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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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聲聞聲立馬轉(zhuǎn)過頭,路泊汀身上的校服都濕透了,額前的頭發(fā)被他撩開,露出一雙眼睛又黑又沉,他慢步走過來,垂眼看見她臉上的傷和被扯爛的校服領(lǐng)口,緊了緊牙,斂下眼里的情緒重新看向謝一袁。 “念在同學(xué)一場,我不動手,現(xiàn)在放人?!?/br> 謝一袁還蹲在地上,聽見他的話扯唇笑了笑,手指又在溫聲的臉上討了個便宜,“我說路草啊,你們路家的人還真是一副德行,各個都覺得我謝一袁好打交道是吧?” 他站起身,個子還沒路泊汀肩膀高,站近,摸過溫聲臉頰的手上移也摸向他的下巴,手感一樣好,“嘖,還沒試過男人的味道呢?!?/br> 溫聲忍不住了,反正靠山來了,該罵就罵:“你有病吧,死變態(tài),把你的臟手拿開。” “啪——” 他的小弟過來扇了溫聲一巴掌。 沉鈍又清晰的響聲。 路泊汀那一瞬間只覺得心尖一抽。 很疼。 他抬手扯下謝一袁的手,拇指摩挲他的手心,手勁很大,謝一袁被他捏的發(fā)疼,想收卻收不回:“你想干什么?”語氣有點慌,路泊汀打架狠他可是見識過的。 路泊汀剛才低斂的情緒全然被打開,他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瞅他:“剛才打她的那個人,你去把他的手?jǐn)Q下來?!?/br> 謝一袁現(xiàn)在都還覺得他在開玩笑:“你瘋了?你看看我是誰,你想擰就擰?” 路泊汀壓根懶得和他廢話,手指壓住他的骨節(jié)使勁向外扯,手背和手指呈45°彎曲。 “你不擰,今天斷的第一只手就是你的?!彼拷x一袁的耳朵,嗓音依然低沉,語速很慢,廢棄站四周的照明燈一半暗一半亮,正好打在他臉上,幽黑冷然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臉上還有剛才跑來時淋的雨水,在一張冷峭的臉上更顯幾分寒意。 無聲無息地,在告訴他。 這不是玩笑。 謝一袁手指疼的胳膊直縮:“我說你何必呢,你妹剛才一直掙扎,我都還沒cao呢……” 話沒說完,他的臉上就硬生生挨了一記鐵拳,鼻梁處猛然像斷了一樣生疼:“啊——姓路的,你給我等著……?。?!” 路泊汀慢悠悠站直身子,扭動了下剛才打他的手腕,嘆了口氣,另一只手上加了幾分力,直往90°掰,“嘴巴放干凈點,你給我提鞋還真不配。” 謝一袁想起學(xué)校貼吧里那群死宅女說的:謝一袁?嘿!給路泊汀提鞋都不配好么。 他疼的想死,嘴巴卻不落下風(fēng):“你裝什么啊,你不也喜歡你妹嗎,道貌岸然的畜生非你路泊汀莫屬?!?/br> 路泊汀突然低頭看向溫聲,她捂住臉,剛才打的那一巴掌手勁很大,半張臉都腫了起來,這會兒眼睛睜的大大的正望著他。 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他斂下情緒,又回頭瞅謝一袁,淡淡一笑:“謝謝你替我表白?!泵嫔焕洌滞笠慌?,直直扭斷了他的手筋。 “第一只。” 謝一袁疼的在地上打滾,路泊汀徑直走向剛才打溫聲的男生,他已經(jīng)跑到機(jī)車上打算溜走,還沒開火,就被一條腿直接踢向車頭,車身驟然一偏,他被拽了出去。 路泊汀跨過倒地的機(jī)車,扯住他的衣領(lǐng)拖到溫聲面前:“你還他一巴掌?!?/br> 被扯著衣領(lǐng)沒法動彈的小混混手腳都在用力掙扎,路泊汀只好膝蓋頂跪在他胸口。 溫聲一時還有些懵:“要不算了吧……” 他又靠近她幾分,手指觸到她紅腫的臉上,眼睛都被打腫了,指尖是她皮膚燒灼的溫度,燙的他心頭一陣抽動。 又酸又疼。 “乖,你打回去我?guī)慊丶??!?/br> 溫聲還沒打過人,象征性地拍了拍那人的臉。 她不想鬧大事情。 可路泊汀并不打算放過,他一手掐住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錮住他的手腕,冷聲道:“打的哪里,打了幾下?” 那人被掐住喘不過氣,不斷咽著口水:“就……就一下?!?/br> 路泊汀看他手心里都是血,聲音更冷了:“我沒耐心,再問一次,打的哪里,幾下?” 小混混感覺被他壓得生不如死,想坦白了趕緊了事:“哥,哥……我求你了別壓了,我踢了她幾腳,但這是我們老大吩咐的,我就打了一巴掌,其余的都是我們老大打的?!?/br> 謝一袁還蜷在地上打滾,聽到他的話,仰起頭暴怒:“王遠(yuǎn)你給我等著!” 路泊汀重新錮緊他的手腕開始不斷甩在地板上,又快又狠,王遠(yuǎn)感覺自己的指甲都要被磕掉了,眼淚鼻涕開始一齊冒出來:“哥,我錯了,你別甩了,我…我手指要斷了?!?/br> 不知道甩了多少下,感覺手里的手腕已經(jīng)癱軟一片,路泊汀丟開,起身走到他腳邊,在王遠(yuǎn)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腳腕就被一腳踩住。 路泊汀穿的籃球鞋,鞋底又硬又厚,腳下發(fā)力碾磨,王遠(yuǎn)一陣嘶叫,手腕腳腕感覺都像斷了,全身已經(jīng)沒力氣掙扎:“別碾了……真的要廢了?。?!” “別打了……”溫聲突然出聲,她跪坐在地上,眼睛哭的又紅又腫:“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呆在這里了。” “第二只?!?/br> 路泊汀松開腳,又狠狠踢向他的膝蓋:“滾?!?/br> 王遠(yuǎn)連滾帶爬地爬到門口。 路泊汀蹲下身給她解麻繩,手腕被勒出一道很重的紅痕,喉嚨滾了滾,指腹去擦她的眼淚:“疼嗎?” 溫聲吸了吸鼻子,又委屈地嘟起嘴,用力點了點頭。 很疼,頭皮疼,臉疼,胸口疼,哪哪都疼。 他解開繩子,輕抱住她,很緊,過了會兒低聲道:“哥對不起你?!?/br> 衣兜里的耳套滾了出來,已經(jīng)臟的看不出原先模樣,溫聲撿起又戴回耳朵上,他垂著頭情緒很頹靡,她抓過他的手,很涼,于是伸出兩只小手裹緊他的手背給他取暖,“你不要自責(zé),是我沒聽話按時回家。” 摘下耳套給他戴了上去,耳套又濕又涼,耳邊是濕蒙蒙的感官。 “謝謝哥?!?/br> 她說的很小聲,但他還是聽見了。 摘下耳套,又低頭去找她的眼睛:“怎么突然叫我哥?” 溫聲垂眼避開他的視線,路泊汀心里一動,想起剛才謝一袁說的那句話,心臟抽疼的位置更疼了,想開口和她解釋,身后忽然響起機(jī)車發(fā)動的轟鳴聲。 來不及多想,大手甩開溫聲,溫聲被他甩出兩米遠(yuǎn),謝一袁開著機(jī)車朝路泊汀撞了過去,他被硬生生撞到頂起,又重重墜到地上。 溫聲驀地覺得自己的心臟停了,嘴巴張了張就是說不出話,還是門口響起警車聲她才回過神,抖著身子爬了過去,路泊汀昏倒在血泊里,她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多血,黏稠的紅色液體一灘一灘從他身體里流出來,指尖碰到地上的血,還是溫?zé)岬摹?/br> “哥……” 溫聲哭的嗓子都啞了,眼前紅濛濛一片,她不敢碰他,身子顫的跪不住,最后也倒在那一攤血里。 昏迷前只記得他手里還捏著那個耳套。 路泊汀被撞的肝破裂脾破裂,雙側(cè)頂骨骨折外加一系列內(nèi)傷,搶救了一天一夜才從鬼門關(guān)救回來。 姚書文后來每次提到這件事都會哭,溫聲也是從那次后就再也沒喊過他一聲哥哥。 謝一袁已滿16歲,因犯故意殺人罪殺人未遂,被路泊汀的爺爺路邵軍強制送到了監(jiān)獄。 路泊汀出院那天,姚書文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坐回車?yán)?,又問他:“以你現(xiàn)在的成績完全不用復(fù)習(xí)可以直接參加6月的中考。” 他只是舒緩地扭了扭脖子,淡聲道:“還是留一級吧?!?/br> 坐在一旁的溫聲假裝沒聽見,咬緊唇扭頭看窗外的風(fēng)景。 那一年姚書文經(jīng)常兩地跑,路康也是第二年夏天才回的國,怡翠苑里只有兩個小人早出又晚歸,但無論什么時候,溫聲的身后永遠(yuǎn)都會有路泊汀的身影。 這是溫聲的特有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