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小孩，有點意思?！?/br>
    姜辭開著車，突然聽到副駕座的人突然開口。

    柯林本打算讓于琪坐副駕，但于琪美其名曰“要享受公主出行的感覺”，直接跑到了后座，指揮司機小姜和助理小楊送她回府。

    和于琪最后揮了一次手，姜辭調(diào)轉(zhuǎn)方向，送柯林回家。

    路程走到一半，柯林提起一個略顯突兀的話題，姜辭愣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啊?！?/br>
    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應(yīng)一聲以表禮貌，想說的人自會說下去，人精也會找到能讓人接下去的其他話，這一套姜辭已經(jīng)玩得很熟練。

    柯林偏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姜辭看一眼倒車鏡，打燈轉(zhuǎn)向左邊，“照片你發(fā)給我媽了嗎？”

    柯林：“嗯?！?/br>
    “她說了什么？”

    “問你看起來怎么樣，吃的好不好，工作順不順利。”

    柯林眼看著姜辭皺眉一瞬，無奈道：“這些都是每次打電話都會和我媽說的，但是她每次都要再問一遍。”

    “可能是保護過度吧。”

    姜辭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詞，笑了笑，“不好意思，還讓你做傳聲筒和雙面間諜了?！?/br>
    姜芫從柯林這兒了解她的情況，她同樣也從柯林這兒了解姜芫的近況。雖然不喜歡姜芫的過度關(guān)心和事事干預(yù)的做法，但姜辭同樣也沒辦法輕易放下姜芫。

    “沒事?！笨铝忠残Α?/br>
    姜辭到家后看到了他發(fā)的信息，十幾分鐘前的，她思考一瞬還是回復了一句【到家了】。洗完澡躺在床上后，他的信息又適時響起。

    【:-(    ：今天的約會開心嗎】

    姜辭第一反應(yīng)便想反駁不是約會，但很快意識到，自己本來也沒有和他解釋的必要。

    她舔了舔下唇，回了一句【挺開心的】。

    確實挺開心的，只是既不是約會，也不是他以為的只有兩人而已。

    對面很久沒有新信息進來，姜辭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不忍，玩著手機還是有些心不在焉，震動的提醒好不容易把思想拉回來，看清來電人后，姜辭強迫自己提起精神，打消同情心。

    她清了清喉嚨，這才點擊接聽，“喂。”

    “真的很開心嗎？”對面的聲音帶著些不同以往的低沉。

    做好的心理建設(shè)瞬間被擊垮，但她還是“嗯”了一聲。

    對面沉默好一會兒，“開心就好?！?/br>
    姜辭不得不承認，此刻她的心疼達到頂峰，她悶悶開口：“你別這樣。”

    “失戀了也不能傷心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電話那頭的人輕聲問道。

    姜辭答不出來，對面的人找到破綻便又步步緊追，“你說不喜歡我，我就再也不會說這些?！?/br>
    對面電話在欒云輝進房間之前剛好掛斷。

    “回來之前碰到的那個人，是你的老師？”

    房間地暖烘得房間也暖呼呼的，欒云輝穿著短袖躺在只鋪了一層薄被的地鋪上，一只手支著腦袋，一只手玩著手機一邊問道。

    他沒等楊一諾答話，自顧自說了起來，“她看起來好年輕啊，如果不說，我還以為是你朋友?！?/br>
    “她本來也不大?！睏钜恢Z放下手機，腦袋枕著手掌，看著天花板的一點反光說道。

    “而且，她也是我朋友?！彼D(zhuǎn)身，側(cè)臥著面向外側(cè)的方向，一只手臂從床沿垂下，觀察好友的反應(yīng)，“我喜歡她?！?/br>
    “哦?！?/br>
    好一會兒欒云輝才反應(yīng)過來，“??？？”

    手機里的聊天也不再回復了，他直接一個起身跨到楊一諾床上，湊近他，“什么玩意兒？你再說一遍？我聽岔了？”

    “我說我喜歡她。”楊一諾揮手把他推走。

    “哪個她？男的他還是女的她？”欒云輝不依不撓。

    “嘶——”楊一諾一腳把人踹走，氣笑了，“認識我這么久，你說呢？”

    “哦——好家伙?！睓柙戚x坐在床腳，雙手環(huán)胸，“怪不得呢，那么遠都能一眼看到?！?/br>
    楊一諾也坐起來，不置可否。

    “但是她不是有男朋友了？給她拿包的那個？”

    “不都說了只是朋友?！?/br>
    “說了你就信啊？”

    “信不信影響不大?！?/br>
    欒云輝細品了一下才想明白這話深意，“我靠，感情你還想翹人墻角啊？！”

    楊一諾抬眉聳了聳肩。

    “你可真出息?！睓柙戚x還是忍不住道，“但怎么說呢……”

    “怎么說？”楊一諾好整以暇。

    欒云輝想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不好說，兄弟只能說，你加油。”他拍了拍楊一諾的肩。

    楊一諾沉默不語。

    認識這么久，他怎么會不懂好友的意思：

    他不看好。

    “行了，睡覺?！彼α诵Γ上?。

    欒云輝下床撿起手機，“行吧?！?/br>
    沒安靜一會兒，楊一諾開了口，“我說，能不能把暖氣關(guān)了？”

    欒云輝怪叫：“不支持你你就要冷死我??？！這可真是好兄弟！”

    “真有點兒熱?！睏钜恢Z笑起來，又起了身，“我睡地上?！?/br>
    欒云輝不動，“別了，地鋪可比床暖?！?/br>
    “把地暖關(guān)了，我睡地上。”

    “你自己說的啊。”

    “嗯，我說的?！?/br>
    下一次課前他找Anna換了上課時間，從中午調(diào)到了上午。上完課他沒有馬上走，眼看著上次的高個女老師來找Sigrid吃飯，他自然地跟著兩人進了電梯。

    姜辭還一時不察，待曹立陽問起時，楊一諾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道這附近哪里比較好吃，曹老師有推薦嗎？”

    姜辭哪里看過他這副樣子，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姜辭內(nèi)心警鈴大作。

    但曹立陽又不知道。

    和他說了好幾個地方，楊一諾想了想，很自然的就接到了這個問題：“老師你們?nèi)ツ某?？?/br>
    于是他順理成章地被曹立陽邀請和她們一起吃飯——在曹老師再三確認他對于和老師一起吃飯不會感到緊張或是尷尬后。

    姜辭差點沒為他這一系列cao作鼓掌。

    她在心里吐槽，又緊張他會不會弄出其他cao作，特意走后幾步，故作嚴肅地側(cè)臉瞥他，這小事只揚眉裝無辜。

    他們在gaga找了位置，楊一諾自然地在她旁邊位置坐下，曹立陽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兩人對面。

    姜辭又向他確認一遍：“你也吃沙拉？”仿佛是不相信青春期男孩子居然還能和他們一樣吃草。

    他懂她意思，眼里帶了點笑意，“嗯?！?/br>
    姜辭一時無話，埋頭進菜單躲避兩人目光，沒一會兒遞過去給楊一諾，“那你看看吃什么?！?/br>
    楊一諾不接，只側(cè)身靠近她偏頭看菜單，“你推薦什么？”

    姜辭咳了兩聲，自顧翻了兩頁，“我推薦的你吃不飽。”

    “你多推薦幾個就行?！?/br>
    “我就不，誰讓你跟著過來的。”姜辭低聲道。

    曹立陽回復完消息，視線下意識的地從手機移到對面坐著的姜辭身上，還有坐得離她很近的楊一諾身上。

    兩人明明也沒做什么，甚至也沒有眼神上的交匯，但氣氛卻讓她覺得不僅僅只是朋友關(guān)系那么簡單。

    姜辭和楊一諾鬧完，隨意一抬眼便對上曹立陽的視線，她心里突然一緊，剛剛太過放松，一時忘了對面還有認識的人在。

    殘留的笑意僵在嘴角，又很快被拉成不至于太突兀的弧度，她將菜單遞過去，問曹立陽要吃什么，手肘撐著桌，仿佛無意識地拉開和楊一諾過近的師生距離。

    楊一諾很快反應(yīng)過來，瞥了曹立陽一眼也稍稍坐正，靠著椅背掏出手機低頭不再講話。

    “你們都挑好了？”曹立陽一邊翻看一邊問道。

    “我挑好了，我學生還不知道吃什么?！苯o做賊心虛，對這個“你們”格外敏感，刻意將“你們”的關(guān)系拆開，暗暗強調(diào)了一下“我學生”三個字。

    一頓飯吃得姜辭有點兒疲累，好不容易把那小孩勸回家，回到辦公室休息一會兒，腦袋好像這才轉(zhuǎn)過彎來——

    不是，她明明沒答應(yīng)他，也沒對他做什么不該做的，只是說不出不喜歡他，自己怎么就有做賊心虛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