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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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現(xiàn)身江家暗市產業(yè)的江大公子江譽清,竟然出現(xiàn)在了賭樓里。 小滿本以為自己的失誤打破了師央的計劃,沒想到因禍得福探明了想要探究的東西。 顯然,揭露斗獸場是有人故意針對。 如今朝堂江徐兩家決裂,不免讓人聯(lián)想到徐家。 或因江譽清與新帝訂婚讓徐家生危,又或因江還晏退婚徐盈染惹徐家不快。 不管是不是徐家所為現(xiàn)在已然不重要了,江家分神保身的空檔暫無力為難新帝。 駐旗之戰(zhàn)在即,征兵計劃緊鑼密鼓的籌備著。 在即將發(fā)布征兵令的前一天晚上。 宮中議事殿的燭火長明不滅。 師央有個大膽的計劃,這個計劃讓小滿消化了許久也難以接受。 民間有個奴人曾從忌域之地活著走出來。 或許,這次忌域之戰(zhàn)可以開放奴人身份者應征。 奴人。 是比罪人更低階的人,或根本不能被稱為“人”。 如對待牲畜般豢養(yǎng)宰殺,可解釋為人形的牲口。他們不具備人的權利,不被以人所待,連生死都不計數(shù)。 奴人應征為兵,在小滿的思想觀念里,和讓兔子坐上王位一樣,荒唐又可笑。 畢竟,對于一個生活在王宮之中圍困于權利頂端的人,這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群體。 小滿孩童時常常聽宮人論起,奴人大都長相奇異,三頭六臂丈高過人,畸形可怖。雖從未親眼所見,但是憑借著多年話本的鉆研,應該和鬼經魔傳里的怪物大差不差。 如此想著,小滿渾身一顫。面露難色的對師央說道: “開放奴人征兵,允許奴人跨越鴻溝,坐上官爵之位?我都尚且難以接受,更別說朝中那些人了?!?/br> 話里話外,小滿都充滿著拒絕。但對師央的信仰又不得不支撐著她認真去思量這件對自己來說極其荒謬的事情。 “他們會同意的?!?/br> 小滿凝著師央的臉,他的堅定沉穩(wěn)波瀾不驚總是給她極大的安全感。 “師央有辦法說服他們?” “連神威將軍都死于駐旗之戰(zhàn),對那些空有其名的朝將來說此戰(zhàn)就是去送死。駐旗之戰(zhàn)領將一職不用想便知他們定會百般推脫。如果有人能作為替死鬼,去完成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沒有反對的道理,即便,對方是身份低賤的牲口?!?/br> 關乎性命之憂,朝將的立場與小滿是不同的。 朝中無人應召駐旗之戰(zhàn)領將,這步死棋,能就此走活嗎? 朝堂之上,小滿提出了奴人征兵的方案。 如師央所料,朝將無人駁議。 一旦出頭反對者,那就是自告奮勇應召之士, 但高高在上的官爵貴人,怎會容忍低賤的牲口踐踏他們的權威? 身著朝服的中年將帥心有不甘,又不可奈何。他上前一步對王座上的小滿道: “陛下,奴人為兵為將臣不反對,但必須是有能者才能身居其位!奴人應征者,派往忌域之地試煉,能活著走出來的,才能為兵為將?!?/br> 小滿望向堂下端立一旁的師央,目光相對時,他輕輕頷首。 小滿正坐了姿態(tài),清了清嗓子: “好,就這么辦?!?/br> 征兵令快馬加鞭發(fā)布于各個城池。 所見者,無一不瞠目結舌。 奴人可應征入軍,這是史無前例的謬舉。 但條例有述,必須試煉通過后才能入軍。其試煉是——活著走出忌域之地。 這又讓人不禁去想,哪兒會有奴人去送死? 錢府。 夜里不見月。 后院的排屋里昏暗無光。 這里是府中奴人的居所,破舊的屋子里只有一堆干草鋪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大千,要是能入軍,是不是可以脫了奴籍?” 屋子中,一個憨厚的聲音響起。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 “別傻了石頭,你能從忌域之地活著走出來?況且,征兵令上只說能為兵為將,可沒說能脫了奴籍?!贝笄с紤醒缘馈?/br> “我也想當個人。”石頭有些沮喪。 大千摞了摞身前的干草,發(fā)出沙沙的摩擦聲。身子一攤睡了下去: “唉——有些人呢一生當不了人,有些人呢下半生再不能當人。都是命。是吧,大兄弟?” 這聲大兄弟是朝著另一處喊的。 屋內漆黑,只見一個龐大的身軀在另一端角落里。 石頭朝那個方向望了望,對大千說: “他從來這里就再沒說過話。會不會是個啞巴?” 大千笑道:“哪能啊,那是人不想和我們說話。這大兄弟和我們不是一類人?!?/br> “不都是奴人嗎?”石頭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一股憨勁兒。 “我們生下來就是奴人,他啊,怕是半路出家吧?!?/br> “我去過那里?!?/br> 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響起。 這個陌生的聲音讓大千石頭紛紛將注意力投過去。 “去過哪里?”大千問道。 “忌域之地。” 角落里的壯碩男人冷靜道。 大千坐起身子挪到了男人身前:“我還以為別人瞎說,你真是那個,從忌域之地活著回來的奴人?” 石頭聽言也坐了過來,二人圍在男人兩側。 “是。不過我只去過一次,還是很多年前?!?/br> 大千心里盤算著什么,黑暗中陷入了暫時的安靜。許久,他出聲道: “大兄弟,我叫大千,他叫石頭。怎么稱呼你?” “秦蠻?!?/br> 此時,外頭幾個腳步聲凌亂而至,伴隨而來的是逐漸照亮黑暗的風燈薄光。 大千終于朦朧的看到了秦蠻的模樣。 他一身駭人的腱子rou,每一塊都充鼓硬實。他還有著一張出挑的臉。即便光線淺淡,也能照出他的剛毅的棱角。 大千看了看門外,對秦蠻說道:“馬上就有人來把你請去錢掌家的床上了。錢掌家可折騰死了不少性奴。做個交易如何?我?guī)阋黄鹛映鋈?,你帶我們入軍,活著走出忌域之地?!?/br> 幾個侍仆提著風燈推開了排屋的門。 “人呢?!人呢!” 幾人趕忙舉著燈在屋子里四處照著,屋子里只剩一片靜謐,和還留有人溫的干草堆。 奴人征兵不過征得寥寥百人。 這寥寥百人連夜被送往了忌域之地。 就在駐地陸家一脈的武將對此嗤之以鼻的時候。 真有三個奴人,在黎明到來之時,完好無損的爬出了忌域之地。 百人應召,三人存活。 吞噬了各朝各代千軍萬馬的巨大洞窟,竟對三個奴人開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