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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晚來風(fēng)急 第115節(jié)

    第96章

    溫大爺態(tài)度堅決,從宮中出來的路上便想好了,安氏無德,遲早會把他,把溫家?guī)肷顪Y。

    大夫人如何央求也沒用,溫大爺回到房中,再次寫了一封和離書,讓小廝給大夫人送過去,“最后一封和離書,撕了就等到鳳城安家來接人,再給休書?!?/br>
    大夫人看著再次送到自己手里的和離書,知道溫大爺是動了真心,心頭害怕又悲哀,到底有些心虛不敢再去撕,哭著道:“我還不如死了呢。”

    幾個小輩趕過來時,大夫人正往脖子上掛白綾,底下的丫鬟攔都攔不住。

    大公子上前去扯白綾,溫素凝把人從凳子上拽下來,大夫人攤在地上,也不怕被小輩看了笑話,哭天喊地地道:“你們的父親要休了我,我活著還沒什么臉,讓我去死……”

    知道今日兩人進(jìn)了宮,小輩們還期待地等著二人回來,給他們講講宮中宴席上的趣事兒,殊不知自己家成了趣事。

    大公子去找溫大爺,溫大爺不見,大公子一掀袍擺跪在門外,揚聲道:“前兒母親拿回來的神蝦,孩兒也吃了一塊,父親今日要罰母親,便請將孩兒一道罰了吧?!?/br>
    那神蝦rou,除了溫大爺和三娘子之外,大房一家老小都嘗了味。

    大公子一跪,二公子和溫素凝也都前來跪在了門外。

    溫大爺房門緊閉,誰的話也不聽。

    最后大公子心一橫道:“父親,母親貪圖小利,愚昧無知,確實有錯,可孩兒以為母親如此,其初心是想一家人能過上好日子,只不過母親用錯了方法。父親與母親已成親幾十載,孩兒如今也已成親,有了自己的孩子,還請父親和母親給孩兒,給溫家的后代們做好表率,給晚輩們一個完整的家庭,母親有錯便罰,父親可以將其送回到鳳城溫家,從此不再進(jìn)入東都,萬不可讓孩兒們沒有母親?!?/br>
    不再進(jìn)東都,一人留在鳳城老家,只是少了一紙和離書,保住了大夫人的臉面,不至于讓她回到娘家成為別人的笑柄。

    終究夫妻一場,溫大爺也沒做得那么絕,照著大公子所說,讓溫大夫人即刻回鳳城,不得再來東都溫家。

    溫大夫人聽說了消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再也沒了指望。

    溫家二房在東都開了這么大個酒樓,一家人遲早會到東都,她回去,不就是一個人孤獨一輩子了嗎。

    但比起被年過花甲的父親接回安家,待在鳳城溫家已給了她一條活路,知道是溫大爺最后的讓步,大夫人趴在榻上,大哭了一場,“當(dāng)初溫家窮成那樣,我嫁給他我能圖啥?不就是圖他有一身才華,將來有一日飛黃騰達(dá)了,我也能跟著享福,如今卻告訴我,往后他的榮華富貴,都沒有我的份兒了。”越想越悲傷,“我這后半輩子該怎么活……”

    哭歸哭,還是得走。

    溫大爺船都給她找好了,傍晚啟程。

    溫大夫人怕惹惱了他,讓人送信回安家,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又與幾個子女和孫兒道別,輪到溫素凝時,大夫人心疼難當(dāng),“都怪我鬼迷心竅,著了別人的道,錯過了魏家這么一門好親,我這一走,你該怎么辦,翻了年你都十八了……”

    溫素凝沒說話,要說不怨是假的,來了東都后,溫家地位高不成低不就,上門說媒的人不少,但沒一個讓她滿意。

    魏家不同,無論是家世還是那位魏公子,都是她夢寐以求想要嫁入的門戶,好不容易上門來提親,卻被自己的母親給攪黃了,她甚至連挽留的機(jī)會都沒有。

    但母親人都要走了,這一別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溫素凝沒去責(zé)備她,也沒說原諒的話,避開不談,“母親想想,還有什么東西要帶……”

    —

    溫家大爺離開后,明婉柔身邊的丫鬟又找上了溫殊色。

    明婉柔在宮里照顧周世子已有一段日子,周世子身上的傷早好了,還有大半個月便是兩人的婚期,明婉柔得先出宮準(zhǔn)備出嫁。

    知道她要走,周世子不樂意,宴席上明婉柔一直在同周世子在周旋,沒顧得上與溫殊色說上話,宮宴一散,怕待會兒人先走了,趕緊派人來找溫殊色,讓她等會兒自己,她回去東宮收拾東西一道出宮。

    溫殊色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到人。

    匆匆出來手里就提了一個包袱,兩邊臉頰染上了紅暈,眸子里噙了一汪春意,唇瓣也紅得發(fā)亮,這幅摸樣,過來人一見便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見溫殊色抿著笑意盯著自己瞧,知道她已經(jīng)吃過了豬rou,什么事兒都瞞不過,便捂住臉不讓她看,“快別瞧我了,都羞死人了,趕緊上車走吧?!?/br>
    今日謝劭參加完宴席,還得在宮中當(dāng)一個時辰的值,原本約好了在內(nèi)城門那等一陣,等郎君下值后一道回家,如今明婉柔一催,溫殊色也沒等人了,差了個丫鬟過去傳話,“我同明家大娘子先走一步,讓郎君不必著急。”

    兩人走出內(nèi)城門,明家二公子已在外候著了。

    今日宮宴明二公子也在,前幾日在東都買了一座宅子,作為明家安身的住處,宅子都布置好了,就等接明婉柔過去住。

    上回見明家二公子還是在鳳城明家,明二公子的摸樣與之前倒沒什么變化,兩人夫妻做不成,但友情還在,有明婉柔的這份感情在,日后免不得要時常見面,誰沒有個過去,倒不如大大方方日后更好相見,溫殊色朝他一笑,招呼道:“二公子?!?/br>
    明二公子沒什么變化,但細(xì)細(xì)一瞧小娘子,卻有了一些不同。

    許是為人婦,身上多了一股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嫵媚,比起往日愈發(fā)耀眼了。

    明二公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息,心口突然跳了起來,立馬收了回來,一出口還是習(xí)慣叫回她之前的名兒,“二娘子。”

    明婉柔來了東都后,還沒有與溫殊色好好逛過,眼下時辰還早,擇日不如撞日,正好自己有話同她說。

    明婉柔拉著溫殊色上了自己的馬車,同晴姑姑道:“勞煩姑姑同謝家老夫人和二夫人說一聲,就說三奶奶先借我一陣,天黑之前,一定把人還回去?!?/br>
    晴姑姑看向溫殊色,等著她發(fā)話。

    溫殊色知道明婉柔的脾氣,自己今日要不答應(yīng),她能一路纏到謝家,同晴姑姑點頭道:“姑姑回去傳話吧,我很快就回來。”

    馬車一上路,明婉柔便把直菱窗關(guān)得緊緊地,回頭一臉苦悶地看著溫殊色,“縞仙,上回你說的那些話,我覺得周世子,他可能不是那種人?!?/br>
    溫殊色心頭咯噔一跳,“哪些話?”

    “就……”明婉柔臉色一紅,湊到她耳邊道:“你不是說,新婚夜有的人不疼嗎,周世子說可能要讓我失望了,會疼死我?!?/br>
    這頭蠢驢。

    溫殊色驚愕地盯著她,有了不好的預(yù)感,“你,你怎么問的?”

    提起這個,明婉柔恨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多余的細(xì)節(jié)她沒說,只含糊說了個大概,“我這不是和周世子都沒經(jīng)驗,他問我緊不緊張,我說不緊張,又問我怕不怕,我依舊搖頭,誰知他不相信,還問我為何不緊張不害怕,這不你上回告訴過我,說洞房夜針刺一下是就過去了,我便同他實話實說,他愕然了一陣,便告訴了我人與人不同,他可能無法做到像針刺,有得我好疼……”

    溫殊色腦子嗡嗡響,整個人都炸了起來,“我不是針刺!”

    “可你不是說……”

    “我說的是有些人,像周……”完了,這蠢女人,郎君的一世英名都被她毀了,不知道周世子是如何揣測郎君的,又氣又急,也不再客氣,壓低了聲音對著明婉柔耳朵,替郎君正名,“在鳳城時,我便同謝三行了周公之禮,整整兩炷香,簡直不是人過得日子,當(dāng)夜人都下不了床,至今還帶著傷呢……”

    明婉柔眼珠子一瞪,臉色都變了。

    溫殊色繼續(xù)道:“還有……”

    馬車走了一路,明婉柔臉色不停地在變換,一時紅一時白。

    —

    謝仆射與謝劭一道進(jìn)的東宮。

    知道謝劭待會兒還得當(dāng)值,今日陛下和太子都飲了不少酒,人一高興話也會多,得給他提個醒兒。

    從宮宴下來,謝劭便換下了寬袖,此時身著殿前指揮使官服。

    藏青色箭袖勁裝,皮革斷臂,腰佩彎刀,發(fā)絲盡數(shù)束進(jìn)銀冠,肩背筆直,相貌儀表堂堂,這身皮囊確實招搖。

    有時候太耀眼,便會灼人目。

    十二歲之后,謝仆射便沒有再同他說起了官場之道,今日老話重提,“伴君如伴虎,你這個位置禍福相依,過口的話要斟酌三思,父子尚且能離間,何況君臣……”

    倒是好久沒聽到他這樣的語氣,謝劭諷刺一笑,揶揄道:“多謝謝仆射教導(dǎo),不必cao心?!?/br>
    他跟前就這么一位兒子,自己已經(jīng)年邁,在朝堂上的年數(shù)一個巴掌都能數(shù)得過來。只要涉及朝堂,便沒有安寧平靜的時候,他怎么可能不cao心,但育兒和帶學(xué)生不一樣,往日的良師到了自己兒子這兒,頗有些束手無策了,“好好努力,前途不可限量,你起步高,一入朝便謀了個殿前司指揮使,以你的聰明才智,只要沒人給你使絆子,將來未必就不能超過我?!?/br>
    謝劭突然看向他。

    謝仆射還道他要請教朝中的問題,“有話就問?!?/br>
    “您俸祿多少?”

    謝仆射一愣,萬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出來,平日里有誰會直接問對方俸祿多少,可奈何問的人是自己的兒子,于是如實回答:“一年俸祿萬余貫銀錢,職錢另算,絹布糧食牛羊每月比你多三倍……”

    人比人氣死人,謝劭沒再說話,跨步進(jìn)了東宮。

    —

    太子住進(jìn)了東宮后,昔日的周夫人,周世子也都進(jìn)了東宮。

    謝劭要當(dāng)值,同太子沒說幾句,留下謝仆射在里頭陪著太子,自己一人先出來,剛出門口,便被周世子拉到了一旁,悄悄地遞給了他一瓶藥丸,“謝兄拿著,不必言謝。”

    謝劭一愣,瓶身上沒寫字,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周鄺神色古怪,似是怕他尷尬,瞥過頭沒去看他,“這是我偷偷找太醫(yī)調(diào)理出來的藥丸,這事兒也沒什么難以啟齒的,病治好了要緊,別讓嫂子失望。”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謝劭眉心幾跳,并沒領(lǐng)情,一把給他塞了回去,“留著你洞房用?!?/br>
    “謝兄,謝兄……”周鄺追了出去,一副苦口婆心,“這沒什么好丟臉的,我也不會笑話你,嫂子都說了……”

    —

    今日陛下飲了不少酒,人早早歇下,由劉公公在一旁守著,沒什么吩咐。

    一到下值的點,謝劭立馬出了宮,回到謝家的新宅子,天色還沒黑。

    謝老夫人到了東都后,兩人才搬進(jìn)了新宅子,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卻沒看見小娘子,再匆匆出來去老夫人院子里逮人。

    過去時,二夫人正陪著老夫人在海棠樹下乘涼說著話,安叔也在。

    謝老夫人今日精神不錯,隔著長廊都能聽到笑聲,“你是不知道,那丫頭機(jī)靈著呢,有事兒她藏得住,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糧食一賣,所有人都信了……”

    “祖母,母親?!敝x劭到了跟前,還是沒看到溫殊色,但人都來了,只能上前先問安。

    一旁安叔手里捧著一疊地契,彎腰喚了一聲,“三公子?!?/br>
    謝老夫人見是謝劭神色一喜,招呼到坐到了自己跟前,看著他身上體面的官服,越瞧越喜歡,“菩薩保佑,我孫兒還能有今日這番造化。”

    謝老夫人受了一場打擊,加之又有些暈船,緩了這幾日身子骨也恢復(fù)了不少,也終于有了精神同他說話,“當(dāng)初祖母不忍見你自暴自棄,還想著替你把溫家大娘子換來,誰能想到陰差陽錯,竟然被咱們撿到了一個寶,殊色那丫頭,不僅人聰明,還是個會持家的?!?/br>
    再次在溫殊色身上聽到持家兩字,謝劭還是有些疑惑。

    當(dāng)是祖母喜愛她,看什么都順眼了,往屋里望了望,不知道人去了哪兒。

    正欲問,謝老夫人輕聲一嘆,“要不是她,咱們謝家的家產(chǎn)真就敗光了,哪里還有這些宅子和鋪面良田,虧她還蒙受了這些日子的冤枉。”

    第97章

    謝家的家產(chǎn)還在,只不過換了個地方,搬來了東都。

    相國寺的邊上的宅子,也不是用他的賞金買的,原本就是謝家的。

    小娘子從始至終都知道,就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他吃苦,看著他被錢財逼得走投無路……

    果然是個會持家的賢妻。

    內(nèi)心波濤洶涌,面上卻一副平靜,轉(zhuǎn)頭問二夫人,“她人呢?!?/br>
    “去了明家,說晚點回來?!倍蛉顺蛄艘谎鬯樕顒竦溃骸皠e給自己找事,收不了場,還得自己去拾臉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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