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為惡龍幼崽后 第93節(jié)
地圖上繪制,是一片方形的大陸。大陸之間,有山川, 河流,以及幾條綿長顯著的山脈。大陸之外,海岸的對面,標(biāo)志有天空盡頭的地方, 圓圓一周的圖繪割線, 如同倒扣下的一口大鍋。 天圓地方。 是這片土地, 靈界, 大陸的全貌。 “殿下還真是用功呢。” 背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更多了解一些,關(guān)于這邊靈界的知識…”白咕咕向后仰躺在花草編織的藤椅上。稍息片刻,她轉(zhuǎn)回頭去。 一身長袍,性情溫和的‘家教’老師,同時主業(yè)為這龍谷中管托園,園長的午龍。 笑瞇瞇的正站在她身后。 白咕咕連忙站起身來: “午龍老師?!?/br> “叫我園長就好。” “午龍嗷嗷…長。” 白咕咕禮貌問好。 “…還是叫我老師吧。” 午龍無奈道。 他上前幾步,將她攤開在桌面上的那本通志,那張地圖。習(xí)慣性觀看般的旋轉(zhuǎn)過二十五度,是個挺微妙的角度。 “殿下在看靈界全域的地圖?”他好奇的問。 “嗷~。” 白咕咕點(diǎn)點(diǎn)頭。 她隨手摸過塊木板,在上面寫道:自從當(dāng)初,從靈界返回時,去到過人類在虛海岸邊建造起的銀白巨蛋。 “我便時常在想,虛海的盡頭,到底會有什么樣的風(fēng)景?” 午龍接過她的寫字木板。龍爪平拭,將她書寫的字跡盡數(shù)抹去。 尖尖的龍指甲,在小黑板上畫出一個方形,又畫出來一個圈。 “天圓地方。” 聽午龍老師講道:“我們所生活著的這片方形大地,四周都被變幻莫測、深不見底的虛海緊緊包圍。虛海中,同樣生活著可能存活過千年萬年的水生大妖們。” “尋常人等,若想憑借游水或者船只,橫渡穿越過虛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br> “能夠最高最快、最為安全穩(wěn)妥地穿越虛海的,僅僅只有空中。” “可即便有空中這樣安全穩(wěn)妥的道路,許許多多的妖靈們,一旦降生,也已具備好凌空飛行的能力。但能夠飛空橫渡過虛海的,依舊只有少數(shù)部分的大妖——” “虛海之廣闊,不亞于整片大陸全境土地的幾倍起算。中途海面上,又無一落腳的地方。單單憑借一只妖的體能,修為不夠,很容易便會中途力竭,墜海而亡。” 龍的爪尖,在木板上,同樣劃出一道尖銳的痕跡。 從方形大地的左邊線條,一直向左向西,直指到木板邊緣,鍋蓋形天的盡頭。 “西之虛海的盡頭,有座直通天宮的畢方山?!?/br> “登山而上,便可抵達(dá)當(dāng)初仙族成神后的居住地點(diǎn),九霄天宮?!蔽琮埨蠋熣f。他移動著爪間,一一指來。 “人類近些年來,在海岸邊建造起的‘銀白巨蛋’,是在正南。往東北向,方形大地的最右上角,則是當(dāng)年仙族驅(qū)使,并封印住魔族的地方,廣域?!?/br> “這樣說來,殿下可能清楚?” “嗷!” 白咕咕點(diǎn)頭,卻又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天圓地方的大陸。 這倒是與曾經(jīng)生活在古時的人類先祖?zhèn)?。代代傳承,所遺留下的并無論證,僅僅猜測得來的世界學(xué)說,相一致啊。 她又提出,“那在虛海以外,鍋蓋圓形天空的盡頭。廣域之外,或者西之畢方山的背后,更遠(yuǎn)更遠(yuǎn)的地方,又會有著怎樣的風(fēng)景?” “這…” 午龍灰白雙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半晌,他誠然道:“在下也并不知曉?;蛘邞?yīng)該說,全靈界內(nèi),大致也無幾只老妖,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br> “畢竟,從來沒有任何的一只大妖,會閑到來來回回的橫渡虛海。每個邊邊角落里的,試探測繪,得出這方世界邊緣最終的盡頭?!?/br> “那么,下一個問題?!卑坠竟九e起來手。 “三千多年前,人類與妖與仙甚至與魔,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據(jù)說因?yàn)辇埖吞斓坶g的那場大戰(zhàn),甚至將整個世間,撕裂成為兩個世界?!?/br> “人類生活在人界,妖靈們,則生活在靈界?!?/br> “由此這般,那么問題同樣也就產(chǎn)生了——” 白咕咕覺得,她自己仿佛一個學(xué)生時代,上課時不認(rèn)真聽講。下課后卻變著花樣,鉆牛角尖的刁難老師的奇葩學(xué)生。 “當(dāng)初世分兩界。生活在靈界的妖族,我們,又是如何確定當(dāng)時所有全部的人類,通通都移居生活去了人界?” 就像被仙族驅(qū)逐流放掉的魔族。 世面上都說,這片天地間,已經(jīng)不存在有任何一只的魔族。 可再怎樣的精密細(xì)致,排查過后,同樣會有類似目前總愛趴在她床底下不動彈的八爪血魔,那只章魚,章華一樣的。 “會不會,有沒有可能,靈界之中,也生活著有當(dāng)初…選擇留下的人們?”白咕咕問。 在人界生活的人類們,三千年來,早已退化成為并不能夠承受得住濃郁靈氣的普通體質(zhì)。 那如果,存在有一直生活在靈界中的。 濃郁飽和環(huán)境下的人類。 三千多年后,會不會…… “靈界之中,是否有生存著的人類?” 聽此一問,午龍老師切切實(shí)實(shí)滯愣了半晌。 半晌。 他瞇眼笑著道:“殿下還真是…第一條問出這樣問題的小龍?!?/br> “還有一個問題。” 白咕咕接過寫字木板。 順便將她桌面上擺放到亂七八糟的各種書本,草草歸納一團(tuán)。騰出塊半大不小的空間。 邀請這位園長、午龍老師坐在她的對面。 “人類對于自己曾經(jīng)的歷史,都是非常注重歸納整理、與反思的。可我遍查龍堡藏書中,各妖族的舊時文字,也對照著認(rèn)識了不少。所有關(guān)于靈界過去的記載,都僅僅只是懸浮表面,或者支離破碎、零星片段的注解?!?/br> “過于短暫的生命,使得人類一生當(dāng)中,根本來不及做出許多轟轟烈烈的大事。” 所以他們使用文字,將自己的過去,以及有關(guān)于未來的暢想,通通記錄在石頭,在繩結(jié)。在竹簽,在羊皮卷,在一切可能流傳下去,傳承交與子孫后人們的,包括自行研究改制而成的紙——所有一切的物品上。 深深鑿刻、記錄寫下他們曾經(jīng)生活過的痕跡。 從地貌水文,政權(quán)交接,到詩詞歌賦,星河變幻…… “而妖族中,明明擁有著過于漫長的生命?!?/br> 但他們之間,卻從未有誰主動自發(fā)的抬起頭來,仰望星空。認(rèn)真思考,觀測過、記錄下頭頂這片橫平豎直的美麗星河。 “午龍老師。我想請問,曾經(jīng)這片土地,天空,以前,也是這樣子的嗎?” “真是令龍吃驚啊…” 午龍終于睜開了他灰白異色的瞳眸。略微思索過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這世上有許多種像浮游一樣的生物,過于渺小、短暫的生命,使得它們根本來不及仰望與思考?!彼托慕忉屩f。 “而對另外某些弱小妖類來說,自從它們出生以來,所看到的,就是這片橫平豎直,一成不變的星河。所以它們也不會覺得奇怪。” “千萬年的時光流轉(zhuǎn),對于人類來講,可能滄海桑田。但對于我們龍族——成年即大妖來說,可能僅僅只是一場美夢,一次沉睡。” 順帶舉例,打了個比方: “殿下之前作為人類,生活在人界的時候。你會認(rèn)真計較到,詳細(xì)記錄下來每天從早到晚,包括吃飯睡覺,每一件每一樣說到做到的小小事情嗎?” 并不會。 白咕咕默默在心里回答。 那樣實(shí)在也太浪費(fèi)時間,浪費(fèi)生命了。 “在下覺得十分吃驚?!?/br> 午龍一雙龍瞳,認(rèn)真對視著她的眼睛。 明明今日才剛見到的小龍公主…… “殿下居然已經(jīng)學(xué)習(xí)到了這種深奧的道理?!?/br> 白咕咕:…… 不不,你夸獎太過了。 這在人界那邊,實(shí)在都是中學(xué)生們應(yīng)該掌握的水平。 “不過,小幼崽們——” 午龍老師笑瞇瞇地說:“還是應(yīng)該有個小幼崽的樣子?!?/br> 他將視線移開。遠(yuǎn)遠(yuǎn)望向在龍堡二樓露臺之外,前殿中庭的方向。 白咕咕凝神聚目。 透過樓宇間的縫隙,順?biāo)抗馑浮?/br> 寬廣平坦的中庭,闊葉樹下,靜靜站著一位小小的身影。 原身是只淺色金紅皮毛的錦毛小鼠。 “小鼠、小滿她,最近幾日,也不知什么原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