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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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鏈的拖響極為刺耳,就連帝輦上的宮鈴聲都被覆蓋了去。 凝重的空氣壓抑著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人頭攢動卻靜的可怕。人們緊鎖著眉頭,朝著鎖鏈拖響的方向攏聚著目光。 那是一個極為高大的男人。走在人群中身量高過了所有人。 曾經(jīng)魁梧挺拔的身姿如今略顯消瘦,他頹著背,低垂著頭,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艱難。 鎖鏈將那人的雙腳禁錮,卻僅僅只拴著一只手。 因為另一側(cè)臂膀下,已是空空如也。 他穿著一身囚犯的灰衣,所裸露的皮膚無一處完好。 一身鎧甲的閻崇士兵一路將他用鎖鏈牽行,衰頹的模樣不復(fù)當(dāng)年梟雄,宛若一具行尸走rou,骨血寒涼。 他便是曾經(jīng)軍功赫赫威名盛世的閻崇主將,如今的罪臣。 閻崇叛臣秦蠻,被閻崇帝遠赴八洲親自擒拿回朝。 朝堂之上。 華蘭使者早已褪去敬意,露出鋒芒咄咄相逼: “陛下不愿交出秦賊,是坐實了攻奪我朝八洲就是您的意思?” 坐在王座之上的年輕帝王,用那張柔美的面孔書寫著鎮(zhèn)定的肅意: “無憑無據(jù),使者大人可莫要妄言?!?/br> “您先我朝一步將秦賊帶回閻崇,擺明著不就是對他的庇護!” “本帝真要庇護他,還需擒他回閻崇?讓他留在八洲,你們也根本動不了他不是嗎?秦蠻搶占八洲,侵犯華蘭。可他也叛離閻崇,脅走了大批閻崇軍權(quán)。貴朝要拿他問責(zé),本帝也要拿他問責(zé)。既是他先犯閻崇律法理應(yīng)先來后到。況且本帝有本事將他擒回,為何要拱手相讓?” 小滿堅定得不容任何商榷。 她絕不能讓秦蠻落入華蘭的手中。 只要他還在閻崇,她便還能想辦法救他。 若他落入了華蘭的掌控,后果是她不敢去設(shè)想的。 “陛下是篤定我朝手中并無證據(jù)?” 華蘭使者呈出一沓信紙: “這是秦賊傳于閻崇的八洲戰(zhàn)況,被我朝截獲。物證在此,陛下作何解釋?” 小滿知道八洲的戰(zhàn)報與閻崇的書信被揭露于世。 可小滿沒有想到,華蘭真就親手拿到了證據(jù)! “八洲戰(zhàn)況傳于閻崇,閻崇可有回復(fù)?” 朝殿上。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眾臣之中,暗紅官衣的高大男人走上前來: “秦蠻叛我閻崇,他完全可以惡意栽贓,故意將矛頭指向閻崇。將貴朝的怒火轉(zhuǎn)嫁于我朝,從而坐山觀虎斗。” 華蘭使者指向江還晏怒道: “你這是狡辯!” “你有物證,我朝也有。” 江還晏從袖中取出一卷薄紙,雙手呈于身前: “陛下早生殺秦蠻的心思,又怎會與他相謀而合?這是陛下親旨。早在秦蠻忌域之地歸來時,陛下就早已下旨,將他鏟除?!?/br> 言落,他展開手中紙張,揚于眾人面前。 若獵得異獸歸勝,絕不留奴將活口。 這是她當(dāng)時親手所寫的密令! 那時她從秦蠻手中明明拿回了密令并且燒毀,為何江還晏手中還會有? 不。 兩張密令必定有一張為假,可真真假假早已不重要。 江還晏當(dāng)朝將她要殺秦蠻的密令揭露。名義上在華蘭面前為她證明,她與秦蠻早生嫌隙。于所有人前,他在幫她。 可其實不然。 若她不承認密令屬實,她將無法與秦蠻劃清關(guān)系,便要另尋八洲戰(zhàn)報的解釋。 若她承認了密令屬實,她便是在整個閻崇之中承認了自己曾前謀害忠良的事實。秦蠻的反叛將歸罪于她的殘暴。 小滿望向堂下那雙深藏著志在必得的邪眸。 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她相投與銳利的目光,不屈的堅韌毫無閃躲。 江還晏卻尤為欣賞她此時的模樣。他淺勾起唇角,仿若在細細品味她滿面的滋味。 “是?!?/br> 她承認道: “這是本帝親旨?!?/br> 她竟然選擇了承認。 江還晏玩味的狹著邪眸,期待著她接下來的應(yīng)對。 “是啊,本帝都要殺他,他又為何要為本帝賣命呢?” 這是說予他人的話,卻在出口一瞬,落回了她的耳里。 就像是在說予自己。 是啊。 她一次次的要殺他,將刀刺入他的心口,將利器穿過他的身體。 一次又一次。 他沒有恨過她,更沒有怪過她。 反而小心翼翼的捧著他那顆所謂的真心,求她憐憫。 并且為了換取她微乎其微的憐憫,愿意為她做任何事。 當(dāng)她說出這句話時,意識動蕩難平。 于常人而言的邏輯背后,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不可思議。 “秦賊為閻崇霸領(lǐng)忌域之地,功勞蓋世。陛下又為何在那時對他狠下殺手?難道真如傳言所說,是您過河拆橋逼得忠良淪為叛賊?……” 華蘭不愿就此作罷,逼問之下,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言語。 沉重的鎖鏈聲從殿門外拖近,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要殺我不假?!?/br> 沙啞低沉的聲音極為虛弱,撐持著僅有的氣力高揚回蕩在朝堂之中。 健壯的身影背對著天光。 卻像從中將所有魂息全全抽盡。 英俊的面龐僅剩憔悴。 不知是因他已沒有力氣抬起眼睛,還是他并不愿將目光投予王座上的帝王。 “從忌域之地歸來時,我便生了謀逆的心思,我集結(jié)忌域軍,從陛下手中騙得邊城軍軍權(quán),只為有朝一日得以造反。陛下屢次對我下殺手,只因陛下早已察覺我有謀逆之心,不容得我存留閻崇。所以,我才判離閻崇,搶奪八洲?!?/br> 他每一步都踏得艱難,一身狼狽無暇顧及,只有話語未歇,一字一句落得堅定: “這是我一人所為,與陛下毫無關(guān)系。” 終究還是他扛下了所有的罪責(zé)。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毀于一旦。 瑩動的微波在她的眼里翻滾。 她再難忍受的閉上了雙目。 “好?!?/br> 華蘭使者面向小滿,斜目不依不饒的瞪在那獨臂男人身上,咬牙切齒道: “既然陛下要問責(zé)秦賊,我朝就在這里待到您問責(zé)結(jié)束之時。畢竟先來后到,您先處置后,我朝再以處置?!?/br> “謀逆反叛,這可是死罪。使者大人或許等不到貴國處置了。” 江還晏的計劃因秦蠻的到來而雙雙敗落。 可他并未露出失望之色,反而高亢著迫她定罪。 就像是早已猜到了秦蠻會以身攬責(zé),并且迫不及待的讓他難逃一死。 “等不到也可帶著他的殘骨歸我華蘭,也算是給我華蘭萬千駐軍亡魂一個交代。” 華蘭使者拱手施禮,厲聲道: “陛下。擬刑吧?!?/br> 至此,他連死得痛快都是奢談。 若他的刑懲不能讓華蘭滿意,華蘭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脅走。 “三日后……”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極力克制著翻涌的波瀾。 抹去她心生的所有顏色: “罪臣秦蠻?;识汲情T,凌遲生焚。” 跪落下的雙膝砸出悶響。 那巨大的身影向坍塌的山巒,碎作殘巖。 他匍匐在地,叩頭道: “謝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