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很快他就枕著牧長覺的腿吃上了草莓,還有人給揉肚子。 燕知就是沒事找事而已,吃了一兩個就不想吃了。 “睡覺嗎燕老師?”牧長覺按他的要求護著他的臍周,“體諒體諒我,也到了該養(yǎng)生的年紀了。” 燕知又樂,在牧長覺懷里蹭來蹭去,“牧長覺,我現(xiàn)在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br> 牧長覺一直忍著,忍到燕知睡著才又去洗了把臉。 洗完他看了一眼鏡子,只有眼睛里的紅沒洗掉。 燕知今天一整天都特別開心,開心得好像這九年根本沒發(fā)生過。 要不是今天聽海棠講了那件事,他可能真的能聽燕知說的那些“翻篇兒”。 也可以自我安慰地認為,燕知受了家庭事件的沖擊,有一段時間沒那么在意他了,所以也沒因為他受過太大傷害。 他曾經(jīng)最大的噩夢就是燕知可以過沒有他的生活。 但在燕知不在的那段時間,他又寧可他自己沒有做過牧如泓說的那些“自私的剝奪”。 牧如泓曾經(jīng)詰問他:“你心里很清楚你對天天做過什么,他比你小五歲,什么事兒都比你晚明白五年?;蛟S五年我都說少了,你的心態(tài)根本就不正常。你演什么就像什么,也可以演一個完美的孩子、完美的哥哥。但你以為你可以效仿北珵嗎?你以為你可以取代支璐嗎?你以為你讓他的世界被你隔絕就不是一種貪婪嗎?你為什么就必須毀了你們兩個人?!?/br> 牧長覺沒有反駁。 雖然他的初衷并不是牧如泓說的那樣。 但是燕征天丟了。 讓牧如泓說的那些就好像全是對的。 其中唯一一項明確的誤讀支撐著牧長覺。 他要隔絕和剝奪的的世界,并不是燕征天的。 牧長覺低頭看著懷里熟睡的人。 燕知的睡相比小時候安靜很多,只是手指抓著牧長覺的睡衣,睡著了也沒放松。 自從牧長覺說開之后的每一個夜晚,燕知都是這樣的。 特別乖,特別安靜。 咳嗽見輕了,他睡得相對安穩(wěn)。 牧長覺卻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說自己“沒什么長輩了”。 他說他“只想記得你的好”。 他說“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明明跟牧如泓見了一面就半夜起高燒,還要特意跟他提起來安慰他。 明明生著病不舒服還得故意說那些逗趣的話,要跟他潑水鬧著玩。 這全是燕知說的“沒那么在意了”。 演得比他好。 他丟了一個不用對這個世界有任何遷就的燕征天,找回來一個傷痕累累還口口聲聲“我最幸?!钡难嘀?。 怎么可能“翻篇兒”。 他忍不住把人往懷里撈。 燕知在惺忪間呢喃,“你今天不走嗎?” 牧長覺隔了幾秒才輕聲開口,“睡吧,我陪著?!?/br> 第二天早上,燕知是在牧長覺胸口上醒過來的。 他還在休病假,并不著急起來,枕著牧長覺的肩膀玩手機,刷到了那條關于“愛痕”的微博。 看夠了微博,他向上伸手摸牧長覺的嘴唇,“海棠姨肯定也看見了,我可真丟人?!?/br> “你知道她之前怎么說嗎?”牧長覺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 燕知有點緊張了,“怎么說的?!?/br> 牧長覺撇撇嘴,“她說沒想到天天現(xiàn)在本事那么大了,居然還能看得上我。” “也不能算看上,只是重新接觸接觸。”燕知翹了翹小尾巴,湊到他眼前,“還夸我什么了,有沒有具體一點的?” “我想想啊,”牧長覺皺著眉深思,“說你學問多,長得好,又懂事?!?/br> 燕知滿意了,壓著嘴角故作矜持,“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自己孩子我肯定順著夸啊,”牧長覺貼在他耳邊說:“聰明,睡著了都知道抓著別人手給自己揉肚子;漂亮,一腦袋小卷毛全掃別人嘴里;懂事兒,睡醒了就躺著玩手機?!?/br> 燕知用腳丫涼他,“誰是你孩子?你生我了?” 牧長覺把他的腳攥住,揣在自己懷里,“你這個總把腳晾出去的好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非得再著涼?!?/br> “那你拿我有轍嗎?”燕知要從被窩里爬走。 “我能拿你有什么轍,我可一點兒轍沒有?!蹦灵L覺低聲笑著,把人撈回來用被子包好,“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再躺會兒?!?/br> 牧長覺去廚房了。 燕知靠在床頭上查郵件。 最上面是一封王征剛剛發(fā)過來的郵件,問今天能不能到他辦公室拜訪他。 這一看就是為了薛鏡安那篇文章。 如果能和平地處理這件事,對薛鏡安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所以王征該見還是要見見。 燕知正準備回,聽見牧長覺說:“等會兒吃完飯記得吃藥?!?/br> 燕知的注意力在郵件上,隨口回答:“我記著呢,一會兒吃?!?/br> “真的嗎?那你說你要吃什么藥?”牧長覺的聲音輕聲問他。 “消炎藥和止咳糖漿嘛,等會兒說,我在處理事情?!毖嘀χf:“你等會兒再煩我?!?/br> “還有什么藥?” 燕知不明白牧長覺為什么一直問,一邊笑一邊說:“就這兩個啊,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