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春天[先婚后愛] 第40節(jié)
止都?止不住。 溫恂之一直沒出聲。 虞幼真都?不敢看他?, 這局面是這樣狼狽難堪。她抬起手想蓋住自己的?眼睛,手卻被人擋了一下。 “別擦了?!睖剽碱^緊鎖, 語氣沉沉。 小姑娘終于抬起眼, 愣愣地看他?。她的?眼皮薄白,剛哭過, 眼周都?是潮紅的?,再被她用力一擦,更紅了。 紅得好像要被擦破皮了。 “你不疼嗎?”溫恂之看起來有點(diǎn)無奈。 虞幼真小聲說道:“不太疼?!?/br> 溫恂之睨她一眼,說是不疼,但她的?眼皮又紅又腫, 上邊那道雙眼皮的?褶子都?淺了。 這幾年他?身居高位,即便?是淡淡的?一眼,也?有不容忽視的?威壓感。 虞幼真默默閉上嘴, 拿過手帕擦眼淚。 眼淚是擦掉了,但是那力道…… 對自己下手真是狠。 還不如不擦。 溫恂之干脆從她手里拿過散開的?手帕, 兩人指尖相觸了一瞬。 他?垂著眼,仔細(xì)疊整齊那塊手帕, 然后才俯下身,輕輕地,用手帕的?一角按壓了一下她臉頰上殘留的?淚痕。他?的?力道很輕,可能?都?沒怎么觸及到她的?臉頰。 虞幼真怔怔地看他?,她在他?的?瞳仁里照見了自己。 他?很專注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幫她擦干臉上的?眼淚,從眼角到臉頰,最后…… 那手帕停在她的?下巴尖。 像極了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托著她的?下巴。 他?溫?zé)岬?鼻息亦輕輕地?fù)湓谒?臉上,虞幼真緩慢眨了眨眼,準(zhǔn)備偏過頭,然而?在她避開之前?,他?已經(jīng)退開了一步。 他?側(cè)身把那手帕放到桌子上,垂著眼,沉默不語,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diǎn)著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問題。 虞幼真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這沉默,她伸手輕輕撓了撓剛才手帕擦過的?地方。 過了會?,她聽到溫恂之問:“想爺爺了?” 虞幼真身形微僵,半晌,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復(fù)又搖頭。 “還有什么?”溫恂之抬了抬眉梢。 虞幼真咬唇沉默。 她不知道該怎么向他?說明。 要怎么說呢? 說她很遺憾沒有給爺爺買到那支琺瑯表? 說她很難過買到了琺瑯表,卻再也?沒有機(jī)會?送給爺爺了? 還是說,她真的?很想那些愛她的?,她也?愛著的?,故去的?人們? 抑或是說……爺爺好像給她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他?跟她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一覺起來,又是新的?一天了?!?/br> 可是在爺爺走了之后那么多個晚上,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睡醒之后的?每一天,她對他?的?思念便?增多一分,痛苦也?隨之增多一分。 哪里能?好起來呢? 溫恂之見虞幼真不出聲,抬眼一看,她垂著濕漉漉的?眼睫,眼眶周圍還未褪紅,甚至還有卷土重來的?趨勢。 怎么看起來又要哭了? 他?不由自主站直了,俯身問道:“你怎么了?” 虞幼真低下頭,輕聲說:“沒事?!?/br> “是嗎?!睖剽?dāng)然不相信這說辭。 他?耐心?地等?了會?,她仍沒有要說的?意思。他?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想說便?不說吧,他?不逼她。于是,他?彎著腰,直視她雙眼,柔聲說: “時間也?不早了,要不要早點(diǎn)去休息?” 虞幼真聽話地點(diǎn)頭。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額發(fā),又叮囑了她幾句,她都?乖乖應(yīng)下。 還差最后一件事兒。 溫恂之把那杯熱牛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說: “早點(diǎn)喝,待會?涼了?!?/br> 這回,她卻沒應(yīng)聲。 溫恂之不見回應(yīng),疑惑抬頭。 虞幼真低著眼,過了許久,她輕聲對他?說:“溫恂之,我?好難過?!?/br> 溫恂之“嗯”了一聲,說:“我?知道?!?/br> 他?沒再說別的?什么。他?比誰都?清楚,在這種時候,她只需要陪伴,他?能?給的?也?只有無言的?陪伴。 虞幼真沉默了許久,才又低聲說:“爺爺說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爸爸也?說過只要人往前?走,日子就會?一天天變好的??!?/br> 她抬起眼睫,望著他?,目光哀切,眼里隱隱有水光在閃動。 “……溫恂之,這是真的?嗎?” …… 那天交談過后,虞幼真的?心?情略好了些,但還是時常會?發(fā)愣。她頻頻打翻玻璃杯,并?且總是恍恍惚惚,注意力不集中,甚至?x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虞老爺子下葬的?墓園。 派出的?司機(jī)沒在學(xué)校接到她,管家在家也?沒等?到她回家,溫恂之每次都?快急瘋了。 在她迷路晚歸家了兩次之后,溫恂之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他?找了個時間跟虞幼真好聲好氣地商量,問她能?不能?帶保鏢出門?? 虞幼真先前?也?是有保鏢貼身保護(hù)的?,只是他?們的?氣質(zhì)和外形總有些惹眼,不符合當(dāng)時需要低調(diào)些的?情況,她便?跟趙瑞心?說不要保鏢隨身跟著了,但現(xiàn)在形勢不一樣了,并?且?guī)Р粠ПgS其實(shí)也?沒太大的?區(qū)別——因?yàn)樗谏险n或是跟朋友聊天聚會?的?時候,保鏢先生都?會?自動自覺地給她留有一定的?空間,或者直接在車?yán)锏?她,所以她也?就同意了。 日子一晃又過去了幾周。 這天課間下課,坐在虞幼真旁邊的?女生忽然抓住她的?手,虞幼真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頭一看,只見這個女生的?面色蒼白,她用細(xì)若游絲的?聲音說她肚子疼,想拜托虞幼真扶她去校醫(yī)院。 校醫(yī)院位于學(xué)校的?邊緣,離教室很遠(yuǎn)。 坐在虞幼真身邊的?梁如筠聽到了,關(guān)切地望過來,主動提出來說:“那我?也?一起扶你去校醫(yī)院吧。” 梁如筠清楚虞幼真的?狀態(tài)還沒恢復(fù)過來,也?知道跟在虞幼真左右保鏢是聽從溫恂之的?命令來保護(hù)她的?,但畢竟男女有別,在保鏢不方便?去的?地方,她都?會?幫忙照顧一二。 “不用,不用,一個人扶我?就夠了。”那女生連忙擺手道。 她的?目光在接觸到梁如筠時流露出一絲的?慌亂,臉色也?更加蒼白了。 梁如筠還是堅(jiān)持要跟著一起去,虞幼真見她臉色愈加蒼白,擔(dān)心?她身體?會?撐不住,便?直接當(dāng)了地做了那個做裁斷的?人,一錘定音道:“我?們兩個人一起送你去,這樣也?更快些。” 兩人將那女生扶出教室,保鏢見了忙快步上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虞幼真向他?擺擺手,說不用,女孩子的?病大多比較敏感,有可能?會?涉及隱秘的?婦科問題,且女孩子臉皮也?薄,保鏢一個大男人來插手不合適。 保鏢不放心?,跟著她們走到了校醫(yī)院門?口。 走到了校醫(yī)院門?口后,那女生頻頻望向保鏢,神情尷尬又緊張,虞幼真見狀,再次跟保鏢擺了擺手,讓他?就停在這兒吧。 保鏢遲疑了片刻,梁如筠見狀便?主動解圍說,這都?到了校醫(yī)院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而?且她也?跟著她倆一起去,讓他?不要太擔(dān)心?,聽梁如筠這么說,保鏢這才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還是遠(yuǎn)遠(yuǎn)地綴在她們的?身后。 三人進(jìn)去先是掛了號,但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冷清的?校醫(yī)院今天來病的?學(xué)生卻很多,估計她們等?號還要等?好一會?兒,她們便?尋了位置坐了下來。 那女生坐下來之后,頻頻向走廊盡頭的?廁所望去,她的?額角隱隱出了汗,她握住虞幼真的?手,虞幼真發(fā)覺她的?指尖都?是冰涼的?。 虞幼真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心?下了然,轉(zhuǎn)頭輕聲問她:“你是不是想去廁所?” 那女生連忙點(diǎn)頭。 于是虞幼真便?轉(zhuǎn)頭對梁如筠說:“我?送她去趟廁所?!?/br> 保鏢見狀,連忙站起來,想跟著他?們過去,被虞幼真攔住了,男士不方便?跟著她們?nèi)ヅ畮?/br> 梁如筠主動站起來說:“那我?跟你們一起去吧?!?/br> 虞幼真也?一手制止住她,說,“不用,我?們還要留一個人在這兒等?號。要不然待會?過號了怎么辦呢?你就在這兒等?醫(yī)生叫號。” 梁如筠一想也?是,便?同意了,又跟虞幼真說有什么情況的?話跟她打電話,虞幼真點(diǎn)頭應(yīng)好,這才攙扶著那個女生去廁所。 虞幼真將她送到廁所門?口,問她能?不能?自己進(jìn)去?那女生點(diǎn)頭,眼神卻略有些復(fù)雜地望著她。虞幼真被她看得奇怪,問她怎么了?那女生卻只是搖了搖頭,又對她勉強(qiáng)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廁所的?隔間。 虞幼真便?在外面等?她,廁所也?沒有別的?什么人,她便?趁著這個空檔,在鏡子面前?低眼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衣袖,再抬起眼時,她眼睛猛然睜大了。 ——她身后竟悄然站著一個魁梧壯漢?。?! 鏡子里,壯漢的?目光陰鷙,對她咧開嘴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 她霍然回過頭去,憋在嗓子眼兒的?尖叫還沒有發(fā)出來,一雙粗壯有力的?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掩上了她的?口鼻??! …… 梁如筠在外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倆回來,眼見著就快要叫到她們的?號了,她跟保鏢對視一眼,一同向廁所走來。保鏢不便?進(jìn)女廁,就站在門?外等?。梁如筠走進(jìn)廁所,里面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悶悶的?潮氣。 還有落在地上的?一部手機(jī),手機(jī)屏幕已經(jīng)碎成了蛛網(wǎng),上面別著的?毛絨玩具也?被地上的?污水浸透了。 是虞幼真的?手機(jī)。 梁如筠的?臉色霎時間白了,高聲叫門?外的?保鏢進(jìn)來,與此同時,她抖著手掏出手機(jī),在接連按錯了幾次電話號碼后,終于撥對了溫恂之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她便?哭號出來:“溫先生!幼真她不見了!” 電話的?另一頭。 市中心?的?某一幢摩天大樓的?會?議室內(nèi)。 投影儀上正?投影著某投資項(xiàng)目協(xié)議書的?文件,除了報告人匯報的?聲音外,整個會?議室沒有一絲雜音。 忽然間,會?議室里響起了一聲鈴聲,參會?的?人頓時脊背一顫,這樣重要的?會?議還有人沒關(guān)掉靜音?! “抱歉,是我?的??!?/br> 坐在長桌中央的?男人看了眼手機(jī),本想掛斷,但看清來電顯示后,他?揮手叫停了會?議,接通了電話。 緊接著,眾人便?看到,頂頭上司接通電話后沒多久,臉色便?一下子沉到底了,旋即,他?霍然站起身,連一句話都?來不及交代便?匆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