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準(zhǔn)備換工作了?”牧長覺從胃藥里挑出來一包沖劑,兌好冷熱水之后抿了一口試溫度。 陳杰話鋒一轉(zhuǎn),“這個沖劑我跑了三家藥店才買到含蔗糖的寶寶專用,大人喝的都是苦的?!?/br> “你把熱水袋充上電?!蹦灵L覺交代完陳杰,蹲在燕知身邊輕輕捋后背,“喝點(diǎn)藥再睡?!?/br> 燕知沒醒,往沙發(fā)角落里面蜷,皺眉,“難受?!?/br> “我扶著喝,是甜的?!蹦灵L覺聲音極低地勸說:“慢慢的,我們喝一點(diǎn)就休息?!?/br> 牧長覺扶著他起來的時候,燕知沒反抗。 他喝過太多這樣的“藥”。 哪怕只是安慰劑,也好像總有些效果。 哪怕口干舌燥地醒來,嘴里也似乎殘存著一點(diǎn)甜味。 他枕著牧長覺的肩,小口小口抿了半杯藥,又出了一頭汗,幾乎是累得昏睡過去。 陳杰在旁邊看得大氣都不敢喘,用氣聲問:“燕老師的身體怎么會這樣啊?這怎么才能養(yǎng)好???” 牧長覺擔(dān)心燕知喝了藥躺不下,直接把人抱到了腿上,一手?jǐn)堉皇州p輕給他揉著下腹。 燕知呼吸又慢又深,幾乎有些吃力。 陳杰一看牧長覺完全不避自己了,膽子重新大起來,但聲音還小著,“燕老師這頭發(fā),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多教人心疼,你別惹他了?!?/br> 牧長覺半天沒說出話來,吸了口氣屏住,“上次我說讓你查他和同行人的出入境記錄,查到了嗎?” 陳杰的姨夫原先是市公安局的小領(lǐng)導(dǎo),退休之后也還有點(diǎn)人脈,跟刑警大隊和出入境管理局都能搭上一點(diǎn)邊。 “怎么說呢……燕老師當(dāng)年以‘燕知’的姓名離境的時候是跟著母親同行的。直到今年,他才第一次返境,而且并沒有同行人?!ц础@個名字和之前的醫(yī)院治療記錄是一致的,沒有符合年齡性別的入境記錄?!?/br> 陳杰撓撓頭,“至少從現(xiàn)在看,燕老師的mama出國之后就沒回來了。” 牧長覺目光凝重地思考了一會兒。 他印象里支璐身體一直不好,沒理由孤身一人留在國外。 如果她沒跟燕知一起回來,最好的情況也只能是她在國外建立了新的家庭。 “另一件事呢?”牧長覺看了一眼懷里沉睡的燕知,“九年前醫(yī)院的事?!?/br> 陳杰撓撓頭,“我讓我姨夫幫我找人查了存檔,就寫得跟當(dāng)年報道一樣的。系醫(yī)鬧引發(fā)的高墜事件,受害人當(dāng)場死亡,嫌疑人逃逸半年后被抓住了,一審死緩二審死刑,六年前就執(zhí)行了?!?/br> 牧長覺想了想,“有寫醫(yī)鬧的原因嗎?” “太具體的看不了,只能說打聽了打聽。大概是嫌疑犯的兒子是燕醫(yī)生的手術(shù)病人,幾代單傳結(jié)果在手術(shù)臺上沒救回來。我姨夫說那一家人絕對在上面有人,不然不會一出事立刻封鎖消息,而且一審還只是死緩?!标惤苡悬c(diǎn)心疼地看著燕知,“燕老師那時候肯定嚇壞了。” 牧長覺無從得知燕知當(dāng)時怎么樣,因為燕北珵出事之后,燕知就跟支璐一起人間蒸發(fā)了。 而牧如泓面對他一次次的追問,答案都是一樣的,“你別想了。你如果真的愛天天,就應(yīng)該允許他回避不好的回憶?!?/br> 無論牧長覺如何嘗試說服他,總是被反問得啞口無言。 “你們?yōu)槭裁纯傉J(rèn)為我知道他們在哪兒?難道天天會跳過你聯(lián)系我?” “你總覺得人家需要你,可是人家這么長時間都不聯(lián)系你,對你來說不能說明問題嗎?” “天天是個孩子,換個環(huán)境很快就會適應(yīng)。你總是想去打擾他,你不自私嗎?你們兩個男孩子,能怎么樣呢?” 海棠也問過牧如泓。 海棠心高氣傲一輩子,眼皮子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牧如泓你不要自以為是,人家兩個孩子的人生你有什么資格插手?牧長覺要見天天,他倆見面之后怎么處理這些問題,是人家倆孩子自己的事情。” “牧長覺是我兒子,燕征天是我看著長起來的。我對他一點(diǎn)兒不比對牧長覺差,他要什么我沒給?你敢說我對他問心有愧嗎?”牧如泓把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那你如果知道他們在哪兒,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們呢?支璐身體不好,天天還那么小,他們娘兒倆在國外無依無靠的,你于心何忍???”海棠皺著眉問:“牧如泓,你什么時候變成這種人了?” “天天不小了,過了十八早就是成年人了。他跟你兒子做了什么你知道嗎?”牧如泓和她針鋒相對,“而且支璐和天天不是我們家的人,你犯得著為了外人成天跟我吵吵嗎?那是你該管的事兒嗎?人家用你管?” “我覺得他倆如果沒害人,做什么我都支持?!焙L挠昧c(diǎn)了點(diǎn)桌子,毫不示弱,“你這種打著‘為你們好’旗號的惡意隱瞞,才是多管閑事。” 這場家庭爭端隨著牧長覺的一次片場事故畫上了句號。 海棠最后一次問牧如泓,“他們在哪兒?!?/br> 他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許多,但也只是搖頭,“我的確不知道。支璐只是讓我替她們找人辦緊急出境,善后的事情都是他們自己對接的,沒經(jīng)過我?!?/br> 海棠把一紙離婚通知書甩在他面前,“天天不是你的家人,那我也不當(dāng)你的家人了。” 牧長覺早就從牧家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