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個理由都過于充分了。

    但是燕知擔心他的傷，“你胳膊受傷了別抱我，我自己走真的可以?！?/br>
    牧長覺沒說別的，伸手要把他從床上抄抱起來，“今天就乖這一會兒，回家再折騰，行嗎？”

    太像了。

    但是因為前后間的對比在時間上極為接近，到底又顯露出一點細微的差別。

    相比于已經(jīng)知道了他秘密的幻象，燕知能感覺到真正的牧長覺壓抑著某種情緒，對他有些不滿。

    他們說話的語氣和節(jié)奏都有一些極小的不同，可又都有辦法讓燕知無法拒絕。

    “摟好了

    ?！蹦灵L覺最后護了一下他的眼睛，“不舒服就靠著我。”

    燕知確實還是沒力氣，情緒稍微一起伏，心就發(fā)慌。

    而且剛剛他還聽見牧長覺說外面在下雨。

    他環(huán)著牧長覺的肩頸，難以支撐地把臉埋了進去。

    “我讓小陳直接把車開到地下去，”牧長覺扭頭在跟望松濤說話，“我們直接下樓就行了，等會兒我們先送你回家。”

    “沒事兒沒事兒，我自己打車走吧?！苯裉煜掠曷飞隙?，望松濤自己懶得開車來，沒想到牧長覺還注意到了。

    燕知覺得有哪不太對，但是又沒精力細想，接著聽見牧長覺說：“雨天不好打車，我把你送回去，不然我擔心他不放心?！?/br>
    “送送吧?！毖嘀痤^來，“不然我就光添麻煩了?！?/br>
    “你不說話，你靠好?！蹦灵L覺皺皺眉，輕聲跟懷里的人說：“林醫(yī)生交代我了，一點不能讓你受累?！?/br>
    “林醫(yī)生交代你？”燕知緊張起來，“你見了林醫(yī)生？”

    “我來接你出院，你的醫(yī)生我都見過了。”牧長覺輕聲跟他解釋，“他們告訴我你現(xiàn)在不能著急動氣，跟我說了有什么忌口和吃藥的注意事項，還有每兩周回來復診一次。”

    “他們還跟你說什么了？”燕知下意識地想抓牧長覺的襯衫，但是又克制住，只是抓自己身上的大衣。

    “他們就說你現(xiàn)在視力沒恢復，消化和呼吸也都得留心。別的事情，”牧長覺的聲音里有顯而易見的低落，“我不是家屬。在沒有你要求他們通知我的前提下，你的病情就屬于隱私?！?/br>
    燕知有點愧疚，但終究松了一口氣，放松地枕在了牧長覺肩頭。

    等上車的時候，燕知聽見了陳杰說話，“燕老師怎么樣？”

    他問的聲音很輕，“我在后座多放了倆墊子，他躺著可能舒服點兒。”

    “嗯，我?guī)е竺??！蹦灵L覺沒多說，抱著他上車了，“等會兒先送松濤?！?/br>
    “行，知道了牧哥?！标惤芙o他們拉上車門把望松濤讓到副駕駛?cè)チ恕?/br>
    明明想好了那么多遍，但是被牧長覺本人抱著，燕知還是掙扎著不愿意松手。

    他竭力克制了，把手收回來，聲音很低，“你放下我，我自己坐得住。”

    “我自己坐不住?！蹦灵L覺緊了緊摟著他的左手，右手探進他披著的大衣里，熨帖地捂著他的腹部，“這樣好點兒嗎？”

    燕知有點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眼眶發(fā)燙。

    “你是不是上周下雨那天回來的？”牧長覺突然冒出來一個問題。

    其實燕知日子都過糊涂了，但是他記得那天至少下過雨，有些含糊地點頭，“可能是?！?/br>
    牧長覺在他肚子上輕輕揉著，“那你那天有沒有需要我？”

    那天到后來燕知連意識都沒有了。

    但他肯定是想要的。

    剛剛就在牧長覺說來接他的那一個極短的瞬間，燕知沒辦法不承認。

    他無時無刻不想要。

    “怎么了？”他輕輕吞咽了一下，躲在牧長覺的頸窩里。

    “那天晚上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的，把我嚇得夠嗆。我躲在房間里瑟瑟發(fā)抖，一直想天天在哪兒?！蹦灵L覺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給他講故事，“倒不是怕雷打我，我怕你在什么地方需要我，我又不知道?！?/br>
    一提起那次的拉鉤，燕知心里就后怕。

    他又搖頭否認，“我沒需要你?！?/br>
    “那就行。”牧長覺把他蹭進嘴里的頭發(fā)小心理出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那就只是我需要你?！?/br>
    燕知簡直不敢抬頭。

    中間紅燈的時候，陳杰扭頭問：“燕老師喝點水兒嗎？”

    “渴嗎？”牧長覺輕聲問他。

    燕知點頭，伸出手來準備接杯子，柔軟的吻就貼了下來。

    他在錯愕中張大雙眼，又感覺到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漫開。

    “車上晃，”牧長覺喂完就把他松開了，“嗆到就麻煩了。你小時候不舒服，我不都這么喂你？”

    現(xiàn)在又不是病房里只有他自己的時候，燕知的臉都紅透了。

    他不知道前排的兩個人看見沒有，忍不住地把臉往牧長覺懷里躲。

    “沒事兒，沒事兒?！蹦灵L覺在他背上輕拍著，“喝個水而已，不用害羞。身體不舒服，被照顧是應該的?！?/br>
    望松濤附議，“是的，我們什么都沒看見?！?/br>
    燕知：“……”

    望松濤下車的時候跟他們打招呼，“那我走了，你們慢點兒。”

    夾雜著雨水的潮氣漫進來，燕知本能地繃緊身體。

    應該已經(jīng)六月了。

    “好好好，”陳杰迅速把車門拉上，留著一個小縫，“濤哥趕緊回去吧，還下著呢。”