樂。 這份悶悶不樂一直持續(xù)到夜里,謝明?崢來時。 她象征性?地?抗拒了一下:“我……我病才剛好,能不能休息一下?” 謝明?崢駁回她的反抗:“這種事,又不是什么累活。” ……但?也算臟活吧。 臨春在心里默默想,撇了撇嘴。 她將腳從?草色的羅裙下伸出來,曲了膝蓋,搭在榻沿。勾著鞋跟,將繡花鞋脫了,兩只繡花鞋橫七豎八地?躺在榻下。羅襪亦從?榻上扔下,搭在繡花鞋上。 臨春蜷了蜷腳趾,慢慢將小腿搭在謝明?崢大腿上。 日子?一天天熱起來,即便隔著衣料,臨春也感覺到了謝明?崢腿上的熱度,熏得她臉熱。她小聲開口:“你能不能自己來?我把腳借給你?!?/br> 她心情不好,不想做這種事。 謝明?崢沒答,只用寬厚的手掌攥住了她的踝。 他手心的溫度也高,才碰到她的腳踝,便感覺沁出細微的汗意。 臨春扯過個枕頭抱在懷里,視線耷拉著,感覺到柔軟的足心踩到了什么。起初是很柔軟的,勾起了她一絲好奇。 她不禁用心感受起來,一點點地?變化,還?挺……奇妙的。 她偷偷覷了眼,被謝明?崢視線抓個正著。 臨春又耷拉下去,聽見?謝明?崢問?:“又不高興?為什么?” 謝明?崢以為她是為了現(xiàn)在在做的這件事不高興。 少女?的嗓音悶悶晃進耳朵:“我下午去菡萏園看荷花,可荷花都沒開幾朵。” 謝明?崢微怔,隨后扯起一邊唇角笑了笑。 就因為這個? 她繼續(xù)說:“然后我想到我母妃,我很想念她,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你知道嗎?我以前以為,可能所有憂愁也不過是不能出宮,可是原來……” 幾近哽咽。 “……還?有死別。死真的很可怕,你知道嗎?謝明?崢?!迸R春的眉目藏在昏暗光線里,蓄滿的淚啪嗒掉落,她抬手擦去,又強撐著扯開些笑意,“然后我哭了一場,心想我要帶著母妃的期許好好活著?!?/br> “從?菡萏園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二公主?。”她聲音帶著些許鼻音,“我與她,也有些仇?!?/br> 后一句聲音小得不行?,顯然很心虛。 “我知道你肯定要說,我怎么這么多仇家……可是除了你,他們都確實做得不對嘛?!彼⑧阶?,“我……向你道歉,很真誠地?,道歉?!?/br> 被人?羞辱出身,是這樣難受的事。她分明?也知道,當時卻還?這么做了,真是不應該極了。 而?后,臨春說起她與謝若綢的那檔子?事。 “你可能會覺得我很矯情……但?是……”臨春的話被謝明?崢打斷。 “沒有?!彼f,“我為什么要覺得你矯情,你忘了嗎?我比你還?記仇?!?/br> 臨春頓時有些欣喜,說得也是。這種事,也不是她小氣吧,就是很過分啊。 當然站在謝明?崢的立場上,記自己的仇也很應該啦。 “然后她就羞辱我,她說我連皇家玉牒都沒上過,即便是貴妃,也終究是妾室,不配叫她jiejie?!迸R春忽地?抬頭,攥緊了手里的小拳頭,一臉憤恨不平,“我當時很想回嘴,可是我嘴笨,腦子?也笨,我竟然一句回嘴的話都沒想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她真要氣死了!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回 了,她從?來與人?吵架都吵不贏。因為嘴笨,而?且愛哭,通常是還?沒開始說,已經(jīng)開始哭,然后一邊哭一邊吵,一點氣勢也沒有。 她捏著手里的軟枕,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嘴謝若綢。 謝若綢說她是連皇家玉牒都沒上過的野種,這是事實。臨春雖說表面受寵,可事實上并未上過皇家玉牒,或許是因為先帝也覺得,她到底不是正統(tǒng)皇室血脈吧。 至于“即便是貴妃,也不過是妾室”,這也無法反駁??v然她可以用貴妃的身份壓衛(wèi)美?人?她們一頭,可謝若綢是二公主?,還?是皇后嫡出,又不是衛(wèi)美?人?之流。論?身份,臨春還?真比不過。 除非她是謝明?崢的皇后,勉強能與她比一比??芍x明?崢怎么會讓自己做皇后呢?他除非是腦子?出問?題了,譬如說被門夾了,或者是被水淹了。 再至于“有其母必有其女?”,臨春更不知道如何反駁,她想說自己母妃很好,不許這樣羞辱母妃。可這話聽起來實在沒有一點威懾力。 臨春懊惱地?揪著軟枕上的花邊,長嘆一聲。 這種吵架吵不過的感覺,真的很不痛快! 更不痛快的事,是她這么些年,從?沒一次吵架吵贏過! 謝明?崢忽然道:“你可知她為何忽然回宮?” 臨春自然不知,誠實搖頭,猜測道:“興許是……太后身子?抱恙?” 如今的太后,也就是先帝的皇后,謝若綢的生?母。太后自從?生?了謝若綢之后,便一直身子?不大好,時常有些小病小痛的。 謝明?崢嗯了聲:“這是其一?!?/br> 臨春啊了聲:“那其二呢?” 謝明?崢道:“長樂公主?與駙馬感情不和,和離了?!?/br> 臨春頓時張大了嘴,難掩驚訝。 她記得當時謝若綢出嫁時,這可是一樁人?人?艷羨的好婚事。謝若綢的駙馬是當年的狀元郎,姓常,名常嘉恒。常嘉恒人?亦生?得俊朗無雙,當時俘獲了不少京中貴女?的心,人?人?都在想,日后不知道誰能做他的妻子?,最后是先帝下旨賜婚。 當時謝若綢很喜歡常嘉恒,沒料到現(xiàn)如今竟要和離收場。 謝明?崢彎了彎唇角:“是駙馬堅持要與長樂公主?和離,鬧得很僵。成?婚這一年,駙馬似乎與她便一直合不來。她既說你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亦可以說她。” 皇后不受寵,如今謝若綢也不得駙馬的心。倒的確可以算有其母必有其女?,都不被男人?喜歡。 這種話倒不是說正確與否,只是吵架這種事,肯定得挑對方在意的點說,才能讓人?難受。 臨春若有所思,心下暗暗記住,“那我明?日便去找她,補罵她一句?!?/br> 想了想,又問?:“還?有什么旁的話能罵么?你替我想想,我好明?日一道罵了?!?/br> 她抬起晶瑩的眸子?,期待地?看向謝明?崢。因方才哭過,這會兒眼睛還?是紅紅的,像只小兔子?。 謝明?崢被她濕漉漉的眼神取悅到,“光罵她有什么意思?若換了我,便一定要將他們踩在腳下?!?/br> 踩在腳下? 臨春微微蹙眉,可謝若綢已經(jīng)是二公主?,起點這樣高,要怎樣才能將她踩在腳下呢? 她想不出來,倒是突兀地?想到自己現(xiàn)在足心踩的東西。遂稍稍用了點力,聽見?謝明?崢悶哼一聲。 “抱歉……我……你沒事吧?”她慌忙道歉,怕他好不容易長起來一點苗,被她一腳踩沒了。 謝明?崢沒答,只闔上眸子?,喉頭滾動了幾下。 臨春也不知他這是好還?是壞,只是突然又覺得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同。 不再是粗糙的衣料下隔著傳來些許溫熱,而?是直接的熱意,光滑地?傳遞在足心。 她疑惑地?看向她的足心處。 而?后霎時間僵住。 那個丑陋的,一手握不住的……此刻正毫無阻礙地?磨蹭著她的足心,難怪觸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