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一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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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凰羽旗幟掛滿高桿,喜紅燈籠擺動著金穗垂在屋檐。彩綢交錯,鞭炮齊鳴。 皇都城迎來了一片喜色。 威嚴沉肅的江家府邸,此時以一個喜字帖封閉了大門。 府內悄無聲息,似是空無一人。 街道旁側的一座茶攤。 歇腳的客人放下包袱,正探著腦袋頻頻望江府的方向望去。 “這喜慶事,怎用喜字把大門給封了?” 攤主端著茶盤與小食放在了客人的桌上: “江府無主,這里已是人去樓空?!?/br> 客人眼珠子一瞪,有些摸不著頭腦: “人去樓空?是那個在朝中呼風喚雨的江家嗎?” “帝王成婚,迎納國夫。這國夫啊,就是江家家主!江家家主入宮為帝夫,這江家,自然就沒了?!?/br> 攤主見客人一身游者打扮,聽鄉(xiāng)音不改,猜到怕是離家數年,便也不足為奇的解釋道。 客人一邊添著茶,一邊搖頭嘖嘖感嘆道: “兄弟二人共侍閻崇帝,家主還直接坐上了帝夫之位。江家果真不簡單?!?/br> “就是。” 話生興致,攤主即便忙碌著手中的活,也頻頻轉頭而來應話道: “江家犯下一樁樁滔天大罪也毫發(fā)無傷。如今江氏帝側有了皇嗣,還是閻崇的長皇女!今后啊這閻崇的江山——”接下來是殺頭的話,攤主沒再往下說。聽者心領神會,自是無需多做解釋。 “此言差矣。” 一旁的老者揮扇笑言: “江家家主入宮,便是放棄了朝前權利。卸印郡執(zhí)都一職,就是失去了執(zhí)掌朝政的身份。好好的實權不要,跑去當帝王枕邊人。這買賣,怎么捋怎么都不合算。” 攤主接道:“嘿,說不定就盼著長皇女繼位之日,他兄弟二人就能垂簾聽政,將這閻崇改名換姓了!” 老者捻了顆果脯,細嚼慢咽娓娓道來: “江家要真有這個打算,更不會讓江家家主入宮了。如今江大公子是長皇女之父,江家家主就應固守職權,與兄長里應外合,這樣才能穩(wěn)妥的讓長皇女登上帝王座。眼下失去了政權,靠什么托舉長皇女?靠枕邊風嗎?” “你的意思是……江家家主入宮,是被逼無奈?”游者客人拖著板凳往老者身旁湊了湊。 “江家現(xiàn)在是什么名聲?那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但以江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虛無縹緲的污名又能撼動他幾分?依我看,江家家主入宮為帝夫,是當今陛下為剝他實權的另辟蹊徑。至于為何他會順從,那是因為陛下早就布下了這盤棋!” 唰的一聲,老者收起折扇打在手心: “江家那些捕風捉影的罪行,可老早就被放出來了。當時無憑無據,無人能指摘什么。結果呢,這罪行的傳言一項又一項的接踵而至。連被宮中遣散到民間的那一大批宮人與內廷官員都對江家恨的咬牙切齒。這說明,那些傳言并非空xue來風,說不定是閻崇帝早就放出來的。” 攤主放下了手中的活,也湊了過來:“這么說也有道理……那他同意入宮也是為了避難?” 老者頷首:“正是!江家家主自知身上的案子如若陛下有意究查下去,恐無力自保。更別說現(xiàn)在那江家的人要是站在這大街上,估計都會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如今閻崇帝給他入宮的選擇,他當然愿意?!?/br> “那陛下為何不直接把他殺了一了百了。把他囚禁在后宮里,留他一口氣,又是為了什么?”客人搖了搖頭,想不通。 折扇輕輕敲在桌沿,老者嘆息一口: “或許,江家家主手上有陛下的把柄。又或許……陛下想從江家家主身上,得到些什么吧?!?/br> —— 帝王大婚,迎納帝夫的禮儀與帝側顯然不同。 隆重的典禮從早到晚。 前庭大禮面見朝臣,鳳陵司祭祀拜祖,內殿歌舞宴席。 直至最后。 帝鑾并未將帝夫送入帝寢,而是一路直驅吾棲冷宮。 重兵把守,重重大門緊鎖。 新婚的帝王夫婿被牢牢囚禁在了這座荒涼的宮殿。 贖神素女的金像依舊。 站在金像前的人也無改。 只是他的身份從“帝側江譽清”變成了帝夫江還晏。 褪下婚袍的江還晏身穿素衣,精致的發(fā)飾摘了干凈,只剩下木簪挽發(fā),過分清素。 一雙望著素女金像的邪眸不含任何情緒,無喜無悲,淡然而平靜。 只聞身后門扇開啟時,他才瞳仁一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作。 “江家的所有物,我已讓付向安清算了干凈。就連朝中那些個你的鷹犬,如今見你大勢已去,紛紛也都接下了天監(jiān)司理事拋來的橄欖枝?!?/br> 身后熟悉的聲音冷漠而沉肅,其中夾雜著幾分得意,隨著那輕慢的腳步聲,越靠越近。 “甚好?!?/br> 江還晏轉過身。 望著眼前尚還身穿帝王婚袍的明艷女子,冷冷月色描繪著她的輪廓,他險些沉淪。 這是他們第二個大婚之夜。 上一次他冒充兄長替婚,以兄長之名與她成為夫妻。 而這一次,他便是他自己。 是帝王正夫,是千秋青史都要與她共名的人。 江還晏雙手作禮,面帶笑意躬身道: “得陛下美意,也算是一身輕巧了?!?/br> 她想見他萎靡頹敗,她想見他怒不可遏。 她想讓這只敗犬在她身前露出最狼狽的模樣。 可他偏偏英姿傲骨分毫不改,挑著邪眸一副云淡風輕。 “江還晏,你還真會苦中作樂??磥磉@吾棲冷宮的日子,對你而言也并非是什么懲戒?!?/br> “吾棲殿清閑幽靜,利于修身養(yǎng)性。是陛下體恤我多年前朝勞苦,此番恩賞深得我心?!?/br> 事到如今,他還有意惹她惱怒。 “那帝夫便在這吾棲殿里,長燈相守,孤影百年好了?!?/br> 小滿冷冷一笑: “從此以后,我不會踏入吾棲殿半步。你也絕無可能再見到長皇女?!?/br> 提到他的孩子。 男人臉上的笑意倏然凝固。 “真兒的毒,是你下的。” 并非疑問,而是肯定。 她未有回應。 只是眸眼含笑,輕蔑的望著他。 仿佛極為享受的審視著他好不易展露出的別樣情緒。 如她所愿,她的默認讓那雙平靜的邪眸開始結滿冰霜。 不知是什么刺破了他的穩(wěn)持,動蕩中忽而涌出一股悲流,襲遍他的眉目: “閻崇滿!那可是你的親骨rou——” 他明明已經猜透了她的所作所為,可在質問她時,竟還露出這般不可置信。 看來一直以來他都沉溺在自欺欺人之中難以自拔。 她不建議給他雪上加霜,撕破他最后的心存幻想。 纖指抵在男人堅實的胸膛,一路滑至領口。 柔情化作粗戾,她緊緊攥過他的衣領。 “江還晏,你知道我為何留下真兒嗎。” 她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耳畔。 鼻息游過他的碎發(fā),輕淺的聲音字字清明: “因為,與你共度的那一夜后,我也去找了江譽清?!?/br> 轟然巨響震碎了他最后的妄念。 曾經,他始終不明白她為何留下他的骨rou。她有無數種方法去割去這心頭大患,可她偏偏將孩子生下,堂堂正正的承認了孩子的存在。 是她對他的孩子有片刻不忍?還是她對二人的血脈有分毫容情? 亦或者。 她也對他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沉浸在自己的妄念里自我麻痹。 卻唯獨沒有想過,這不是他的孩子…… 原來留下這個孩子。 只因為這是江譽清的孩子—— 她的手松過他的衣領,他忽而有些搖搖欲墜,稍見踉蹌。 本冰寒的邪眸陷入虛空,神魂皆被她一語碾碎。 殺人不見血。 她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一切。 小滿哼笑一聲揮袖轉身。 大步走向宮殿之外,再無回首的可能。 “江譽清在何處?!?/br> 男人的聲音顫抖而沙啞,像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 她提裙跨過門檻。 淡淡給予了他最后的回應: “帝夫不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