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長覺給了。

    燕知不痛快了，牧長覺的簽名他自己都舍不得要，輪得到誰去麻煩他。

    雖然說牧長覺每天都會替他寫點燕知不喜歡的歷史課作業(yè)，但這一碼歸一碼，簽名又不是第二天就得交給老師。

    打破規(guī)矩的同學是個小胖子，燕知那個小身子板根本不夠看。

    人家不還手他還不饒人家，最后把對方撓紅眼了，搡了燕知一把。

    當時燕知額頭碰在桌角上了，沒多嚴重，但是頭發(fā)下面破皮了。

    他打架的時候拼命，受了傷之后就慫了。

    他不是怕疼，他怕牧長覺發(fā)現自己受傷。

    當時那個小胖子也嚇得夠嗆，自己被抓了一臉花還送燕知去醫(yī)務室，還陪著燕知涂了藥，小心整理了頭發(fā)，要幫著他瞞牧長覺。

    直到牧長覺來接燕知，倆小孩都覺得天衣無縫，已經哥兒倆好了。

    然后牧長覺剛把燕知書包接了，就用一個恰好能讓全班同學聽見的音量，溫和地問他：“贏了？”

    燕知心虛地看了一眼小胖子，“贏了?！?/br>
    “解氣了嗎？”牧長覺又問。

    “嗯……”燕知抓著牧長覺的手，輕輕搖了一下。

    那天牧長覺請他們全班喝了奶茶，又送了他們周末的電影票，跟包括小胖子在內的幾個同學稍微聊了幾句。

    聊完幾個小孩都很開心，小胖子還專程來找燕知道了歉，請他在《要簽名申請書》上簽了字。

    燕知是個不計前嫌的懂事小朋友，高抬貴手地簽了。

    小胖子寶貝那張申請書比寶貝牧長覺的簽名還寶貝。

    因為后來全校都知道了，接觸牧長覺一定得通過燕知，大明星的事是他弟弟在做主。

    那時候鐵石心腸的燕知連同學聲淚俱下的遍野哀嚎都不心軟，如今卻看著牧長覺拿著簽名換蜂蜜水和熱毛巾。

    牧長覺帶著燕知出了檢查間，輕笑著捋了捋他的背，“不生氣，下次誰都不給了。”

    第24章

    “我沒生氣?！毖嘀ブ约旱捏w檢文件袋，稍微一錯身從牧長覺手里脫出來，“今天的結果都出來了，你看一下，是哪里不好?！?/br>
    他今天忙活這一天，又抽血又查肚子，都是為了看牧長覺的體檢結果。

    “我們坐下，慢慢看?！蹦灵L覺又拉著他要坐。

    這下燕知真有點擔心了。

    怎么牧長覺一會兒就要歇，一會兒就要坐，是不是真的狀態(tài)不好？

    他跟著牧長覺坐下，把牧長覺手里裝結果的袋子拿過來，一張一張單子往外拆。

    這些多少跟他專業(yè)相關，而且大多寫著最基本的檢查結論。

    燕知把每一張都仔仔細細看了，從血壓到體脂，從消化到呼吸，沒放過一行字。

    牧長覺的身體簡直就是按照醫(yī)療健康標準打造的。

    除了體脂偏低之類這些不那么要緊的小參數，其他的全都在允許浮動范圍的中值。

    燕知也沒看到哪說他營養(yǎng)不良了，抬頭問他：“你從哪兒看見營養(yǎng)不良了？是不是看到體脂率這里了？”

    他腿上堆著牧長覺的各項體檢報告單，左手右手里隔握著一張，一臉的認真。

    “是啊，我在哪兒看見的？”牧長覺跟著他找，“應該就是體脂這張，你看，這兒不是建議我適度增脂了嗎？”

    燕知又把那張專門挑出來仔細看了看，“這個不能算營養(yǎng)不良，體脂率百分之九也還好，只是比普通人低一些，不影響健康?！?/br>
    牧長覺安靜地看著他，等著他說完，“那我就放心了，我原來還覺得這挺嚴重。”

    “不嚴重，沒事兒。”燕知寬慰他。

    “行?！蹦灵L覺把自己那套檢查單大致理了一下，看燕知，“那我的看完了，看看你的吧?！?/br>
    燕知這才察覺自己剛剛翻牧長覺的隱私翻得多順手，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文件夾捂住，“我也沒什么問題，不用看了。”

    他有什么問題他自己最清楚。

    雖然這種常規(guī)體檢查不到他最大的麻煩。

    但不說突發(fā)性的短時視障，他的消化系統(tǒng)和呼吸系統(tǒng)也比小時候糟糕了不止一點。

    他不想讓牧長覺知道。

    “沒什么問題，之前說查視疲勞呢？”牧長覺挑眉問：“要不我們折中一下，各退一步。你把查眼科的單子給我看看，算是我今天帶燕老師來，盡一點責任?！?/br>
    每次燕知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牧長覺總能一兩句話劃清界限。

    燕知的眼睛不好，狀態(tài)一差就容易看不清東西。

    他小時候沒現在嚴重，卻經常拿這個要挾牧長覺，每次鬧氣都喊眼睛不舒服。

    牧長覺抱在腿上哄一會兒，或者護在懷里睡一覺，小朋友就又是一條寬宏大量的天天了。

    剛到斯大的時候，燕知的眼睛頻繁出問題，有一次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是班里的幾個同學送到醫(yī)院的。

    那段時間燕知總是掉眼淚，因為他眼睛一直疼。

    但他后來又學會了忍，因為越哭眼睛越疼。

    “眼睛也沒什么問題，用眼疲勞輕微結膜炎，開了點左氧，我回去會滴的。”燕知還是沒把報告拿出來。

    牧長覺并不勉強，“噢，原來真的只是用眼疲勞。燕老師懂得挺多?！?/br>
    他很輕易就把這個話題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