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江廉之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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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提起白色的衣裙走下帝輦。 她將遮掛在面上的掩面珠簾掀至一側(cè),仰首而望肅穆府邸門前一片過眼的白。 白綢交織,府門兩側(cè)吊掛著白紙燈籠。 此時淺風(fēng),兩排喪幡垂落,似有似無的微動著。 江家家主離世,喪置并不隆重,反而顯得有些凄簡。 這樣的門頭被過路的百姓所見,誰人不得感嘆一聲“清廉”? “陛下!” 江家府管身著一身灰白長衫,面色焦急的迎上前來。直至小滿跟前,他哐的一聲跪落而下。他身后穿著喪服的侍人門守見狀,緊隨著紛紛匍匐在地。 “陛下前來并無宮宣親臨!接駕有失!是奴之過!” 見人們注意到自己,小滿趕緊放落下了遮面珠簾,啟聲打斷了府管的話: “本帝來送送江大人。接駕禮節(jié)繁復(fù)不必麻煩,你為本帝引路,本帝親自前往?!?/br> “是!” 按規(guī)矩而言,江家各主理應(yīng)前來接迎圣駕??蓾M帝毫無預(yù)兆的突然親臨,還要獨自入府,江家府管左右也猜不透滿帝是何心思。 府管躬著身卑姿在前引行,偷摸著不停的向近處侍人打著眼色。 侍人領(lǐng)會其意,待小滿與府管走遠時,便撒腿從小徑往后院奔去。 小滿親臨參加喪禮是師央的提議。 省去宮宣通傳是小滿自己的意思。 她不能讓江譽清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實身份。 故而舍去禮節(jié),避免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還特地以珠簾遮面,唯恐江譽清身邊之人認出了自己。 隔著珠簾,小滿只能看清腳下的路。周遭的一切都并不明晰。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江府。 府邸地廣,然建造并無想象中的繁麗。小滿以為江家坐擁萬貫家財,府邸怎么說都得是金碧輝煌。 喪置素簡可以解釋為做給百姓的戲,這府邸內(nèi)閣的修葺也是偽裝? 江家那么多錢財,到底花在了哪里。 穿過前庭,一路來到了府邸內(nèi)庭。 江廉的喪禮不迎外賓。禮堂未設(shè)在前庭正廳,而是在內(nèi)庭祠閣之中。 內(nèi)庭主徑寬敞,分布兩側(cè)的每座庭閣之中都茂樹成蔭。 樹冠的搖晃聲從遠處延續(xù)而來。 猛烈的掙扎將成簇成簇的枝葉甩脫,和著風(fēng)向,伴隨著落葉的哀鳴,一路鋪散。 這陣大風(fēng)突兀。 撲面而來的風(fēng)涌讓小滿側(cè)過身去,抬起手,將寬大的衣袖遮擋在面前。 珠簾因忽然的側(cè)身而碰蕩作響,唯恐風(fēng)塵入眼,小滿緊閉著雙眸。 待風(fēng)聲寧止,一切回歸平靜時,小滿微扇著睫羽,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不顧府管憂心忡忡的問詢。 小滿的目光落在了足邊的東西上。 小滿彎身將其拾起,不住的端詳著。 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盞月燈節(jié)最高處摘下的月燈。 這應(yīng)是被風(fēng)刮來的…… 尋著風(fēng)過的路徑,小滿望向了一座庭閣之中。 她指著那處庭閣向江家府管問道: “這是誰的院落?” “回陛下,是府中小公子的寢院。” 江還晏任郡執(zhí)督后并未另立門戶,故而在江家府中,還是會照舊稱他一聲“小公子”。 應(yīng)聲剛落,府管眼見著小滿抬著步子也不避諱的就往江還晏的寢院里走。 “陛下——” 還未等她走進那座寢院,一個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前,并在她毫無反應(yīng)之下奪下了她手中的月燈。 “江還晏!” 這聲呼喚是攜著一份怒意的。怒于他忽然出現(xiàn)驚了她一跳,更怒于他搶走了她手上的東西。 江還晏褪去了平日里的紅裝,一身喪袍,眸眼中的邪氣并未因換了身淡色衣衫而減輕多少。他目色空淡,也尋不出一絲親父亡故的傷感。 他稍顯無措的將月燈藏在了身后,像是不愿被小滿發(fā)現(xiàn)一般。 “這是你的東西?” 明麗的清澈雙瞳審視著他。 江還晏不語。 他錯落著目光在一旁,不敢回望向她。 “既然被我撿到了,那就是我的?!?/br> 許是見這當(dāng)今陛下對待江還晏時就是個孩子心性的少女,府管說起話來也沒了方才的規(guī)束:“陛下有所不知,這精巧的燈籠是小公子最寶貝的,平時掛在院子里的樹上,每天都——” “住口?!?/br> 江還晏厲聲制止了府管的聲音。 身前高大的男人與往日有所不同。 他遍身熟悉的木香被焚煙氣沾染。他面上布著薄冰,與她持著疏遠的距離感。 就連說的話都冒著寒氣: “陛下若是喜歡,擇日臣便命人送去宮中?!?/br> 嘴上說著送給她,手上的月燈卻還是藏在身后遮得嚴實。 看來那幾十鞭子的療效尤在,這幅模樣竟有一絲置氣的味道。 比起疏遠,若能再畏懼她一分,小滿倒是會覺得抽在他身上的鞭子打得值。 既然他冷著臉,小滿也無意多言。 她回身走去,擺了擺手道: “罷了,我不奪人所愛。” 府管小步走回小滿身前領(lǐng)行。 深庭攏聚過處寒風(fēng),將身后他深沉的聲音帶入了她的耳。 “這本就是要獻給陛下的?!?/br> 思緒將這句話在腦海里翻來覆去了幾遍。 小滿并不想回應(yīng)什么,只是唇角一勾,頭也不回的向內(nèi)庭深處走去。 莊嚴的祠閣像是落建不久。門楣兩側(cè)垂著落地的厚重白綢。 小滿跨過門檻,環(huán)顧著這近乎于空無一物的祠閣。 祠閣內(nèi)嶄新得還彌漫著桐油木漆的濃烈氣息。 明廳的奉臺上只有江廉一人的牌位。 府邸中的祠閣應(yīng)是擺放著祖先親宗的牌位。 江家雖說是雪帝時期提拔的新貴,以江廉起家??山y道沒有先長親宗嗎?還是覺得那些人的名字根本不配入江家的祠閣? 如此說來,小滿尚未聽說過江家女眷。 除了江廉那不知所蹤的meimei,那如傳聞一般的角色,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應(yīng)該說連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有這么一號人物。 她是江昭遷的妻子,江譽清的母親。 那江還晏的母親呢? 身為江家家主江廉的妻子,更是聞所未聞。 想到江譽清。 小滿才發(fā)現(xiàn)整座祠閣內(nèi)并不見江昭遷與江譽清的身影。 腦子一轉(zhuǎn),小滿無奈的哼笑出聲, 自己深怕被江譽清遇見,費盡心思遮遮掩掩。然而江譽清又何嘗不是對身為閻崇帝的小滿躲之不及? 他不能被小滿發(fā)現(xiàn)他目盲的秘密,只能是在大婚之前能不見就不見。 估計自己來此的消息早就傳到了他面前,故而才提前退避而去。 遮在面上的珠簾著實惱人,時而動作幅度不控時打在臉上讓小滿疼得齜牙。 小滿抬手便開解著珠簾上的系在后腦勺的繩結(jié) 系繩絞著頭發(fā)卡在了所看不到的地方。 就在小滿難以開解時,一雙溫?zé)岬拇笫指擦松蟻怼?/br> 小滿先是一愣,才意識到身后的人在幫她解著繩結(jié)。 連猜都不用去猜,便知道身后之人是誰。 “陛下不帶貼身宮侍,總歸還是不方便?!?/br> 小滿冷笑: “郡執(zhí)督大人的眼線不是密布在宮中嗎。我去哪里都是獨來獨往的習(xí)慣,你不會不知道吧。” 身后之人再無出聲。而是專心于輕柔的開解著手中捻著的繩結(jié)。 不一會兒,動作輕緩的大手握住了珠簾,隨即為她接落取下。 她倏然回身,此刻,與他貼及得極近。 江還晏并未退閃,而是一動不動的凝著她。 說來也奇怪,不過才一會兒的功夫,也不知他邪眸里的寒光何時融解的。他就像自己置氣一般的塑起的薄冰,又自己揉搓著一一融化。想來都有些好笑。 “既然無人伺候,那就勞煩郡執(zhí)督大人伺候了?!?/br> 江還晏并未將手中的珠簾遞還于小滿手中,而是順其然的別在了腰間。 他步于奉臺前,捧起盛著酒的玉杯恭敬的遞在小滿面前。 小滿接過他手中的酒,端姿走到了牌位前。 扼制著她無法動彈的鎖鏈粉碎之后,由心的明快讓小滿一身輕松。 那讓她恐懼的,惱怒的,憤恨的人。 此時化作來一塊冰冷的牌位,靜靜的立在奉臺之上。 再也無法拿她如何。 小滿舉著杯,冷峻的聲音高揚在空曠的祠閣之中: “江大人,本帝來從你一程。” 言罷,她傾斜玉杯,將酒液橫倒在身前,濺落一片。 小滿轉(zhuǎn)眸望向一旁的江還晏。 出聲問道: “你的父親死了,你難道不傷心嗎?” 沉靜的邪眸回望著她 他的聲音淡漠低沉: “先雪帝鳳逝,陛下不也毫無悲痛之色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